离新年还有三天,按习俗是要大扫除的,但程桐动都不想动,出去走走都懒,别说整理卫生了。
“去找杨林玩吧。”程桐瞧她每日游手好闲,赶她出门找点事做。
“跨年的话,一起去灯笼街吧?”时隔多日,胡桃终于换上了红色的衣服,看着喜庆又可爱。
“去灯笼街过跨年?”程桐失笑,思考了几秒觉得挺有趣,就应下了。
胡桃心满意足地往杨林家走去。
一月份的天,阳光下和阴影下完全是两个温度,胡桃晒一会太阳,躲一会,没过多久就来到灯笼街了。
灯笼街温度比喜帖街又低了几分,大概是行人太少。
每家每户都在做扫除,纸扎守门将军都暂时离开了岗位,站到路边晒太阳,给贴春联的人腾个位置。
路两边都是忙碌的身影,偶尔有熟人看到胡桃,会打个招呼,年纪大的会招呼她进门搭把手。
杨林正在和妈妈整理杂物,见胡桃灰头土脸过来,不由地笑了。
“去洗把脸?”家里乱糟糟的,客厅还没收拾好,杨林让她等一会。
“不用,我来帮忙。”胡桃惯会偷懒,今天可能是心情太好,也可能是吃太饱,总之就是到处凑热闹。
杨妈妈觉得不能使唤客人,让胡桃一边坐着,结果胡桃一个人就扛起一大麻袋的衣服,大步流星地从楼上下来,惊得她闭了嘴。
扫完天花板的会尘,清完旮旯角的蜘蛛丝,贴完春联后,一上午就过去了。
妈妈请他们去外面吃大餐,胡桃这时候倒局促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很能吃的。”
“我知道呀。”妈妈的笑容和杨林如出一辙,都是一本正经揶揄。
杨林偷着笑,胡桃找不到机会揍他。
“以前你们都是怎么过春节的啊?”趁着妈妈去付钱,胡桃问杨林。她前几天和灯笼街的邻居聊天,他们都说,街上的大家过年不串门,都呆自己家看电视,庙会什么活动的,也轮不到他们。更过分的是,初三的舞狮游行,全镇都走一遍,就是不来灯笼街,怕晦气呢。
“我就在家看电视啊。”果不其然。每年春节,是杨林最不开心的日子了。
“再之前呢?”胡桃接过杨林打开的可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再之前啊。”杨林坐在靠窗的一边,“再之前,爸爸的职业还没暴露之前,我们家会和邻居交换跨年菜。”
“咦?”胡桃停下喝可乐的动作,兴奋地眨着眼睛,催他继续说。
杨林单手托腮,视线转向雾茫茫的窗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就是跨年夜,拿着自家最拿手的菜,和要好的几个邻居交换。我记得有一家人每年都做苦瓜,唉,那可真是苦死我了。”
“然后呢?”
“然后,那时候不流行看春晚,流行去庙会那看电影。我们几个小孩会缠着放电影的大叔给我们放武侠片,或者济公。”
“大年初一,会去给爸爸妈妈的朋友拜年,我会收到很多红包,很多祝福。”
杨林说到祝福这个词的时候,表情略有动容。只可惜,再多的祝福,也比不上那场撕破脸后的谩骂。曾经他不能理解,后面他选择接受,选择站在和骂的人同一个阵营,一起指责做出错误职业选择的父亲,这样就能逃脱受害人的身份和痛苦了。
“杨林……”胡桃想安慰他两句,妈妈已经过来了。
“没事的,都好了。”杨林把视线从窗外转回来,笑容真挚又温暖,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比过去三四年幸福多了。
胡桃一边吃饭,一边想着新年安排。原本她只想和程桐杨林聚聚,现在她有了新的主意。
凭什么剥夺灯笼街的新年啊?就算外面的人带着有色眼睛,大家也可以过一个完整的新年啊。
她和程桐说了这个主意的时候,程桐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想把我的老底都掏空啊?”自从知道死期将至后,她破罐子破摔,怎么快乐怎么来,钱都花得差不多了。
“用网店赚的钱呀。”胡桃熟练地瞧着键盘,算账号的收益。
程桐一听这话,放下了手里游戏机,把她叫过去,“我给你留了一笔钱,虽然我知道凭你的能力在这个世界可以赚很多。但总有万一。”
“啊?”胡桃不明白。
“我是说,如果你要留在这个世界,要攒点积蓄,以备不时之需。”程桐瞧着她有一天是一天的态度,脸带怒意,“想好了吗,留在这里还是回去?”
胡桃避开她的眼神,明显还没想清楚。
“行吧,你最好在我死之前做好决定,我还能帮衬你一点。”
胡桃直接跑开。
程桐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想起了自家的奶奶,奶奶小时候也是这么管教小孩,被小孩躲着跑的。
“唉,老了老了。”程桐捂着右上腹,只盼自己身体能在过年时争气一点,舒舒服服地过最后一个年。
胡桃写了十来张春节活动宣传单,带着杨林挨家挨户地筹款,按照胡桃过往的经验,这群抠门的人虽然挺喜欢自己的,但一谈到钱就会“不行”“没必要”,除非尝点甜头才会答应。
没想到,胡桃随便一说,他们就答应了。
“怎么回事?我的面子这么值钱了吗?”胡桃自己都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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