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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勤年的第一次春梦发生在初二。分明是清晰的情景,醒来时却忘了个干净。
    于他来说,青春期的身体变化再正常不过,李勤年是向来冷心冷情的人,自然不会深究。
    作为外地考来的学生,初进班级时,淡漠的性子便将他和周围的人自动隔开。孤僻的初中叁年对于李勤年来讲只是人生里迅速划过的流星,唯一引起他兴趣的,是从未调整的大考座位排序。
    提早做完卷子,李勤年随手拿起多余的草稿纸,默写近期循环播放的歌词。初秋的下午,太阳极好,疏疏落落的几束全照进教室里,正巧扫上他的笔尖。
    反射的树影像浮光一样闪闪粼粼,不知过了多久,笔尖上那点金色忽然轻巧地跳开,他的视线跟着转移,十分自然地略到右边女孩的侧脸。讲台旁的老师支着下巴昏昏欲睡,四周全是纸笔摩挲的“嚓沙”之声,李勤年的目光耐心地滑过少女的鼻梁,在粉嫩的脸颊上微微流连,最后定格于她轻软的睫毛。
    她好像一直都坐在自己右边。
    结束的铃声突兀地打断他的思绪,成妙交完试卷,随其他同学朝后门走去。
    他多此一举地绕到右边,她的草稿纸摊在桌面上。全是歌词,每字每句,皆和他默背的对上。或许是命定,方才阳光汇聚的金点奇异地变换角度,贴合地覆盖住桌下女孩不慎掉落的柠檬糖。
    黄绿色的包装纸,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初秋明媚的山景。
    初中最后的大考就这样结束,拿着最高等奖学金升入本校高中对于李勤年顺利得像是理所当然,随即而来的竞赛提名好似也没激起什么过多的情绪,直到下一次春梦的来袭。
    梦里淫浪的嘤咛让他几乎失控,对方又喘又叫,娇嫩的身子随着他野蛮的插弄震颤不已,好多次极深的顶入,她都被撞得快飞出去,只能像个软绵绵的小猫,可怜地攀上他的脖颈。她明明已经哭了,下意识迎合过来的小屁股也因他越操越狠的动作而抖得厉害,他却依旧不愿疼惜,反倒残忍地掐捏住她魅惑荡漾的乳波。
    醒来时的李勤年失望地发现她的长相已经彻底模糊于脑海,可不合常理的是,那一声声媚人的哭吟极其完整地留存在了他的记忆之中,无论是她口不择言的求饶,还是咿咿呀呀的娇啼,都如同刚听过的专辑般镌刻下来。
    零零碎碎的信息中,他敏锐地记住了最关键的那句:“你别…嗯…你别这样…嗯哼…别让我…嗯喔…恨你…”
    小腹的不适是从下山开始的。成妙捂住肚子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细密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蹙起眉头。出租车开过驶进二环的第一个红绿灯,颤抖的腿间生出湿润的粘腻感。
    是痛经吗?所以她没有怀孕?
    坚持到逐渐变得拥堵的城内,成妙紧紧咬住的下唇已经渗出星点的血丝。她不懂为何自己的身体会忽然如此虚弱,措不及防的急转弯直接让硬撑的女孩瘫倒在后座。前头认真盯路的司机关切地瞥来一眼,却吓得踩住急刹车。
    浅色的裤子和车座的皮套上都沾染了鲜红的颜色,他开口呼喊,对方虽睁着眼,但已没有了回答的力气。当机立断地停在路边,打开车门,欲将人扶起的他眼尖地发现屏幕亮动的手机。
    “喂!你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吗?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出血,我马上把人送医院,你快过来吧!”应对过许多次突发状况的司机还算镇定,迅速交代完毕后,直接将成妙载去了目的地。
    冷冷的白炽灯照上女孩意识渐消的脸庞,急忙赶来的廖芮站在手术室外不知所措。过了一刻钟,有医生出来和她交代情况:“病人属于宫外孕,情况危急,建议伴侣赶快到场。”
    她打电话是为了确认成妙约定在此的信息,却碰上这样的情形。慌张地拨通号码,刚说完“我在x院,妙妙现在很危险,”那头就没了消息。
    李勤年是从别墅疾驰而来的。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鬓间全是汗,衬衫的扣子也系错了两颗,露出挂坠别致的银质项链,是形状优美的环节,仿若曾经学过的某种拓扑学模型。
    廖芮没心思考虑这些,还没想好解释和质问哪个该先出口,身后已经传来医生为难的宣告:“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他好似能体会到行尸走肉的感觉了。神色灰白的李勤年走进那道门,停止呼吸的女孩就这样恬静地躺在手术台上,镌刻着她名字的戒环牢牢套住她纤细的无名指。
    成妙真的离开了。
    自此之后,阴阳两隔,他的人生也再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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