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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时郁抬手,一把扯过卷子快速扫了两眼,不屑冷笑,“写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纤细的手指捏住卷子,沿着中线部分用力撕开,然后叠在一起又撕了几次,直到把荆谓云辛苦写完的卷子全撕了以后,才停止。
    碎纸砸在荆谓云身上,在空中飘了约两秒,缓缓落在地上。
    一片狼藉。
    少女分明就是在没事找事。
    目睹这一切的荆谓云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这种不痛不痒的羞辱,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让人比较在意的是,方才时郁的心声乱糟糟的,吵得他头更疼了。
    【好困,为什么大半夜要检阅卷子,我是收作业的不成?】
    【写都写了,就不能明天直接帮我交了,非要来找罪受,脑子没毛病吧?】
    【十几张卷子同时撕,没点臂力真的不太行,荆谓云没写废,我都要撕废了。】
    少女的心声听起来有几分委屈的意味,明显是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了他。
    荆谓云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原地,没说一句话,黑眸中布满了冰冷的森然。
    大小姐忘性大,怕是忘了,无论发生什么,这些所谓的“小事”都是要完成的,不然她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他在这个“家”不得安生,无法正常休息。
    时郁似乎非常热忠于在各种事情上找麻烦折腾他,哪怕是些不起眼的小事。
    很幼稚的整人方法,却意外的很奏效。
    荆谓云定睛看了地面几秒,慢慢蹲下身,作势要去捡那些被撕毁散落在地的卷子。
    少女撕卷子的行为,显然是在表达不满。
    今天他帮人写作业的时间确实晚了一些,大小姐不悦发脾气很正常。
    荆谓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时郁了,这人什么性格,他在了解不过。
    跋扈,坏脾气,动不动就甩脸色。
    没办法,他发烧烧得厉害,身上也是动一下就牵扯全身的疼。平时很快就能写出来的答案,硬生生拖到现在才堪堪写完。
    荆谓云默不吭声,一点一点捡起地上碎得不成样子的卷子,视线掠过上面自己艰难用笔写下的字符,快速移开。
    这样的行为,倒是有几分乖顺示弱的感觉,换做是原主,怕是会天真的以为,荆谓云是被“收拾”服了。
    但早就知晓剧情发展的时郁知道,这时的男主不过是在隐忍蛰伏,用不了多久就该崛起黑化了。
    此时她的行为不过是在作死的道路上蹦迪罢了。
    时郁站得没个正形,没骨头一样懒洋洋地靠着卧室门框,低头垂眼看荆谓云捡“垃圾”。
    假如忽略她时不时点一下脑袋的动作,倒是挺像个“负责”的监工。
    大概是时郁好半天没有说话,蹲着的荆谓云忽地抬起头瞥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时郁还是那副淡漠困倦的样子,荆谓云也没有露出半点男女对视过后的尴尬。
    两人一站一蹲,看了对方足足有三四秒。
    荆谓云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荆谓云。”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时郁,嗓音现在还有点哑,“那么喜欢这些垃圾,不如等会捡完了你拿胶带粘好,裱起来?”
    话语间的暗讽不言而喻。
    不等荆谓云说话,耳边又传来时郁的声音。
    【别!赶紧捡完,赶紧走,别耽误我睡觉,谢谢!】
    荆谓云望着时郁,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与探究。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蹭了蹭手背,又轻又软,像是用羽毛轻抚那处的皮肤。
    很痒。
    荆谓云低下头去看,才发现那是时郁脚下毛绒绒的家居拖鞋。
    大小姐身子娇贵,哪怕是鞋底都是柔软舒适的,不似普通鞋底那般生硬,踩在手背上没什么重量,反而被上面的绒毛弄得有些痒。
    荆谓云的手本能地轻颤了一下,没有收回,任由时郁踩着。
    少女如悬于空的月高不可攀,居高临下神情淡漠地注视着他。不同往日的是,此时她眼瞳中,没有半分欺负人时兴奋愉悦的情绪,仿若随意看了眼路边到处可见的杂草。
    荆谓云的眸色隐晦不明,看不出在想什么。
    虽是伏低的姿态,但他依然很倔强。
    背脊挺直,下巴微抬,有点像是在蹲军姿,左膝低于右膝距离地面很近,却又不到单膝跪地的程度,仿佛在诉说自己不屈的精神。
    迟迟没有等到荆谓云回话,时郁抬腿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说话,我堵你嘴了?”
    原主故意为难荆谓云,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人是个不会说软话哄人的主。
    其他人都捧着原主,唯独男主特立独行,见到原主说不出来半句讨好的话。
    即使是“抱歉”,“对不起”之类的话,也说的生硬无比,直叫人扫兴。
    挺没劲的。
    真就是男主成长道路上的工具恶人,用来突显男主的“尊严”,“隐忍”,“过得多不如意”。
    时郁只想速战速决走完过场以后,赶紧睡觉休息。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这男主终于舍得开口多说几个字了。
    “裱好以后,需要送来吗?”
    “……不用。”时郁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决定对这人视而不见。
    【等你裱好送过来,鬼知道几点了。】
    【拜托,夜晚是人类脱离苦海抵达梦乡的时刻,能别扰民吗?】
    【烦死了!】
    离得近了,声音越发清晰。
    这次少女的心声抱怨成分更多,听起来像是在生气。
    荆谓云抬手揉了下眉心,莫名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然后他就看见,时郁面无表情打了个哈欠,本就半眯的眼睛,眼皮似乎又合上了少许。
    荆谓云:“……”
    她好像真的很困?
    荆谓云敛眸,顿了顿,低头继续捡大小姐口中的“垃圾”。
    他加快了动作,没多久就捡完“垃圾”站起身。
    只见时郁昏昏欲睡,耸拉着眼皮随意朝荆谓云手上看了一眼,“砰”得一声关上了门,便没了下文。
    “?”
    就这样?
    空旷的走廊上霎时只剩下荆谓云一个人。
    他低垂着头脸上没有表情,将那些被撕毁又拾起的卷子用力攥紧,手背隐隐有青筋冒出。
    原本光滑平整的纸张,饱受摧残过后,被抓皱出许多棱角,磨得人掌心生疼。
    少女一惯爱戏耍人寻开心,娇气又讨厌。
    今天高兴了一个想法,明天兴起又换了心思,总之没有安分的时候。
    至今为止遭受过的羞辱又添上新的一层。
    无论是门内的时郁还是门外的荆谓云此时都格外安静。
    【踩手,踢人……欺辱男主任务点达标……宿主完成的很好……之后……】
    时郁一头倒在床上,并给自己盖好被子,在系统的碎碎念中入睡了。
    那架势仿佛什么都没有睡觉重要!
    时郁的睡眠质量不错,甚至可以冠上个嗜睡的标签,曾有过一天睡了二十几个小时的成就。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睡觉的时候,是最轻松的,如同丧失灵魂的躯壳,不用思考,没有行动力。
    她很迷恋这种状态。
    什么都不需要做,所有的一切都与己无关。
    翌日清晨。
    刚醒过来的时郁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脑袋里系统那像鸡打鸣一样的声音的话。她说不定还能回味感慨一下,没有任务要做的夜晚有多舒坦。
    【宿主,起床了,你今天要去学校上课的。】
    【起床!起床!起床!】
    时郁坐在床上恍神默然。
    真好,系统不怕失业,当不了恶人系统,还能改行去当个闹钟,绝对能叫醒人。
    毕竟这玩意连个手动关闭的开关都没有。
    等时郁洗完漱换好衣服下楼时,发现荆谓云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这人睡得比她晚,起得却比她早,身上还带着伤病。
    时郁默默在心里为男主的敬业点了个赞。
    下一秒,荆谓云似有所感般抬起头和时郁对上视线。
    距离超过三米,听不见心声,他只能看见少女缓步朝这边走来。就好像是饱受好评的戏剧帷幕在面前拉开,映入眼中。
    她出身高贵什么都不用做就高高在上,而他什么也没做却要承受所有恶意。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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