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这王家姑娘到底是菩萨心肠,不忍心看他年纪轻轻沦落至此,便托府上找了个生计给他。
可惜顽石不解人意,这叫花子非但没改过自新,反倒油着一双抓过猪蹄的手去撕扯王姑娘的头面,把那发钗珍珠扯了不少下来要去换酒钱,当即被几个家丁拖到院里一顿好打,逐出门去。
叫花子趴在王家后门,诶哟诶哟叫唤了几声,见没人搭理他,只好自己给自己正了下巴骨,拖着两条鲜血淋漓的腿窝到墙角,裹上破席一张,没两秒就鼾声如雷地睡死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晌午,街上不知为何吵闹得厉害,这石头刚睡醒,有点起床气,抓着一旁的丐帮同僚洒了一通泼,才扶着墙慢悠悠地站起来,一跛一拐地走进当铺,当了昨儿顺来的几粒珍珠碎玉,买了两张饼子。
石头嘻嘻一笑,将饼子撕成一块一块,一边吃一边喂给路边的饿犬,撕着撕着自己都忘了吃,第二张饼尽数进了狗肚子。
狗吃饱了,展着肚子,湿漉漉的鼻子一捺,发出唔咩一声撒娇,石头扑上去抱着一顿狂亲,路人看得嘘声一片。
就这还被神仙非礼呢
你还真听进他那疯话。
别瞧了别瞧了,脏了眼睛,一会儿怎么去天神庙见真仙人!
你说这真仙人,他会来吗
真来了也瞧不上你家狗蛋子!
声音渐轻,路旁的石头动了动,忽然伸出一条泥腿子,绊倒了一个小孩。
小孩嘴一瘪,就要哭,石头一把堵住他的嘴,沾满了腐丑味的手掌直把他熏出满脸眼泪。
你哭什么!石头一见他哭,也跟着闹起来,我还有话问你呢!你哭什么!
小孩哭得更凶了,哇得一身坐下,嘴里连声叫娘。
不许哭了!石头捏着他的脖子吓唬,再哭剥了你的皮,把你吃了!
你吃不了我。小孩哽道,我娘说你就是个臭杀猪的。
石头:
石头:我就是个臭杀猪的,一手杀猪刀使得妙极,你再哭,看我先拿滚水烫你,留你一口气,然后扒你的皮下来裹着肉做酱大骨!
小孩听傻了眼,愣愣看着他,张着嘴话都说不出来。
这才乖。石头得意了,往他嘴里塞了一粒糖,小弟弟,你也去那个破庙看神仙?
不是神仙,是苍山派的真人。小孩嘴里一甜,立马倒戈,娘说要是我根骨好,给他们相中了,那才是得道升仙的命。
石头配合地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又掏了掏耳朵:确定是苍山派,不是武陵派?
真是,这两个词又不像,我才不会听错。小孩急道,我去找娘,我不该和你说话的。
等等等等,石头忙抓住他的衣袖,带哥哥一起去呗,真人们要来,贡品可不会少了。
小孩怪怪地瞅了他一眼:你不是哥哥,你是爷爷。
石头气得跳起来踩了他一脚,收脚时把自己一拐,愣是摔了个狗吃屎:小屁孩,我揍死你!
小屁孩撒腿就跑,石头要追,被一个外乡人打扮的书生踩住了下摆,又摔了个狗吃屎。
操你娘的石头刚想怒骂,回头瞧见那书生的脸,登时吓掉三魂六魄,你你你你你是那个
那书生面庞白净,眼神疑惑:这位兄台,我们可曾见过?
不曾见过不曾见过。石头忙道,你也去天神庙碰仙缘是不,往东往东好走不送!
说着他连滚带爬就要跑,那书生秀眉一蹙,折扇一摇,拦住他去路:仔细一看,却觉得你确实面善,不如这样,你跟我走一趟,见过家师
不去不去不去,打死我都不去!石头瞥了一眼面前的白玉扇坠,只见小指大小的羊脂玉坠下端用金丝缠了个武字,愣是看得他魂飞魄散,普通跪下,官老爷,您放过小的,小的上没老下没小,平时只爱吃狗屎,满口喷粪,您这多瞧我一眼都是脏了您的靴子啊!
书生见他说话颠三倒四,听在耳朵里又颇是恶心,便皱着眉倒转扇面,扇骨往他头上一招呼,轻喊了一声定,这乞丐登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张大了嘴,口不能言。
书生拱手道:实在不好意思,在下还有急事要办,你且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约莫一刻后再来招呼你。说着遍匆匆往东边去了。
石头干瞪眼瞧着,只见那书生消失在路尽头,他立刻呼哧松下假装被定住的手臂,拔腿就往西边跑,冲进徐氏镖局,大喊:徐镖头徐镖头你衣食父母来啦!!
徐福林刚结了一单回镖局,在后院里接护甲,听他叫嚷,穿着中衣便走出来,怒道:你这赖皮猴,吼得什么!
石头嚣张道:你爹我光顾你生意,还不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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