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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鱼被谢大人救回一命,现在谢大人不在,鲍鱼唯沈姑娘之命是从!既然没有在下什么事,在下自然只好愣着。”
    董云墨气的差点咽气,因为被捏下巴,露出了大量眼白,还死死的瞪着鲍鱼,阴毒道:“你们反了!”
    沈月不禁敛眉:“……”
    怎么那么多废话?
    那就是还不够疼!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谢晗到底在哪儿!”
    董云墨吃力的看着她,疼的脸色都白了:“我说了,他不在我这里,他进宫了!”
    沈月逼问不出谢晗的线索,心里愈加烦躁:“你还敢嘴硬!”
    沈月还想再追问下去,鲍鱼瞥了眼外面,提醒道:“外面马上就要被侍卫包围了,我们该走了!”
    沈月垂眸,正好看见正在一脸算计的董云墨,似乎是在打量什么主意,“想糊弄过去,没那么容易!”
    说完,她直接拎着董云墨的衣领,闯了出去,沈月带着她站到了王府最高的阁楼上,对着底下的侍卫道:“谁敢过来一下,我马上把她从这里摔下去!”
    她按着董云墨脖子,做出了头朝下推出去的手势,董云墨顿时吓得双手乱扑,“别,别乱来,我恐高!”
    她拽着沈月袖口警告道:“我是裕贤王侧妃,今天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谢晗,你和你的家人也活不成!”
    沈月将她又往下按了几分,“你要是不交出谢晗,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你看我敢不敢!”
    沈月和董云墨相持不下时,只听见下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沈月,住手!”
    沈月闻声,发现谢晗带着侍卫还有章柏尧正在楼下仰头看着她们这里,她看到谢晗后手一松,董云墨差点头朝下交代了,好在沈月眼疾手快,没让她掉下去。
    董云墨落地后看清楚了谢晗,又因为受到了惊吓,在阁楼上竟朝着沈月崩溃的大哭了起来,“都说了人不在这儿不在这儿,你想男人想疯了!”
    这么赤果果的一句话,在这么多人面前喊出来,沈月注视到楼下谢晗的眼睛,不由耳根一红,尴尬的别过去了头。
    今日,谢晗出宫遭遇阻拦,幸好被章柏尧的人救了出来,没想到这一进宫,竟然牵扯出裕贤王府侧妃是敌国细作的真相,当年东陵进贡的一批俘虏中,有的女人分给了大臣,比如尚书的妾室,还有比较出挑的女子赏赐了亲王,比如裕贤王侧妃董云墨赏给了裕贤王府。
    董云墨野心勃勃,为了做王妃,她害了不少王府妾室的孩子,所以除了她之外,裕贤王府除了北婴没有一个儿子,即便有三个女儿也都是她所出。
    谢晗与裕贤王长得实在太像,本就让北燕帝和太后起疑心,从裕贤王侧妃阻止长乐与谢晗通婚,北燕帝和太后已经开始怀疑,顺着线索查了下去,加上常满的口供,竟然查出谢晗是裕贤王府的嫡长子。
    第70章
    当年, 谢晗就是常满带入道观的男婴,只是后来被谢员外所收养。
    后来,董云墨无意中知道谢晗还活着的消息, 就暗中派人放火烧船, 以至于谢氏夫妇葬身火海,沈伯荣也因此摆脱不了谋害谢家的嫌疑。
    董云墨本以为和儿子从此高枕无忧, 直到谢晗上京科考,再次出现在了董云墨的视野,一个长得和裕贤王府的书生高中状元, 并且出身吉祥镇,意味着当年的事还是没做干净,无疑是对董云墨最大的威胁,她本来想让人去再次到吉祥镇刺杀谢晗, 却无意中查到了常满的身份, 于是董云墨在谢晗继任时,让北婴在朝堂揭发沈家包藏朝廷要犯一事, 为的就是让谢晗丢掉状元职位,然后把沈家一家人杀了斩草除根, 谁知谢晗竟然一口包揽此事, 保住了沈家, 也保住了他的官职。
    董云墨心机深沉,又有东陵人在暗中指点,虽然谢晗被陛下和太后赏识, 也不至于狗急跳墙的程度,她本来想再找时机对谢晗下手, 奈何得知谢晗在调查她往事时, 生怕当年的阴谋败露, 情急之下,公然在京城谋杀朝廷命官。
    现在真相大白,北燕帝盛怒之下要抓裕贤王侧妃入狱,要知道裕贤王府南征北战,家里的锦衣卫都是个顶个高手,谁知道这里还有多少敌国的细作,要在裕贤王府拿下裕贤王侧妃和找出细作这件事着实有些难办,谁知道他们刚赶到,就看见沈月已经把人揪在阁楼上了。
    裕贤王府的侍卫都吃了谢晗的解药,所以侍卫名单谢晗一清二楚。
    谢晗刚才带人进来时,眼前这群侍卫对沈月虎视眈眈,手里拿的剑比北燕要粗一些,明显不是北燕的兵器,应该就是董云墨心腹,现在细作也自己出来了……
    董云墨得知事情败露,再加上她养尊处优多年,刚刚又经历了生死一线,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委屈极了,哭着把沈月推开了:“让开!”
    沈月:“……”
    这样的力气对沈月来说像猫抓一样,倒显得她像个男人在欺负女人似的。
    她想到谢晗还在下面站着,略有些尴尬的后退了两步,心里有些无奈,又被他看到自己不像女人了。
    不过,看到谢晗安然无恙,她确实有点心虚,对着楼下问了句:“你没事啊?”
    那岂不是她又给他惹事了?
    谢晗瞧她的神色,好像他没事她还不高兴,正色道:“先放裕贤王侧妃下来。”
    于是沈月不管哭哭啼啼的董云墨,直接拎着她跳下了房顶,安稳落地后,沈月瞧着董云墨有抓她的意思,然后手一松,董云墨直接趴在了地上……
    谢晗:“……”
    站在他旁边的似乎还有一位官员,不禁开口问:“大人,这位姑娘是?”
    沈月不等谢晗开口,颇有自知之明的替他解围道:“我是他义妹。”
    闻言,他不禁朝谢晗竖起了大拇指:“令妹好功夫!”
    “……”
    谢晗没理他,让人把裕贤王侧妃带走了。
    众人乌泱泱的出了裕贤王府大门,谢晗临走之前,对欲言又止的沈月叮嘱道:“我已经让人把伯父伯母接到了谢府,你可以回去和她们团聚了。”
    沈月见他神色憔悴沉重,言语也颇为直接,似乎和他平日里说话风格不太一样,她当初找他目的就是为了救父母,现在得偿所愿,被他主动提出来,反而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那你呢?”
    谢晗:“我先回宫复命。”晚上再回来,请罪。
    沈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锦衣卫都来了,事情定然不小,点头应了声:“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当心。”
    ……
    沈月得到父母出狱的消息,迫不及待回到谢府已经是傍晚,她瞧着灯笼下一如既往守门的小厮,周围安静的仿佛和往常并无什么不一样,以至于她总觉得父母在里面的感觉不太真实,她进门后直到看见了院子里两道羸弱的身影,才从患得患失中回到现实。
    沈月下意识的喊了句:“父亲?母亲?”
    不等她跑过去,沈伯荣和陈淑婉先过来及时扶住了她,“月儿当心!”
    在牢狱中的几个月,沈伯荣和陈淑婉增添了许多白发,身上的囚服也换成了日常的便服,尺寸还是原来的尺寸,只是穿在他们身上尤为宽松,月白色的灯笼下,身影也比起沈月记忆中上次见他们时瘦了许多,二老脸上的伤痕在黑暗中朦胧可见,沈月脑海中父亲从善如水,母亲温柔贤惠,对她关爱呵护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再见他们已经苍老了这么多,她顿时鼻子一酸,不由湿了眼眶。
    陈淑婉紧紧拉着她的手嗔怪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冒冒失失的,晚上什么也看不见,再仔细摔着。”
    沈月见他们在院子里似乎等自己的样子,忍着眼底的泪意问:“父亲母亲怎么不进去休息?你们身上有伤,在外面站着吹风受凉了怎么办?”
    陈淑婉含泪带笑打量着沈月,欣慰的是见她一切安好,心疼的是她和谢晗自幼关系不和,不知道这段时日她和谢晗待在一起好不好过。这恍如隔世的感觉,令她想到被抄家的情景,好歹是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她至今记得谢晗是如何高高在上的坐在轿子里押送他们入狱,如今出狱,却也没见到那道冰冷的身影,只有这冷冰冰的宅院包裹着他们,一时间欣喜之余又倍感心寒,她低头隐忍着眼底的失望道:“大人的府邸,岂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配住的,只因为……衣着简陋,不敢住的这么奢华的房子,怕弄脏了大人的地砖,好在,你父亲在京城也有些朋友,正好今晚有回吉祥镇的船,为了避免麻烦府里众人,我们决定连夜启程,就不叨扰大人了。”
    陈淑婉对谢晗的生疏不亚于沈月当初的自己,只恨不得这辈子再不要有任何交集,但是现在……她扪心自问,如果谢晗在的话,应该是愿意再收留她和父亲母亲几天的吧。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觉得谢晗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冷漠,反倒是更忧心父亲母亲的身体,“连夜启程?母亲父亲身体还没有恢复,是否匆忙了些?”
    陈淑婉安慰道:“船上也能休息,我跟你父亲已经商量好了,大人公务繁忙,咱们就不麻烦大人了。”
    辛辛苦苦养大又当儿子又当女婿的人,质疑他们是杀人凶手时,她可以忍,关进牢房,她也可以不计较,唯独眼睁睁的看着她女儿进入青楼,陈淑婉若说不寒心,那是假的。
    毕竟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这么对待一次,换谁心里也不好受。
    既然见了也尴尬,还不如不见。
    沈伯荣在旁边道:“你母亲的脾气,向来如此,你也莫多心,谢大人呢?”
    沈月闻言,连忙解释了句:“他被陛下宣进宫了,要晚些才能回来。”
    他也不知道为何,下意识的就替他解释了。
    可能,她心里还没有做好这么快和他分离的准备。
    陈淑婉叹了口气,故作轻闲道:“既然如此,看来是没有机会告别了。”
    沈月见母亲执意要走,下意识的喊了声:“父亲!”
    她想跟父亲求助,劝母亲留下来几天。
    陈淑婉先开了口:“月儿还有事?”
    沈月结巴了下,有些紧张道:“我……我衣服还没收拾好,要不您和父亲先睡一晚,咱们明天再启程?”
    沈月话音刚落,抬头迎上了陈淑婉狐疑的眼神,仿佛在质问你现在还不清醒?
    沈月被盯得一阵心虚,因为她没敢告诉父亲母亲她已经委身谢晗的事,她自幼看起来谁都不惧,却最怕母亲瞪她,一个对自己百般呵护的人一旦责怪起自己来,她比谁都害怕,害怕……母亲对她失望。
    沈月生怕母亲看出端倪,她有些不情愿又不敢忤逆,低头闷声道:“那……女儿现在就去收拾衣服。”
    “快去快回。”
    沈月转身咬了咬唇,抬脚踏进了屋子,反正……该做的已经做了,她目的也达到了,确实没必要多留了。只是真到这一天,她觉得谢晗似乎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冷漠无情,而她也没有她想的那么释怀,所以她也一直没做好从此再也不见他的准备,突然就这么离开了,除了不适,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还有对自己的质疑。
    她不确定上了船后,会不会后悔,想到从此见不到他,会不会煎熬,回到吉祥镇的日子还会不会想他,又或者没有他的生活,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沈月进去后,看到常喜愧疚的眼神,仿佛应证了她今天要走一样,心底更加失落。
    常喜拎着让人收拾好的行礼,迟迟没有给沈月,只是红着眼圈道:“小姐,我劝了好久,夫人她……让我给你收拾衣服。”
    沈月盯着他手上的包裹,突然就湿了眼眶:“常喜,我要走了,你帮我给他道个别吧。”
    “小姐,老爷夫人身上有伤,您能不能劝一劝,哪怕住客栈都不可以吗?”
    沈月隐忍哭腔的缘故,唇角有些发颤,“我母亲不想在京城带着……”
    “我让人去宫门口候着了,兴许大人知道后还能赶上。”
    第71章
    沈月垂着眼眸, 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她知道谢晗不会跟来,所以没想再继续说下去。她丹田压着一口气, 尽量让自己声音保持平稳, 淡声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一会儿到了外面你就跟我母亲说,我马上出来。”
    常喜出去后,屋里顿时只剩下沈月一个人, 她环视着四周她和谢晗生活的痕迹,尤其是看到床沿里侧属于她的枕头时,嘴角不由扯出一抹讽刺,看来他也不是什么事都会料事如神, 原来, 她也有他猜不到的时候。
    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压抑在心里,卑微久了, 一时间沈月竟有种算计他的快感,你看, 你也不是什么都想得到, 比如我要走。
    就算真的出在她面前, 他也只会认定她父亲母亲是凶手。
    如今他们也算是各取所需,好聚好散。
    虽然她还没做好不见他的准备,甚至她现在就能想象到她在船上就会很后悔, 她也能想到她回到吉祥镇后会多想他,因为她还没想好想他的时候克制自己的办法, 但是她觉得应该会做到吧, 能做到就像在吉祥镇怡红楼的那段时间平静, 那个时候,她好像活的也不错,所以余生不复相见,也不难。
    因为失望过,所以没有期待过。
    沈月出了门,算是走的干脆,连封信都没有留。
    常喜却急了,一路紧跟着沈月的步伐追到谢府门口,“小姐,大人说明日带你去郊游,您忘了?大人还说带你去吃你最喜欢桂花糕,你怎么能突然一走了之,我没法跟大人交代啊!”
    沈月一路被陈淑婉牵着不敢回应,陈淑婉却主动停下了脚步,冷声道:“你们大人会有这么好心?杀父仇人的女儿有什么不舍的?当初我们把女儿交给他,让他娶他不要,莫非他谢晗又看上了我女儿不成?”
    常喜一时语塞,他自然不敢代替主子回答这个问题,“夫人,大人他对小姐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陈淑婉不由冷笑:“他是觉得我女儿好糊弄,还是嫌伤我女儿不够深?你回去告诉你大人,他若认为我们沈家对不起他,想报仇只管冲我们来,沈谢两家的恩怨,跟月儿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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