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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晴情绪平静,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的波动:“若是你不愿意和离便去京兆府讲理,我敲登闻鼓,告你宠妻灭妾。”
    “你,你要是敢打了我的孩子,我便告你谋害尤家子嗣。”
    “好,那你便试试。”
    沈芝沈晔站在院子外,听不清里面具体说了什么,沈芝时不时瞥两眼稳如磐石的沈晔,忍不住道:“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大姐姐也叫你一声大哥,你就不能为大姐姐想一下吗硬要让她回狼窝生活。”
    沈晔抬起头训道:“出嫁从夫,沈晴嫁到尤家便是尤家的儿媳,那么一点小事便想和离,也不想想安国公府的名声,若是同袍问起我家的情况,我怎么说,说我有个和离的妹妹”
    心里虽早有准备,可听到这番话,沈芝还是忍不住心寒:“大哥,那是你的亲妹妹。”
    沈晔捏了捏眉心:“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妹妹,我这不替她训斥过尤勇了吗他也保证以后好好对她。你们也得肚量宽宏些。”
    沈芝深吸口气,扭过了头,她刚刚真是脑子想不开,和自私到眼里只有自个儿的沈晔沟通。
    就在这时,只见尤勇推开房门,气冲冲地冲了出去,沈晔赶紧迎了上去,沈芝冲进门后见沈晴好好的这才放下了心。
    “大姐,你和尤勇”
    沈晴摇摇头:“我和他说清楚了,可惜他不同意和离,恐怕安国公府要和端康伯府要撕破脸皮了。”
    沈芝松了口气:“这不怕,我们都在呢。”
    沈晴笑着点了点头,她也不怕的,她还有关心她的妹妹的爹爹,再可怕也不是一个人的。
    两人慢慢走出门口,刚到门口,就瞧见满脸怒容的沈晔走过来,沈晔比周氏难缠,周氏不是个主意定的人,见说服不了她们,便只会埋怨嘀咕,这沈晔是真能添麻烦的。
    “沈晴,站住。”见两人要走,沈晔绕到沈晴跟前去,“你是铁了心要和尤勇和离”
    沈芝见沈晔目光阴冷,想挡在沈晴的面前,沈晴冲着沈芝摆了摆手,对沈晔应了声是。
    沈晔听罢,深深地看了眼沈晴,走远了。
    他那最后一眼让沈芝觉得不太对,如今尤勇不想和离,若是沈晴硬要和离,两家必定会有一番撕扯,沈芝不在乎这些,好名声在某些时候能起到好的作用,可得好名声归根究底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这两者不可本末倒置。
    可沈晴过的好坏,对沈晔来讲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安国公府的名声,对沈晔影响可大了。
    思及此,沈芝心里有些担忧。
    回到临春苑,知雪讲汤药已经熬好了,沈芝担心地看了眼沈晴,沈晴平静地道:“端上来。”
    “大姐,你真想好了”沈芝纠结地问。
    “我想好了。”沈晴看了眼几案上的青瓷汤碗:“芝芝,你回房去吧。”
    “我留在这儿陪着你。”
    沈晴戳了戳她的额头,像没事人一样笑:“我知道你的心意,可你还没出阁呢,等会儿会吓着你的,我没事的,再者说,大夫不都在外面等着吗”
    “可是”
    “乖,你听话,若是你留在这儿,我还要分心来担心你。”
    沈芝听她这样说便离开了她的寝间。
    沈晴未出阁前住的院子一直给她就留着的,只沈芝担心沈晴一个人住,将人留在了她的临春苑的西厢。
    她听沈晴的没过去,可不多时西厢那边传来的血腥气传进她的鼻端,弄得她坐立不安。
    好一会儿,等大夫提着药箱离开,沈芝赶紧上去问沈晴的情况,大夫道沈晴小产虽伤了身体但好好修养并无大碍,沈芝才放了心。
    她去看望沈晴,见沈晴躺在床上睡着了便轻轻地退了出去,然后去书房等安国公。
    安国公也因沈晴和离一事焦头烂额,今日端康伯还特意因此事到他跟前说和。
    当年将沈晴许配给尤勇,便是因端康伯是个信赖的人,他的儿子也玉树迢迢,哪里想到会有今日。
    等听见沈晴今日已经将孩子打掉后,安国公一惊:“这么快”昨日刚刚说了,今日就做了。他以为怎么还得过上几日。
    “自然得快,免得夜长梦多。”
    安国公叹气道:“你大姐外柔内刚,强硬得很啊。”
    实在话,安国公心里并非没有让沈晴和尤勇重归于好的想法,可听了这个消息,便也明白沈晴的孤绝。他吁了口气,清楚这门婚事是结束了。
    沈芝来见安国公却并不仅是为说这件事,她将今日沈晔的言行告诉了安国公。
    她必须得让安国公重视起来这个事实,沈晔不是有些自私,是自私到看不到只有自己,为了自己,会不惜代价牺牲别人。
    果然安国公的脸色越发难堪:“你大哥真说了这种话”
    “自然是真的,月桐也听见了的,今日尤勇也是他找人去端康伯府叫来的。”
    安国公无力的捏了捏眉心,沈芝有些心疼,沈凌的事好不容易结束了,沈晴的事情又压在安国公的肩头,这还不算,国公府嫡长子教育还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好,爹爹知道了,你回去吧。”安国公道。
    沈芝点点头,对安国公叮嘱道:“爹爹也要注意休息。”
    安国公笑着嗯了声,等沈芝离开,安国公立刻使人将大公子请过来。
    沈晔的脾性有些自私自利,他清楚。可若是真如沈芝今日所说,就不仅仅是自私自利可以形容,快到狼心狗肺的地步。
    他是长子,是长兄,是国公府的继承人,若真是这样的性子,这国公府岂能交给他
    沈晔推开门走进来,道:“爹,你找我。”
    安国公站在窗前望着冷月,听见声音,他转过头,对沈晔指了指圈椅让他坐:“晴姐儿的事你怎么看”
    沈晔还没蠢到愚不可及的地步,即使他心里不赞同和离,在沈芝面前也敢坦诚他的观点。可对象是安国公时,他保守地道:“如何处理,听凭爹娘吩咐。”
    安国公别有深意地道:“今日端康伯特意为了此时在我跟前求情,且经此一事,想必尤家也得到了教训,和离于晴姐儿不是一件小事。”
    沈晔闻弦歌而知雅意,何况安国公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立马赞同地说:“儿子也是这样想的,尤勇是有些不对,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若是和离,我安国公府的颜面置于何地如今她受了委屈当兄长的清楚,只她性子轴不曾想清堕胎便罢了,芝姐儿还在旁边怂恿她,爹,你不知道芝姐儿今日”
    安国公脸上青筋迸发,不等沈晔说完,截断他话道:“住嘴”
    沈晔一愣,就见安国公愤怒地望着他:“你口口声声说关心妹妹,你可问过她在端康伯府过的何种日子,你劝她不和离,可曾为她想过现在倒还指责起芝芝来了。”
    安国公定定地望着他:“你是长兄,却没有丝毫长兄的样子,一字一词都是安国公府的名声,都是你妹妹们的错,沈晔,你太让我失望了。”
    “爹,你”沈晔脸色微变。
    安国公自打沈凌事后便检讨了自己,他这个父亲不合格,忙着公务,将孩子交给奶娘仆妇,以至于孩子养成了这幅样子。后来发现沈凌的问题,也没能下得狠心纠正,险些酿成大祸。
    沈晔是嫡长子,是世子,他代表的东西比沈凌更多,若是他行差踏错,安国公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道:“今年的春闱你先不必参加了。”
    “什么”沈晔大惊,忙着追问道,“爹爹,是不是沈芝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那丫头向来和我不对付,你可不要轻信她,我”
    “闭嘴”安国公再度呵斥道,他深深地望着他,“在你修身不正之前,即使中了状元,带给国公府的也不过是灭门之灾。”
    沈晔听了这话,险些跌倒在地,他是国公府的嫡长子,从小被寄予厚望,也不负众望的长成榜样,可如今,安国公竟然说他会给国公府带来灭门之灾。
    诚然,他是没有考虑沈晴日子好坏,可还不是为了整个国公府的脸面着想,从大局出发,他爹怎么能这样说他
    安国公见他这样,便能想到他想到哪儿去了,他颓废的低下了头:“沈晔,她们可是你的亲妹妹啊。”说着,见他一副愤怒,安国公摆了摆手,“你下去想想你错在哪儿了。”
    沈晔遮住眸中的阴沉,低声应是,推门走了出去。沈芝离开安国公书房时看到安国公脸上的疲惫,回去后特意带了厨上补身的汤来,两人恰好在门口撞上,沈晔阴恻恻地扫了眼沈芝。
    沈芝瞪了回去。
    沈晔冷笑离去。
    沈晔走远,沈芝推门见安国公疲倦地坐在圈椅上,将补汤放于书桌上,又问:“爹爹,你和大哥说什么了”
    安国公打算精神摆了摆手:“没什么。”
    见安国公不想多说,沈芝盛了碗鸡汤给安国公:“爹爹,您最近都廋了,多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好,爹爹喝。”
    虽说决定和离,可沈晴刚刚小产,必须得修养几日。再加上和离并非口头说,还包括沈晴的陪嫁,一些利益的分割,都要花些时间处理。
    可四五天后,帝都中渐渐有了安国公府不太好的传闻。
    说有世家女仗着出生尊贵,在婆家颐气指使,两年无所出就算了,竟还不准妾侍生育。这就算了,甚至因为夫妻拌嘴,竟然打掉了腹中胎儿。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是沈晴,可其中的细节一一比对,京都豪门谁猜不出来说的是安国公府。
    沈芝当时气笑了,这端康伯府倒打一耙的功夫着实厉害,恶心的人要吐。
    不过端康伯府既然敢这样做,沈芝不会坐以待毙,当即就派人将端康伯府的恶形宣扬了出去,比如妾侍如何陷害主母,婆母如何刁难儿媳。
    帝都中相熟的人清楚沈晴温柔的性子,比起先前的流言,更相信后者。何况端康伯夫人声名在外,着实不好相与。
    眼看安国公府占据舆论上风,自打那日再不曾上门的尤勇却又来了,他到安国公府大门后,便啪嗒一声跪在地上。
    说是他以前对不起沈晴,以后必定洗心革面,好好对待沈晴,让沈晴看在两年夫妻的份上给他个机会,说哪怕她一怒之下流掉他们的孩儿他也可以既往不咎。
    尤勇相貌俊朗,文采斐然,一番话说的感人肺腑,涕泗横流。关心这种八卦的多为女人,一时之间,就有人说沈晴该给尤勇一个机会。
    还有人说,沈晴性子也狠,竟然孩子都不要了。
    安国公府虽然做主的是安国公,但安国公府却是沈家一族的人,族里有些耆老听了这些风风雨雨后,便劝安国公务必慎重。尤勇若知错能改,为时不晚,再着说,族里若是有个和离的姑娘,对其他的姑娘的名声终究有损。
    耆老说这话时,沈芝恰好来前院给安国公送汤,行了晚辈礼后就道:“二祖爷爷,若是沈家的姑娘任凭婆家蹂躏,而我们沈家听之由之,他们都会觉得我们沈家的姑娘好欺负,以后沈家姑娘出嫁后,在婆家还有什么地位。”
    二祖爷爷闻言,深深地看了眼沈芝,没多说话,离开了。
    而沈芝在二祖爷离开之后,却忍不住愤怒了。
    虽然二祖爷没多说,但以小窥大,尤勇的举动的确让宗族里的人产生动摇,想要给他们施加压力。
    是以当日,沈芝通过月桐让他兄长曲正办件事,翌日换了身男装出门,等尤勇在安国公府门口跪上一个时辰离开后,她叫人悄悄地跟了上去。
    沈芝扫了眼跟着的人,除曲正外,还有六个身形彪悍的壮年男子,尤勇则只有他和小厮两人,应该是能碾压的。
    沈芝吩咐道:“哪里经打可弄不出大问题你们便使劲儿打,还有他那张脸,最好打的他不能出门。”尤勇这样的贵公子,讲究容貌,若是不能见人,想必接下来也不会再来安国公府门口恶心人。
    曲正点头:“小公子放心,奴才们下手会注意的,保证他痛不欲生,但出不了大问题。”
    一行人尾随上去,曲正这些日子早就派兄弟打听好尤勇的路线。及至尤勇马车经过那条人烟罕至的小巷时,他挥了挥手,其中两个兄弟悄无声息地上前,捂住两人嘴鼻。
    尤勇一惊,正欲张口大叫,嘴巴里被塞进一团湿黏软布,黑色长袋死死套住整个上半身。
    沈芝站在逼仄的长巷中,不曾发声,这种事情她是背着安国公干的,她爹爹做人讲究正派,历来不赞成以牙还牙,讲究什么君子之风。沈芝却是管不了这么多的,何况一想到沈晴在端康伯过的日子,她恨不得连端康伯夫人都揍上一顿的。
    尤勇闷哼声越来越低,沈芝招招手,一行人收手跟着沈芝离开小巷。
    沈芝取出五十两银给曲正,让大家分了,又道:“今天辛苦大家了,这些钱请客大家喝酒吃饭。”
    她当过阿飘,当阿飘时接触太多三教九流的人物,其中有些阿飘还成了沈芝的好朋友,所以沈芝对待他们并没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那群人看了眼曲正的脸色,曲正笑眯眯将银子塞进大家手里,大家这才笑着接了,曲正又将他们打发走后,对沈芝道:“公子,奴才送你回去吧。”
    沈芝点了点头,两人扭头往安国公府走,可刚转身,沈芝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三米远的地方,复杂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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