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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如倾也不由得红了眼眶,上前欠身行礼:“外孙女不孝,这么多年第一次来看外祖母。”
    吴老夫人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小小七都这么大了,你母亲只在你出生那年寄了份家书过来,我和你六个舅舅翻来覆去看了十几年,想着你到底长什么样,现下总算看到了。”
    “你的母亲怎么样?在宫中可好?”
    姜如倾喉间一哽:“母妃在我八岁那年就薨逝了。”
    闻者皆抽泣落泪,吴老夫人更是站不稳,姜如倾伸手扶住她,见她眼泪簌簌落下,忙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巾帕,可谁曾想放妻书也被一并抽了出来,掉在地上。
    她刚想弯腰捡起,就被三舅抢先拾了起来,她明显看他脸色一变,心头一惊。
    三舅看了姜如倾一眼,将放妻书给了另外几个舅舅看。
    “舅舅们,这有误会……”她讪讪说道。
    舅舅们可不惯毛病,纷纷撩起袖子,满脸怒意:“这个叫裴文箫的兔崽子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裴大人被舅舅们记恨上了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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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七个面首
    “这事说来话长……”姜如倾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 从抄手游廊传来阿青的声音:“阿姜,你的行囊落在我那了。”
    阿青看着掌柜带着姜如倾上了马车,一路驰骋, 他们好不容易才追到这里,但却看到众人怒目沉沉地盯着他看, 仿若下一瞬就要将他撕碎。
    姜如倾知道舅舅们误会了, 忙解释说道:“他不是裴文箫, 他叫阿青, 和妹妹阿梨一路护送我到这里,他们是来参加令舞节的。”
    舅舅们的眼神这才缓和下来, 大舅开口:“既是有恩,就在家中住下吧。”
    姜如倾才喘了口气, 就听三舅问到阿青:“你可认识裴文箫?”
    阿青不傻,上次阿姜也提起过他的名字,现下被这样一问, 自是明白了她的夫君叫裴文箫。
    他摇了摇头。
    几个舅舅毕竟有些阅历了,这个阿青不认识姜如倾的夫君,那怎么认识她的呢, 这中间必有渊源。
    便二话不说将阿青团团围住,逼迫他一五一十交代。小阿梨哪见过这样的架势,在边上哇哇大哭。
    阿青心中着急, 便一股脑地都交代了,众人听得胆战心惊,听到姜如倾跳崖, 再到得知她有身孕, 脸上的神色已是五彩斑斓。
    外祖母忙命人将瑞云馆收拾出来, 又派了两个丫鬟知春和知夏来照顾, “这是你母亲以前住过的闺房,一直都空着,就等着她回来呢。”
    说着又抹了抹眼角,“倾倾,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你就安心住下,家里虽然不比宫中,但养你和孩子一辈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姜如倾现下已是百口莫辩,恐怕舅舅们和外祖母对裴文箫的误会更深了……
    她已是心神俱疲,睡了一觉,到申时才被知春叫起:“小姐,老夫人传信过来,可以过去用晚膳了,门口已备有软轿。”
    姜如倾轻叹了口气,倒也不用那么矜贵,多走几步路的事,坐上轿后才发现吴家确实大,从瑞云馆到外祖母的云寿阁有好长的一段路。
    她靠在璐丝软垫上,掀帘看着窗外的雕栏玉砌,飞阁流丹,富足程度令人咋舌,难怪母亲可以活得那么无拘无束,这是有资本和底气啊。
    轿子不快,知春在旁走着,和她一一道着府中的事宜:“吴老爷四年前去了,府内当家的是吴大爷。六个大爷皆做生意,做得最好的是吴四爷,茶铺和丝绸遍布全国,所以也不常回来,这羌州城内的大半商铺都是我们吴家的呢。”
    难怪说外甥像舅,阖着她这生意经竟传承舅舅们?
    姜如倾笑了笑,听她继续往下说。
    “除了六个爷,还有六个少爷,六个爷是一同成的亲,也是奇了,生的都是男娃,还都是同一年,所以六个少爷同岁,都已十七岁。除了大少爷学医,其他几个少爷皆在自家建的念柒书院读书。”
    念柒,念着小七。
    姜如倾的眼眶泛过一丝灼热,这些舅舅们都将母亲记在心上。
    六个少爷也就意味着她有六个表哥,到了他们这一代,还是只有姜如倾一个姑娘,这倒是好记了。
    姜如倾关心阿青他们的去向,知春笑道:“三爷将他们置在了陡云馆,好吃好喝地待着呢,小姐尽管放心。”
    快到云寿阁时,姜如倾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她掀帘抬眸看,乌泱泱的一大帮人在阶前候着。
    落了轿,众人就见少女着一身雅致的淡紫色长身褙子,素白挑线裙裾,胸前束着翠鸟绣带,垂首含笑,眉目如画。
    众人皆看痴了。
    六个年轻俊逸的男子上前唤着表妹,姜如倾望过去,不由地想到母亲形容舅舅们年少时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现下看来,应当是真的,对他们微微颔首。
    表哥们一个个都神采英拔,气度翩翩。
    她倒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男子簇拥着,面上落了红晕,还是三舅招呼着:“表妹再好看,你们也不能老盯着人家,像什么样子,来,小小七,我带你叫人。”
    “三叔,我们这不是好奇么?总算有妹妹了。”
    众人皆笑,一时间喧天欢闹,喜气洋洋。
    姜如倾跟着三舅一一见了各个舅母,也认识了各个表哥,这才落坐。
    和京城男女分席用膳不同的是,羌州没有那么多规矩,同聚一屋用膳,但一桌坐不下,用了四桌。
    姜如倾坐在外祖母身侧,看着席上的葱烧刺参繁复,冷荤热荤均制备得齐全,火腿鲍鱼冬瓜汤,红烧兔头,烩羊肉……琳琅满目摆满了席面。
    她向外祖母谢道:“倒是给外祖母添麻烦了。”
    被三舅听到,嗔怪道:“亲外甥女说什么添麻烦的,倒是见外了,小小七你记住,我们这个家每个人都是你的倚仗。”
    二舅也打开了话匣:“当初没保护得了小七,我们很是自责,这不,就让七个小子都去读书参加科举,考到京城,不要求他们当大官,就想着能不能见到你母亲呢。”
    五舅也说了话:“是啊,当初设立书院想盼着小七能回来,没想到把小小七盼回来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拾筷落箸间,满满都是对母亲和她的爱护。
    感动掠上心头,这就是大家族啊,团结友爱,姜如倾几度落泪。
    晚膳吃到后晌,大家纷纷和她来说话。
    “表妹,再过一个月就是令舞节了,”是三表哥,他和三舅一样,是个热忱的,“到时候我们带你去跳《踏舞》,寻郎君,节日上有的是俊俏少年郎呢。”
    羌州民风开放,大家谈话也无所避讳,令舞节更是男女联谊的节日,以舞会友,以舞倾心,以舞定情。
    姜如倾的泪水化作了一丝尬笑:“不必了三表哥,我还是在家养胎吧。”
    三表哥说道:“小小七莫不是还在贪恋裴文箫那男子?这样抛妻弃子的人又何好挂念?他敢来我们六个哥哥就打断他的狗腿。”
    姜如倾发窘:“表哥,他还不知道我有了……”
    三舅说道:“不知道就可以和离了?我们吴家的家风向来就是从一而终,就冲这份放妻书,他就不配当我们吴家女婿,所以你那狗屎父皇我们也是看不上的。”
    姜如倾觉得怎么越描越黑,大家对裴文箫怎么都有种听到名字就要揍两拳的冲动。
    大舅语重心长道:“我和你几个舅舅下午都打听清楚了,你们本就是两国联姻,能有什么感情。和离了也好,重新再找个自己喜欢的,舅舅们帮你把关。”
    五个舅舅(四舅在外面)和六个表哥纷纷表示要做姜如倾的靠山,一致的结论就是她眼神不好使,第二任夫君他们得替她好好挑挑。
    他们势气很足,终于找到了一件家中男子除了蹴鞠外,可以共同干的事了。
    姜如倾娥眉轻蹙,哭笑不得。
    家族太过团结也不是一件好事,这到了第五日,表哥们就收集了参加令舞节青年才俊的家底,在她的瑞云馆争执。
    “你这个不行,尖嘴猴腮,没有福相,哪配得上表妹?”
    姜如倾扫了眼,清癯俊逸,长得还行啊。
    “你那个都没我高呢,怎么能保护表妹和她肚子中的孩子?”
    姜如倾望了过去,七尺一寸,又看了三表哥一眼,这妥妥比您高了吧。
    最终他们谈得是口干舌燥也没找到合适人选。
    姜如倾趁他们喝茶之际,觉得是时候替裴文箫扳回一城了,她从抽屉里拿出早已画好的人像,徐徐展开,笑道:“表哥们,你们看看他怎么样?”
    秋风微拂,炉香袅袅,青烟徐徐在室内萦绕,众人见了画像后皆失了语,虽是寥寥几笔勾勒,但足以见得画中男子绝伦逸群的风貌。
    剑眉星目,刀锋般的下颌线分明,就那么随意坐着,却依然让人感觉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大表哥问道:“表妹,这是谁家的好儿郎?”
    至少在羌州他们是没见过这般器宇轩昂的男子,难不成是……
    “是我家夫君。”姜如倾点点头,露出小女子的娇羞,“身长七尺三寸,家境优渥,长相你们也看到了,超凡脱俗,文经武略……”
    她还是第一次给自己说媒,不太好意思。
    众人皆轻啧,三表哥更是大手一挥:“长得好有什么用?表妹,咱出息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两次。”
    四表哥收了画秩,出言道:“我马上写信给父亲,让他按照这个标准多多留意着,总不至于全天下寻不出比裴文箫更好的了。”
    表哥们放下茶杯,从细篾卷帘下鱼贯走了出去,行动力迅速。
    依稀还能听到六表哥的劝慰:“难怪表妹还走不出来呢,遇到过这样的男子确实放不下,我看两人也是郎才女貌,要不去问问倾倾,妹夫为何写放妻书……”
    遭到了众表哥的一顿狠揍,“无论何原因都不能写放妻书,岂能将婚姻当儿戏,我们可没这个妹夫!”
    姜如倾扶了扶额,看来得使出第二招了。
    过了十日,表哥们又收集了一群人像,一生好强的吴氏表哥们还真是网罗了天下英才,连楚国的都有,正在雍州拜师的顾景都难逃他们的魔爪。
    表哥们对顾景倒是很满意,三表哥欣慰道:“这气度倒是和裴文箫有几分相似。”
    姜如倾窘笑,可不是相似么?这毕竟是和裴文箫齐名的晋阳两大冷面匠呢,都自带清越气质,超尘拔俗。
    她阐述了顾景对表姐矢志不渝的爱意后,众表哥纷纷摇头。
    姜如倾趁机拿出早已印刷好的手札,上面详细记下了裴文箫在秋狩前为她谋划的一件件大小事。
    一时间小室阒静,只闻得翻页声。
    须臾,六表哥感动得泪如泉涌:“我就说妹夫写放妻书一定事出有因,他这是不想拖累表妹啊……”
    众表哥将他拖走,“那他怎么这么久还不来找表妹!妹夫定是趁着机会将小小七休了,这臭男人不要也罢……”
    姜如倾若有所思,是啊,她都走了快一个月了,他还没来寻她。
    日子在羌州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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