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误会,主持人连忙又补上了一句话,“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会因惧怕而退缩的人。”
她从事的就是媒体方面的职业,在采访之前自然是做足了准备,所以她知道宋清然一直在捐款的事情,也知道她曾经救助学生的事迹。
于公于私,她都不相信网络上的那些流言蜚语。
关于这个问题,即便她不问,她也会在这里说。不是为了澄清,而是为了告诉某个人。
“我辞职是为了他,为了更专心地陪伴他。”
这个答案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在场所有录制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现在都在说什么新时代独立女性,这好歹也是位作者,不会也是个恋爱脑吧?
而他们的这些想法,宋清然也早就猜到了。
“我知道我做出此举肯定会有很多人会觉得我是恋爱脑,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工作沦为家庭主妇,四年的大学好像白上了。就连他也不赞同这样做,他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应该努力朝着自己的理想努力,一起奔赴星辰大海。”
她对着镜头笑了一下,“可是,他也是我的星辰大海。我当然也不支持任何人随便因为其他人而放弃自己的追求,可是,他不一样,他是何以随。”
他是何以随,所以没关系。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与认可,她今天说这番话,只为了说给他听。
她之前说的不对,其实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救助流浪动物的事,蓝桉她们会去做,她也能帮忙。
可是等他回家这件事,只有她能做。
随宁去了北城永久定居,老爷子因为何彦的事情坚决不肯再原谅他。这一次,他是真的,真的只有她了。
A市疫情完全稳定下来之后,姚七寻在云一哲的陪同下赶回江城参加葬礼。
唐糖的葬礼完全遵循她的遗愿,只请了她最好的几个朋友,就连她的父母都没有出席。宋清然也按照她的意愿第一次穿上了大红裙,她说她活着的时候热烈张扬,离开的时候也要走得轰轰烈烈,她要求所有出席她葬礼的人必须穿大红色。
她就是这样,永远都只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却从不允许别人为她忧心难过。
“不用为我难过,我已经竭尽全力让自己开心了,所有想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想去的地方也都去了个遍。我感受到的所有美好都被我用心记下来了,我会带着这些回忆离开。”
好的,我不难过。
我永远永远永远记得那个陪我走过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的女孩。
她生前寄给宋清然的所有明信片被她全部整理到一个透明玻璃柜里,向唐糖所有的朋友展示。她想告诉他们,他们的朋友很厉害,也很勇敢,在那么多山川河流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这实在不像一场传统的葬礼,来宾全都穿着喜庆,明明没有任何人流泪,甚至没有体现出一丝哀痛,却把内心的不舍与悲伤通通扬了出来。
待所有人都离席后,宋清然走上台,在她的遗照前,拎着裙边转了一圈,笑着道:“唐糖,你看,我穿红裙子好看吗?何以随说很好看,你说呢?”
她俯身,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遗照,眼眶里含着泪却依旧在笑,“以后我会像你一样,每天都开开心的,你走吧。”
有唐糖的地方,哪里都是满天星。
想我的时候,你就趁着有风的时候,顺着风来找我。
我们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天的葬礼,池询没有来。
后来,宋清然才知道,早在医院那晚,池询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他拿着唐糖身前做的路线规划,一路向北,没有回头。
自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宋清然都没有再见到池询。
“你说,池询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旁边的男人身子一顿,久久没有开口,久到宋清然觉得他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抬眼看向了她,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归途的。”
她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她要是一直走,你就只能一直跟。
唐糖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有池询的身影。每一次,每一个地方,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他都在。
何以随将自己后来才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诉了宋清然。
唐糖离开的那天晚上,池询喝了一夜的酒,一向千杯不醉的他终是醉了,撒了天大的泼,看见什么砸什么。酒吧里的人根本拦不住,也不敢拦,只能把电话打到彭会卿那里。
彭会卿赶到的时候,酒吧里的人已经被他们清场了,损失多少都先不说了,反正怎么着也不会有自家老板砸的多。
因崩溃而难得大醉的人,最容易做出来的一件事,就是酒后吐真言。
那些事情何以随也只听彭会卿说了个大概,所有的细枝末节都藏在他自己的心里,无人知晓。
过年的时候,宋老师一家子都陪着王阿姨回了乡下的老家,这件事情是征得了宋清然的同意的。人要有良心,之前的所有佳节,王阿姨都陪着他们在这边过。这次这么安排,也是应该的。
宋清然都去了,何以随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的。疫情期间,按照以往是不允许医生随意出城的,可这次因为是过年,而且考虑到何以随已经参加过两次抗疫支援了,于是出城的准条就这么被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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