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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处,十三又问,“张大人,您之前去画舫不会也是因为她吧?”
    张知迁垂眸不言。
    第186章 瞒着丞相的秘密
    他初知晓自己心意之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分明是个男子,自己又是最最抵触这断袖一事。
    缘何,会偏偏对她上了心呢?
    张知迁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他去了护城河边,进了画舫。
    他想,这么多的姑娘,这么多的酒,总有一个可以让自己忘了她。
    可是没有,他借着酒意说出那些醉话,一半是对沈时寒说的,一半是对自己说的。
    说到最后,自己也没能听进心里去。
    他这时才懂了沈时寒的心境,原来深陷泥沼之中,都是不可自拔的。
    直至后来,他看见女装的楚宁,知晓所有缘由,心中恍恍然升起的,却是释然。
    他想,这样也好。
    自个儿从来不曾欢喜错了人,只是,这人有归宿,他们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于是他彻底绝了自己的念想。
    情不该生,便从初始就断了它。
    他想离开,护城河边的画舫无用,便去江南。
    那里天远地远,总有一处,是他心安处。
    他自认自己掩饰的极好,所有人都不知情,包括楚宁。
    只是,却独独漏了这个平时大大咧咧,对男女之事半点不通的十三。
    张知迁现在心下很是惆怅,壮志凌云之心还未起,便被这夯货一下给截在了半路上。
    这下,可真是前路茫茫了。
    “无事。”十三见他面色郁郁,不免出声安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兄弟一场,我一定帮你护住这个秘密,不会告诉大人的。”
    话音刚落,楚朝就探了个脑袋过来问,“什么秘密不告诉大人啊?”
    十三:“………”
    张知迁:“………”
    楚朝是随沈时寒一同入府的。
    送离了景国天子,楚朝抬头,看了眼城墙之上连绵无际的苍穹,问他,“沈大人,朕可否去你府上看一看阿姐?”
    他又垂下眸去,低声道:“朕很想她,阿娘离世后,她便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此刻,他不再是皇位上高高在上的君王,不过是个堪堪八岁,渴望亲情羁绊的凡尘俗子。
    “当然可以。”沈时寒看他一眼,温声道:“陛下为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想要去哪儿都可以,不需请示臣下。”
    他在教他为君之道,楚朝听懂了。
    他抬眸看了沈时寒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沈时寒又道:“还有,陛下有句话需慎言,在外就藩的王爷皆是陛下的血脉亲人。反而是她,来自蜀中,与陛下并无血亲。当然……”
    他一顿,又道:“如若陛下实在见她有缘,心生亲近之意,想要认她为义姐也是可以的。”
    楚朝:“………”
    他心有所感,自己似乎落入了某人精心设下的圈套。
    果然,沈时寒紧接着笑了笑,清冷的眉眼浸在灼灼日光里,端的是风华无双。
    他道:“堂堂天子义姐,自该由宫中出嫁,享无上尊崇公主之仪,自然,也当得起十里盛世红妆。”
    他抬手一揖,问楚朝,“陛下说是吗?”
    楚朝:“………”
    不知何故,此刻的他突然想起刚入宫时楚宁的谆谆教导,“阿朝,日后你为君主,但凡与丞相议事,切记,说话当三思而行。”
    楚朝不解,“为何?沈大人为国为民,是个好官。皇兄此话,是要阿朝疏远他吗?”
    楚宁摇了摇头,“皇兄不是这个意思。”
    她沉默,又看了眼一脸懵懂的楚朝,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认命道:“罢了,现在与你说你也不明白,总归要自个儿栽在他手里才知晓。”
    楚朝闻言更不解了,“皇兄,您在说什么?阿朝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
    楚宁没答,只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听不懂就算了,阿朝只需记得一件事便好。”
    楚朝问,“何事?”
    楚宁答:“沈大人他……是只狐狸。”
    这话楚朝一直记在心上,直到今日,方才恍然大悟,然而已是晚了。
    楚朝是一脸悻悻得跟着沈时寒入府的,刚走到竹清轩,就看见张知迁与十三在门口拉拉扯扯。
    到底是个小孩心性,两人又皆是他旧识,楚朝忙巴巴得凑过去。
    哪想话刚问出口,两人立时就消停了,皆耷拉着脸回过身来。待看到他身后的沈时寒,本就郁郁的脸色愈发沉重。
    两人皆抬手,对着楚朝恭敬一揖,“陛下。”
    楚朝颌首应下,又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们还没告诉朕呢?什么事需得瞒着丞相?”
    两人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
    不说是欺君之罪。
    说了,明日里的晨曦都不知还能不能见到。
    最后,竟是沈时寒出声帮他们解的围,“并无什么大事,只是之前景国天子来相府里走过一遭,当时臣在宫中,只有张知迁在府里。”
    “为此,还折了臣祠堂里的一扇紫檀木门,想是他现下没有钱赔臣,于是在这儿求十三为他隐瞒。”
    他话解释的周全,楚朝不疑有他,当下转过头对张知迁道:“你未免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扇紫檀木门而已,沈大人哪里会放在心上,也值得你眼巴巴来求人。”
    他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此事朕便为你做主了,那扇门不必你赔,朕会从内务府拨工匠过来重新为沈大人装一扇。”
    左右冤大头都当了,也不差这一扇门了。
    事已至此,张知迁真可谓是有口难言,他不敢看沈时寒,只对着楚朝合袖拜下,恭敬道:“草民多谢陛下。”
    这一遭便算就这么过去了,十三领着楚朝去院里寻楚宁。
    沈时寒走在最后,路过张知迁面前时他步子一顿,负手冷冷问他,“路上的盘缠可够?”
    到底是心虚,张知迁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半点不敢看他,只低低“嗯”了一声。
    沈时寒声音更冷了,“既然够,就滚吧。”
    “是。”张知迁委屈应下,折身便要走,却又被沈时寒叫住。
    他神色缓和了不少,只语调仍旧淡淡,“若是路过蜀中,便也为我添一柱香吧。”
    张知迁沉默,他知道,沈时寒已然知晓了他的心意。
    只是,却出乎意料地放过了自己。
    许久,他合袖,对着沈时寒深深拜下,“是,大人。”
    第187章 嫦娥与“玉兔”
    楚朝并没在丞相府里待多久,景国天子刚刚离开,承天殿里还有大臣等着他回去商议国事。
    不过匆匆说了几句,就又匆匆离开了。就连沈时寒也换上朝服跟着一同去了。
    楚宁站在高阁之上目送他们离去。
    不过短短数月,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就已经全然与她无关了。
    恍如隔世,却也依稀如昨。
    甚至,再过不久,她便又浑然换了个身份——堂堂一品丞相夫人,沈时寒之妻。
    “沈夫人。”
    楚宁垂着眸,低低念了一遍,倏尔展颜笑开。
    日光灼灼,不敌她眸光清透明亮。
    入夜沈时寒回府,楚宁还没睡下,她抱着雪枪立在檐下等他。
    清冷月光洒下,却不知是谁家的嫦娥偷了灵药,要抱着玉兔乘风而去。
    他伸手,将这嫦娥与玉兔一同搂进怀里,又低下头亲了亲她颊边那一抹软香。
    “沈时寒!”楚宁又羞又气,躲着要推开他,“院子里的人都看着呢!”
    原来,还是个极易害羞的小嫦娥。
    沈时寒轻笑,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在姑娘的惊呼声中,径直跨入了厢房。
    房门阖上,里头的烛火却熄灭了。
    黑暗中,房门又打开,雪枪不知被谁从门缝里扔了出来。
    这一夜枕上缠绵,她紧紧咬住了贝齿,终是没忍住,最后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
    “你混蛋。”她呜咽哭道。
    他将她泪水一点点吻尽,极尽了柔肠唤她,“阿宁……”
    自是荒唐一夜,次日天光,楚宁闷头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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