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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久,久到柳见是已经想好自己墓碑上要写什么字了,宋润庭开口了,“她进过你夫人的梦?”
    柳见是垂着的眼睛转了几转,道,“进过,经常进,李姑娘牵挂婉婉,所以经常进她的梦中问婉婉的情况。”
    “她说朕最看重裴家?”
    柳见是斟酌着开口,“李姑娘当时是那样说的。”
    “她在你家的最后几年过得很开心?”
    柳见是慢慢抬起头,“是,李姑娘虽然身体不好,但是精神很好,而且有婉婉陪着,那个小院子每天都是欢声笑语的。”
    “好,那就好。”宋润庭说完之后,又躺回了塌上。
    柳见是看看高仕喜,高仕喜看看柳见是,柳见是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要打要杀您也得给句话,怎么又睡回去了。
    “你们说,朕如果完成她的遗愿了,她是不是也能进到朕的梦中?”
    高仕喜和柳见是刚要开口,宋润庭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朕乏了。”
    柳见是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了地,他擦擦自己头上的汗,道了一声嗻,刚要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宋润庭又开口叫了他一声,柳见是登时全身的汗毛又竖起来了,所以我这条命还是不能保住,他颤颤地开口,“罪臣在。”
    “她住过的小院,不要让人动,什么都不要动。”
    柳见是连忙应是,“皇上放心,都一直原封不动地放着呢。”
    “好。”
    柳见是又等了半刻钟才退了下去。
    他站在金阶上遥望远处的天空,风吹云雾,赤乌露出一角,今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高仕喜跟在后面,“人人都说柳大人的棋艺高超,今天可算是让老奴涨了见识。”
    柳见是呵呵一笑,“棋艺高不高不重要,心在哪儿才最重要。”
    高仕喜问,“哦?那柳大人的心在哪儿?”
    柳见是反问,“高公公的心又在哪儿?”
    高仕喜微笑,“老奴的心自然是在皇上那里,想皇上之所想,急皇上之所急。”
    柳见是报以同样的微笑,“看来高公公和我是同道中人,当臣子的不就是一心为皇上,一心为北朝的盛世安稳。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天了,折腾一晚上就受不了,腰疼背疼腿也疼,皇上这边,还得多辛苦高公公。”
    柳见是冲高仕喜拱拱手,挪着自己盘了一晚上的腿,微微颤颤地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是不是越老越能想到自己的初心,生的终点是死,死的起点是生,当你越接近死亡的那一刻,你的心是不是就会回到最初的本真。
    第77章
    大夫眯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摸着自己的胡须,他摸一遍,裴晟的心跟着慢跳几拍,等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裴晟已经忘了呼吸。
    老大夫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三双眼睛在灼灼地看着他。
    “大夫,我嫂嫂是怀了身孕吗,是男孩还是女孩?”周美漓先是围了过来。
    俞兰婷轻拍她的手,“哪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好好待着,别碰到你嫂嫂。大夫,如何?”
    裴晟握住柳筠的手,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大夫那张嘴,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样盯着男人的一张嘴看。
    柳筠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出了一层汗,她本来觉得这没有什么,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但被他这种紧张又激动的情绪一感染,自己心里也多了几分期待。
    老大夫终于开了口,“世子妃确实有了身孕,已经一月有余,世子妃体质偏寒,之前可能是受过伤或者中过毒,身体有些亏空,老夫开几贴安胎的方子,按照此方好好调养,保持心情愉悦,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周美漓一蹦三尺高,刚想要过去抱柳筠,已经被裴晟给隔开了,“你这个咋咋呼呼的劲儿,以后至少要离你嫂嫂三尺远。”
    俞兰婷嘴都合不上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老管家已经风火轮一样倒着自己的两条腿去给侯爷报信去了,侯爷要当祖父了,裴家有后了。
    柳筠像是踩在云朵里,飘飘忽忽没有实感,看着裴晟又跟他确认了一遍,“我们有孩子了?”
    裴晟把人搂在到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发红的眼角,他跟着她的话回答她,“我们有孩子了。”
    她说,我们,有孩子了。
    裴府内上上下下全都喜气洋洋,监牢内一片死气沉沉。
    李若芸自从被押回来后,就一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跟死了一样。李若雷在她隔壁的牢房,笑一会儿,骂一会儿,最后折腾不动了,也开始一动不动地靠在墙上。他们这个样子,惹得狱卒时不时地就过来看一眼,这两个是重刑犯,上面交待过,不能让他们死。
    皇后宫殿里,曹清越左立难安,桂嬷嬷从从外面匆匆地走进来,曹清越快步迎了上去,“怎么样,死了没?”
    桂嬷嬷在曹清越耳边低声说,“还没有,小何子说,里面看管很严,上面下了话,不能让她死,他不好做得太明显,只能在吃喝里面做手脚,但是她不吃也不喝,他们根本无从下手。不过小何子说,她现在也是出气多,进气少,没准就自己死了也说不定。”
    “她要是自己死了还好,她一天不死,本宫心里就一天不踏实,那天在大殿上,她嚷嚷得那么大声,裴牧倒还好说,他越说什么陛下越不信什么,宋子凌他要是敢乱咬,本宫就扣他一个嫉恨栽赃兄长的罪名,关键是那个高仕喜也在旁边,这么多年,我们怎么拉拢都拉拢不过来,他对皇上那么忠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说出去了。”曹清越现在焦头烂额,那天太混乱,她现在越想越后怕,当时就不应该一听到李若芸要见皇上就直冲冲地跑过去,简直是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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