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侧头看了看他,并没有挣扎,就这么被他牵着走。
钟寻的包里放着一瓶早上新鲜宰的童子公鸡血,这东西是至阳至刚的灵物,洒在阵眼上能够破除一切阴邪的阵法。
这片区域以坟山为中心,阵眼自然也在那座坟山上。
本应该充满嘈杂声音的工地此时静悄悄的,一个工人都没有。
“他们知道我们要来这里。”楚灵肯定道。
“应该不至于算得这么准,可能是这几天都没有动工。”钟寻说。
地府那边是秘密进行的,但楚灵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估计是他们安排在公安局里的人被控制起来断了联系后,便做好了准备。
“今天的抓捕怕是难了。”楚灵叹了口气。
她指的不是钟厌,而是今天对杨云所供出来的组织中一干人的抓捕。
对面既然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肯定也会通知其他人的核心角色的撤离。
钟寻握紧她的手:“来都来了,只要把首领解决掉,没了组织者,剩下的都是一盘散沙,总能清理干净的。”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着,一直到地图上的那座山前,山顶上早早就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在那等待了。
“好久不见。”
俊秀儒雅的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笑得十分从容,除了发型、眼镜和着装,他的模样与钟寻几乎是一个壳子刻出来的。
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看着甚至比钟寻房间中的那张照片还要年轻一些。
原本牵在一起的手突然放下。
钟寻来之前就已经想好要问这个男人的问题了,可真到见面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连喊了那么多年的称呼都叫不出口。
“真的是你……”
“我记得我以前有教过你,遇到事情第一时间要冷静,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才能将事情处理好。”
男人看着有些苦恼,用掌心托了一下眼镜,挠了两下头发。
但仅是这一句话就让钟寻崩溃了:“遇见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冷静?”
眼前这个害了无数人的嫌疑犯,真的是将他养大成人,记忆中永远儒雅随和的父亲。
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印子,他还在深呼吸,企图平静自己的心情。
一只冰凉的手碰了过来,轻轻掰开他的手指,然后是楚灵冷静的声音:“别中计,他在试图激怒你。”
楚灵的出声把钟厌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笑道:“我记得你们认识没多久,关系居然这么快就到这种程度了,看来我以后不用担心你天天宅在家导致孤独终老了。”
在旁人听来,这或许就是开场叙旧的玩笑话,但在场的两个人都不觉得好笑,也没有回应他。
“告诉我,我是不是你的儿子?”
钟寻红着眼看他。
“我要听实话。”
钟厌笑了,但给出的回答却让钟寻浑身发冷:“如果法律的角度来看,你的确是我儿子没错。”
他没有说但是,不过也不重要了。
在场的两位都是高材生,不可能连这点画外音都听不出来。
从法律的角度来看,只要户口本上的关系是父子,管他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无法否认这一层关系。
显然,虽然二者长得一样,但血缘上没有任何关系。
钟寻并非钟厌的亲生孩子,而是他不知道使用什么手段弄出来的。
他现在已经不想知道对方将他养大这个行为背后的逻辑了。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钟寻一只手拿着公鸡血,另一只手握着打鬼鞭,就这么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但钟厌又叫住了他:“你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出现的,我又为什么要把你养到这么大吗?”
“你在拖延时间。”
钟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我的确是在拖延时间。但有一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你信不信,只要这个阵法一破,你会死,Q市也会因你而变成炼狱。”
如果钟厌拿他们过去的父子之情说事,钟寻头都不会回。
但他现在在用整座Q市人民的命在威胁他,钟寻不敢拿这么大的赌注去赌,这也是钟厌能做出来的事。
“现在可以停下来听我讲故事了吧?”
没等钟寻回答,钟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可没骗你,你是打鬼传人钟家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后代了。这座山埋藏着当代所有留着钟家之血的人,镇压着他们的灵魂。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已然跟这座山,也就是这个阵法的阵眼融为一体。
你若是将阵法破除,他们会随着这个阵法一起烟消云散。
到时候所有的鬼物都会知道,世界上的打鬼传人只剩下你一个了。
只要将你除去,在这方天地内,它们的存在将再无威胁。”
钟家传人并不是驱鬼逐邪的唯一角色,但钟馗成神让他们变为了某种象征,融入了这片天地的规则中,是镇压世上万千鬼物不敢乱来的存在。
如果钟馗的血脉消失,这些鬼物将再无忌惮,将人间化为他们的乐园。
似乎是想要证明钟厌的话不假,钟寻真的跟这座山上的某些存在产生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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