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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时画看着过分嚣张的二狗,突然道:“二狗啊,你是不是忘了,没有你,也还有很多其他小动物在排队等饭吃。以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身上的配色是真的有些辣眼睛,不然你还是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染个统一一点的颜色。”
    二狗一噎,万万没料到傅时画提起了这一茬。
    它顿了顿,才很有骨气地恨声“呸”道:“你想都不要想,我二狗就算是死都要姹紫嫣红!”
    它等着傅时画和平时一样开口怼它,结果却听到坐在身后的少年轻轻地“咦”了一声。
    下一刻,云霄之中的飞剑倏而降低,二狗猝不及防,重心不稳,整只鸟都被掀飞了起来。
    “啊啊啊——啊欸卧槽,傅时画你喵的要啊啊啊啊——干什么!下降也要先说一声啊!”二狗一边尖叫,一边扑棱翅膀,头顶的红毛因为惊愕全部炸了开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噼里啪啦骂出这么多话来。
    但很快,它就闭了嘴。
    因为有一张仿佛凭空出现的符箓,在半空轻柔地转过一个弧度,然后劈头盖脸地糊在了它的嘴上。
    些许熟悉的符意从符箓上传来,二狗愕然睁大眼睛,肚子里响起一阵不明意义、翻译过来可能是些晋江不怎么允许出现的[哔哔]脏话。
    一道剧烈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群山峻岭环抱此间,所以爆炸声足够大的时候,自然就有了回音,回音再激起回音,如此层层叠叠,不绝于耳。
    虞绒绒有些愕然,愕然之后第一个的念头就是火速离开事发现场,假装无事发生过。
    她隐约从符意里感觉到了这符或许有些炸裂效果,所以才特意选了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却还是没想到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只是没等她从怀里掏出银票,半空突然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掉了下来。
    先是一团看上去仿佛烧焦了的不明物体,然后是一个远看好似是条状物……近看……
    好像是一柄剑。
    一柄还带着剑鞘的,怪漂亮的剑。
    然后,那剑就连着剑鞘,精准无误地,在烧焦的不明物体砸在马车顶上的同一时间,敲在了半个身子都卡在车窗里来不及缩回去的虞绒绒的脑壳上。
    昏过去的前一瞬,虞绒绒脑子里只来得及冒出一个念头。
    ……淦,下次,绝对要听虞丸丸的话,雇最好、窗子最大的马车!
    疾驰的灵马显然也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有些迟疑地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惊愕地看到了半截身体挂在外面的雇主,顿时有些举棋不定,到底是继续向前,还是停在原地等她醒来。
    毕竟就这样继续疾驰,好像也不是个事儿……但站在原地好像也有些危险。
    正在犹豫,一道身影如真正的影子般转入了车厢内,再过了片刻,卡在窗子里的小姑娘终于被拉了回去。
    灵马灵智有限,既然没人卡着了,便也继续向着目的地跑去。
    又过了片刻,一只指骨漂亮的手探了出来,在车厢上面摸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一截手感奇特的东西,再把那团焦黑也拉入了车厢。
    二狗生无可恋地躺在车厢里,翅膀十分不自然地散了一地:“喵……喵的,小画画,有人偷袭我,救……救救你二爷爷,喵的,离谱,这世间除了御素阁的那个破阵,居然还有其他能伤到你二爷爷的符?!快,快来扶我起来,二爷爷这身子骨啊,真是喵的一日不如一日了。”
    然而它絮絮叨叨了许久,却竟然没有人搭理它。
    二狗也不装了,有些纳闷地翻身而起,却看到还算是宽阔的车厢里唯一的一块纯白软垫上,半躺着一个漂亮的,发丝微乱的圆脸少女。
    圆脸少女头上缀着二狗最喜欢的漂亮斑斓宝石,好巧不巧,正好和它的绿毛红顶黄胸脯一模一样,最后甚至还排列着一颗宝石蓝色。
    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劈黑了的二狗:!!!!!
    什么是知音,原来它苦苦寻觅的配色知音就在这里!!
    它正要激动地上前两步,目光却停顿在了对方额头上有些不自然突出的肿包上,再有些迟疑地看向了神色有些凝重、一动不动地蹲在一边盯着对方看的傅时画身上。
    二狗“啧啧”了两声,觉得自己电光石火间懂了什么,小步凑了过去,压低声音:“哟,看什么呢?我告诉你啊,女孩子是不能这么直勾勾盯着看的!你要含蓄一点,高冷一点,来,让二爷爷教你!现在你就应该坐去车厢门口,只留给醒来的她一个背影,等她醒来,让她主动先和你说话!事情就成了一半!”
    “二狗,我的渊兮剑是我之前从内库偷的,这你是知道的。”傅时画却压根没有理它刚才说的那一长段,径直开口道:“当然,说偷也不完全对,准确来说,是这剑喊我去的,总之后来,手边就剩了这么一柄能用的剑,所以它自然而然就成了我的本命剑。”
    二狗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你剑呢?”
    傅时画摊开手,露出了一个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茫然的表情:“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的本命剑,会进她的身体里?”
    第10章
    虞绒绒很难形容现在自己的感觉。
    被砸晕再醒过来这种事情,除了实在丢人之外,本应只会有些头疼想吐。
    但她现在不仅头疼,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地方不疼。
    最关键的是,她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继续昏着。
    她分明听到了面前的两道声音,还隐约觉得其中那道格外好听的男声自己理应听过,虽然疼痛让她无法更多地去思考到底是谁,但这到底让她对自己现在的处境稍微放心了点。
    ——却完全没法做出任何回应,甚至没法掀开眼皮。
    太疼了。
    疼到她几乎没法思考对方说的“剑在她体内”是什么意思。
    那种疼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如果去细品一番,一定要说的话,她愿将其称之为,有层次的痛。
    先是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好似有些沸腾激荡,再感受到自己的道脉中本就稀薄的道元冲起,最后则是那些被充起的道元切割皮肤,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切成一片一片的现切薄片,再下沸汤轻轻一涮,在调好的料碗里滚蘸一番,味美鲜嫩。
    ……之所以有最后那点奇怪的形容和联想,是虞绒绒在疼的同时,还感到了一阵浓郁的饿意。
    她明明吃了两颗至少能管五天的辟谷丹的!
    这种时候有饿意就很……淦。
    因为她的疼感似乎完全没有外显,但她的肚子却咕噜噜地响了一声,在这不怎么大的车厢里便显得十分明显,十分尴尬。
    然后她就听到,那道悦耳的男声有些迟疑地慢慢道:“……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饿的时候,吃剑……的吧?”
    虞绒绒:“……??”
    你才吃剑!
    没想到下一刻,公鸭嗓子的声音也有些踟蹰地响了起来:“……的吧?”
    虞绒绒:“……???”
    她肚子响的声音真的有那么大吗?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所以现在她这么疼,是因为对方所说的“本命剑在她体内”吗?
    如果有力气,如果有可能,虞绒绒真的很想爬起来冲着面前的人大喊一声“闭嘴!管好你的本命剑”!
    但她太疼了,又饿又疼,如果让她知道那张符挥出去是这个效果,她一定……
    算了,她可能还是会挥出去的。
    除了现在,可能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时机了。
    疼,忍一忍就好了。
    疼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晕过去,疼就会变得麻木,让人忍不住真的想要去细细咀嚼。
    道元激荡,道脉好似要被扯断,她的修行资质本就已经足够糟糕了,再糟下去,她可能真的要告别修道这条路了。
    虞绒绒强迫自己忘记面前两道声音,先静下心来,尝试着平息自己的道元。
    她道元实在稀薄,能用的不多,因而每一点她都用的格外谨慎,格外宝贵。
    换句话说,她自觉自己微操道元的能力还不错,甚至如果去仔细看她画的符线的话,就可以看到,那些本应由纯粹的道元灌注的符线,其实是无数细密的点组成的,只是太过细密,所以看起来几乎毫无破绽。
    所以她可以试着去一点一点地调动自己的道元,让它们重新服帖听话起来。
    还好,她体内的道元虽然处于一种奇特的不安分状态,但却不算完全不听她的调遣。
    虞绒绒一寸一寸地重新夺回着自己道元的控制权。
    慢工出细活,她刚刚努力了一条手臂的道元,稍微缓解了一点疼痛,才松了一口气,大约估算了一下,觉得再给她两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安抚完所有的道元。
    ——然后,她就突然觉得,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仿佛在横冲直撞,让刚刚安抚下去的道元又重新暴躁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道好听的少年声音又带着几分思忖地响了起来:“我换着法子召唤了好几次了,渊兮也没有回来的意思,这剑真的是打算要赖在别人身体里了吗?不然我再换个剑诀掐一下试试?”
    虞绒绒:“……???”
    她好像知道这疼为什么此起彼伏还不尽相同了!
    偏偏那个公鸭嗓沉吟片刻,一拍地面道:“喵的,试试就试试!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按理来说被砸一下也不至于昏迷这么久,肯定和你那柄破剑有关系,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总不能一直这么昏着!”
    虞绒绒:“……”
    你们不要一唱一和配合得这么好啊!!!
    再试下去,她可能真的要一直昏着了!
    虞绒绒已经忍不住想要骂脏话了。
    但她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自己会什么脏话。
    片刻后,混合着体内新一波难以忍受的剧痛,她脑子里终于冒出了几个字。
    喵的。
    淦它……喵的。
    ……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入鼻的是过分诱人的烤肉香气。
    身上的疼痛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疲惫。虞绒绒第一反应就是查看了一下自己体内道脉的情况。
    依然凝滞,但道脉还在,没有被刚才爆冲的道元摧毁。
    虽然好似哪里有些异样,但虞绒绒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悄然掀开了一点眼皮。
    面前是一只烤得刚到火候的烤兔腿,一层微脆的焦糖色附着在嫩滑的腿肉上,闪烁着让人垂涎欲滴的光泽。
    而这只兔腿,距离她的鼻尖,大约不到十厘米。
    难怪她觉得香气过分扑鼻,这确实是……字面意义上的扑鼻了。
    “没有人可以拒绝小画画烤兔腿的诱惑,没有人。”公鸭嗓子近在咫尺地响了起来,那道声音里带着某种奇异的厚颜无耻:“我数三个数,小姑娘啊,你再不醒来,这兔腿,可就归你二爷爷我了!”
    “二狗,虽然你的确不是人,但也不能这么不要脸。”那道好听的年轻男声在不远处响起,他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且毫不遮掩其中的嫌弃:“给我滚回来,再吵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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