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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赶时间,所以就直接上了马车,这还是卫夫人的马车,这也是她来这么早的原因,怕是徐如春随意找了个马车, 万一车夫不靠谱耽误了时辰。
    一行人到了宫门口,宫女又交代了许多事情就领着徐如春走进了宫里, 虽然早就知道宫里不一样,但还是被眼前看到的场景震撼住了,这一路上雕梁画栋,奇花异草,自是不必说, 听说先帝在的时候花了不少力气重新修缮皇宫, 这也应该是先帝的手笔, 不说别的,那屋檐上据说下镶嵌的都是金箔。
    跟着徐如春一起的还有几个有头有脸的商户,他们自然是不简单,要不是家里几代皇商,又或者攀附上了朝中的掌权者,也就是徐如春最为单薄。
    但是倒也不敢怠慢,等到了地方,宫女上了茶水,几个人一起喝着等传召,其中有个还宽慰徐如春说道,“你就是徐家绣坊的徐小娘子?我是万记的。”
    徐如春吃了一惊,这万记可是几代的皇商,能跟她们家搭上话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这少奶奶居然主动来打招呼,客气的回应了一声。
    万家二奶奶笑容可掬,道,“徐小娘子是第一次入宫吧?莫要着急,娘娘事物繁忙,等着能抽空见咱们的时候也该是中午了。”
    徐如春看了眼天色,这会儿天才刚刚亮,那可真是有的等了。
    旁人有人说道,“贵人忙碌,那等上一天也有见不到的时候,可别是生出怠慢的心思来。”
    这话看似恭敬,但却是透露出很重的一个信息,那就是有时候进宫等了一天也不一定能见到,所以说是中午,算是保守的话了。
    徐如春也是知道见到贵人一面不容易,倒也老老实实的,非常沉得住的样子,大家见了也都不敢小瞧了。
    只是既然要等,那就不敢多吃了,徐如春其实渴的厉害,但是记得老宫女的话,一口水也不敢喝,因为这地方出恭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徐如春再一看旁人,也是都是一口不喝的模样,知道她们和她也是一般。
    只是让人觉得意外的是,那宫女沏完茶水,刚上一遍茶果,那热气还没散就传来传召的旨意来,那宫女笑着说道,“几位请随我来。”
    大家都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这一大早就能见到面,可见太子良娣的重视。
    等着众人起身,那宫女问道,“请问哪位是徐家绣坊的徐小娘子?”
    这下众人的目光就都集中了徐如春的身上,她顿时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心情来,而心中那个猜测越发的接近了。
    那宫女见徐如春回应,笑着说道,“莫要紧张,我们良娣娘娘和善的很,进宫到现在还没发过脾气。”
    这就是非常体贴的话了,不是一般人能听到的,显然这个宫女在讨好徐如春,这下子大家就更加的老实了,退了一步让徐如春先行,一副以徐如春为首是瞻的模样。
    徐如春也不敢谦让,跟着宫女走在前面,等着走到门口突然间就看到一个熟人,那人含笑的看着她,这下子让徐如春一下子就确定了下来,她眼眶微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万姑姑,人已经领来了。”
    万姑姑点头,随后说道,“几位随奴婢来。”
    大家这下子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了,谁不知道万姑姑是谁?不仅是太子最信任的人,也是太子良娣身旁的得力的左右手,不知道多少人两巴结呢。
    徐如春走到了屋里,这会儿点着地龙,屋里暖烘烘的,也不知道点了什么香,清新怡人,非常的舒服。
    绕过紫檀木镶螺钿的十二美人图,在往里走,看到一个女子坐在窗下的炕头上,穿着一身素纹的襦裙,圆鬓上插着一只九凤的步摇,面容白皙,目光清澈温柔,十分的出尘,正是一个少见的美人。
    众人感叹,也怪不得太子喜欢的跟什么似的,当真是个美人,而徐如春看到这人,眼泪终于止不住就这么猝然不及的落了下来。
    一时众人惊讶,道,“徐小娘子,见到贵人应该是高兴,你哭什么?”
    旁人都是怕徐如春惹怒了吴良娣。
    吴娇娘也看到了徐如春,她起这么一早就过来就想见见她,宫里的日子看似富贵,太子也十分宠她,日子过的顺风顺水,这孩子也怀的好,从来不闹人,但就是觉得不如以前在岐阳镇上过的有滋有味。
    主要是太寂寞了。
    一想到能和徐如春见面,吃完早膳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徐如春还是那之前的模样,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目光里多了一份刚强,而且似乎梳了妇人的发鬓,她嫁人了?
    徐如春不敢乱认,规规矩矩的跪下了磕头。
    吴娇娘就对着万姑姑说道,“快扶起来。”要不是她身子重,真的想自己亲自去搀扶徐如春了。
    等着起身,吴娇娘就对着徐如春说道,“如春,真是许久未见了。”随后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说道,“坐在我身边来。”
    徐如春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看到吴娇娘这般亲近,一时又忍不住落泪,说道,“娇…… 良娣娘娘,妾身不敢。”
    “哭什么呀,我们久别重逢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吴娇娘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见徐如春激动,自己想起这一段经历也是颇为稀疏,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看来你当初跟我豪言壮语的说什么,要把徐家绣坊做到京城里去,也不是一句虚言!”
    这话就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了。
    徐如春忍不住噗嗤一笑,吴娇娘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大家似乎好像又回到了以往。
    众位夫人见吴娇娘和徐如春这般亲近,有的人心中暗自庆幸之前没有给徐如春穿小鞋,又有人开始东起心思来,要如何拉拢徐如春,以前可能瞧不起她,觉得不过一个小作坊,但是有了太子良娣这一课大树,还怕赚不到银子不成?
    吴娇娘今天很高兴,赏赐了几位之后就单独把徐如春留了下来,屋内只剩下两个姐妹,就越发的放开了。
    徐如春说起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她本就口才很好,说的绘声绘色的,吴娇娘虽然富贵在身,但到底被困在一方天地里,听的也是有滋有味的。
    到后面吴娇娘就问起徐如春的婚事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徐如春就道,“没有,只是在外行走,女子本就艰难,如果是未婚女子就更加的让人轻瞧,我只好就挽起了妇人的发鬓。”
    吴娇娘还想看看徐如春的丈夫是和许人物,这么一听就知道,还没有人能入了她的眼说道,“晚一点好,我看看给你物色个好的。”
    徐如春却连连摆手,说道,“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能入您眼的哪能是个寻常人家?我就是一个小商贾,还是要招胥,好人家的郎君谁愿意?强扭的瓜不甜,没必要。”
    吴娇娘想想也是,这婚姻可不是儿戏,要是有人冲着她的关系这次愿意入赘,到时候心怀不轨,也没办法和徐如春一起过日子。
    徐如春见吴娇娘打消了主意,这才心安,她是看出来了,吴娇娘虽然身份变了,但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架子,是真的诚心诚意为她着想,生怕真的给她赐个婚事。
    下午,吴娇娘犯困,但是也舍不得徐如春回去,拉着她一起歇了个午觉,下午继续喝茶闲聊,徐如春这才敢问齐衍的事情,“那位齐公子就是……太子爷?”
    吴娇娘点头,说道,“我也没想到。”
    两个人沉默良久,徐如春说道,“娘娘,您是个有福气的。”
    自从方家和太子彻底闹翻,吴娇娘已经许久没有人和人这般闲聊了,之前还能跟太子妃说话,如今太子妃也紧闭房门不出来,看到徐如春,而且之前就关系要好的人,自然十分的欢喜。
    这一聊就到了天黑,看着外面的天色,吴娇娘依依不舍说道,“晚上就住下来吧。”
    万姑姑见吴娇娘拉着徐如春不放手颇为头疼,太子爷中午就回来过来,见吴娇娘待客就回去了,晚上用膳的时候还派人过来问,见还在待客就又回去了,好家伙刚才太子也又叫人来问…… 娘娘这是把太子爷给忘了吧?
    徐如春其实很想留下来陪着吴娇娘的,但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万姑姑见徐如春朝着自己望过来来,赶忙使劲儿眨眼使眼色,徐如春自然就明白了,说道,“不知道良娣娘娘就是您,家里人都担心的很,我总要回去一趟跟她们说一声。”
    这话说的吴娇娘倒也不好继续留着了,说道,“那你有空了可要来陪我。”
    徐如春自然十分乐意,两个人约定好过几日见面,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等着徐如春走后,万姑姑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太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脸色可是越来越冷了。
    第七十三章
    乔勇一直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但是太子妃那边还没动静,他是真不明白,那来人不就是一个故交?居然就废寝忘食的, 忘记了太子爷在等她, 可偏偏太子爷纵容着她,也不说叫人催, 就这么眼巴巴的一遍又一遍派人去看。
    这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不过他入宫也不少年了, 发现这就是命,不服不行。
    他再一回头去看太子爷, 脸色越发的阴沉了,只不过正听一旁的江敦说起探访太子妃身世的事情来, “费茂突然间就失踪了,一年后才重新出山, 却是领着女儿费晓莲。”
    “大家都知道费茂把妻女放在乡下,镇上的人都没见过他的妻女,还以为是怕仇家寻来生事,毕竟帮人看风水是偷窥天机,指不定惹了什么人, 费晓莲身体不大好,来了之后一直在养病, 随后不到一个月就成亲了,只是奇怪的是婚后七个月就诞下了孩子来,就是良娣娘娘。”
    “许多人都说这婚事太仓促了,有些不妥,有流言蜚语传出来, 说良娣娘娘不是吴父亲生的。”
    江敦看了眼太子, 见他脸色依然不好, 一直琢磨着怎么回事,还想着是不是自己有些话说的不对,但是他了解齐衍,毕竟陪着他长大,觉得自己没有言语上的冒犯,而且事情也办的比较顺利,应当是因为别的原因。
    当然这也不是他怠慢的理由,太子越是这般他越是要尽心尽力才是。
    随即想起刚入门的时候听说太子良娣在待客,又见太子时不时往门口望去,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这大概是在等太子良娣了,他是看着太子从喜欢到想办法纳了这位的,心里头忍不住想着,好像时间过了好久,但好像又是和以往一般,虽然入宫了,但是一切都没有变。
    而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他心里更增加的欣慰。
    江敦说起后面探查的事情来,这件事就是他听着也是觉得匪夷所思,费茂不在了,只好去找吴娇娘的父亲,但是这个人看着凉薄无情,毕竟任由王氏把吴娇娘卖到了苏家抵债,但是在这件事上却是意外的固执,一口咬定吴娇娘就是自己的亲女。
    不过吴父就算是如何强硬,他还有牵挂,后面填房的王氏当然不会和他一般,不过是吓唬了一番,王氏就吓坏了,哭闹着逼吴父说出来了。
    原来吴父和吴娇娘的母亲费氏成亲的时候,费氏其实已经有了身孕了,这是吴父之前都知道的事情,他却不在乎,因为能攀上费茂这样的老神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更不要说费氏生的美貌,要是凭借他现在的本事,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妄想的人品。
    江敦小心翼翼的拿了一个玉佩出来,送到了齐衍前面,说道,“据吴父说,费氏成亲之前摔过一次,不记的以前的事情了,这是费氏身上的随身之物,后来日子艰难就卖掉了,微臣也是追查的时候无意中寻到的,想着既然是费氏贴身之物,必然也是娘娘看中的。”
    太子看了眼玉佩,玉色寻常,雕工也是不甚出众,实在是一个寻常之物,不过就像是江敦说的,既然是费氏的,自然要还给吴娇娘。
    乔勇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太子,虽说不如万姑姑用的顺手,但是赤诚难得,倒也忠心可靠,慢慢的入了太子的眼,这会儿跟江敦谈事情,倒也没有让他退出去。
    他心里自然美滋滋的,要板挺直的站在一旁,想着一定要伺候好太子,早晚太子会离不开他,只是原本以为不过就是在说良娣娘娘的家事,前面听到良娣娘娘不是吴父亲生的就够叫人诧异了,当时还想着,也怪不得一直没什么结果,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是难查,结果这还不算什么,越往后听越是觉得骇人,他性子再是如何淡定,心中也开始七上八下的。
    好家伙,良娣娘娘身世居然另有隐情……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太子的目光似乎朝着他这边望了过来,他马上就绷直了身子,不过很快,太子的目光略过他,朝着门口望去,他这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太子肯定是在看良娣娘娘来了没。
    果然宫女传话来,良娣娘娘回来了,齐衍就直接起了身去相迎,屋内就剩下乔勇和江敦两个人。
    透过窗户,依稀可以看到太子和一个美貌的女子并肩行来,正是太子良娣吴娇娘,想起关于她的身世来,乔勇的目光里第一次有了几分慎重。
    吴娇娘想起和徐如春的相遇,脸上带着笑容,显得意犹未尽,靠在齐衍的身旁笑着说道,“真没想到她还真把生意做到京城来了。”
    齐衍看着吴娇娘笑颜如花的模样,那目光专注而柔和。
    ***
    徐如春出了宫就看到许多人都在等着她,她满面笑容,朝着紧张的卫夫人点了点头,卫夫人马上就激动的不能所以,却还是忍住,毕竟在宫外不敢喧哗,但是看到是宫里的大红人万姑姑来送的,心中越发的大定,想着这次当真是运道好,遇上了这样的贵人。
    万姑姑和徐如春也是熟人,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就送了徐如春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西街,到了京城里最繁华的东大街,人声沸腾,叫卖声络绎不绝,十分的热闹,车里却是十分的安静,卫夫人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眼徐如春,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倒是徐如春自己开口说道,“有件事要劳烦卫夫人了。”
    卫夫人马上就说道,“您尽管说就是。”
    徐如春发现卫夫人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一时觉得失笑,随即转念一想,吴娇娘念旧情这才对她一如既往,但真要认真说起来,她如今身份尊贵,正是太子良娣,是她以前根本都不敢想的贵人,也怪不得卫夫人这般,换做是她也会这样。
    “卫夫人,您别这么客气,要是总这么说话,我以后都不知道如何跟您交谈了。”
    卫夫人是个通透的,她是要巴结徐如春,而不是让她不高兴,见徐如春不自在,赶忙笑着说道,“咱这是不是被吓到了,那以后还是喊你徐小娘子吧。”
    “这就好。”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徐如春说起吴娇娘来,“娘娘约我过几日入宫去,看来要在京城长待了,劳烦卫夫人给我租个宅子。”
    卫夫人虽知道徐如春和吴良娣是故交,但是没想到居然交好到这个地步,一时欣喜若狂,马上就说道,“还用找什么宅子,我们家在东一条有一套。”
    徐如春早就已经接受了吴娇娘是吴良娣的事情,但是看到卫夫人这般神态,再一次被欣喜围绕,觉得吴娇娘算是苦尽甘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吴娇娘临盆的日子,整个东宫都严阵以待。
    早上吴娇娘醒来,就听到外面喜鹊的叫声,她正在用早膳,最近的胃口尤其的好,爱吃面食,一顿早饭可以吃十几个小笼包,就是万姑姑在一旁看着也咋舌。
    好在御医提点了几次,吴娇娘倒也知道,就是经常忍不住,说道,“也不知道怎么的,胃里好像有一个大洞,总是填不满。”
    御医笑着说道,“那是小皇子想吃了,娘娘还是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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