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来没多久。
三个孩子也陆续起床。
“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罗梦雨主动跟孩子们搭话。
“醒了就起来了。”昨晚说好跟罗梦雨能相处就相处,陆子林就在陆映雪、陆子杨面前做好表率。
罗梦雨好声好气说话。
他也好好答话。
“水已经烧开了,你们三个去刷牙洗脸,等下就可以吃饭了。”罗梦雨催孩子们去洗漱。
洗脸水、刷牙水等,罗梦雨都给贴心准备好。
孩子们没像昨天那样站在原地不动,或者直接拒绝。
罗梦雨给了,他们就接着。
不过在洗漱前,陆子林先打了个头阵,小心翼翼试了试水温。
不冷不烫,刚刚好。
陆子林就对在旁边等着的陆映雪、陆子杨点点头。
等试刷牙水的时候,舌尖尝到淡淡的咸味,陆子林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往里面加了点盐,盐水不仅能消炎,还能消除口腔异味,保护牙齿。”即使孩子们对她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可内里仍旧保持着很强的戒心,所以一见陆子林面露疑惑,罗梦雨赶紧解释,省得他们胡思乱想。
“盐水?”陆子杨的双眼亮晶晶的,显得异常兴奋,“太好了!我们也能用盐水刷牙了!”
在他们村子里,唯有村长家肯舍得用青盐刷牙。
为此,村长家的小孙子陆大宝经常向他们详细描述怎么用青盐刷牙,用了青盐刷牙又有什么好处,听得陆子杨眼冒星星,羡慕极了。
如今他刷牙也能用上盐了,陆子杨恨不得现在就捧着盐水向陆大宝反馈回去。
“大姐,二哥,你们快来看看我的牙齿,是不是比刚才白很多,也干净很多?”陆子杨乐滋滋地裂开嘴巴给陆映雪、陆子林看。
“嗯,是白很多,也干净很多。”虽然事实上并没有,但陆映雪、陆子林看陆子杨这么高兴,也都愿意哄着他。
“我也这么觉得。”陆子杨开心得摇头晃脑。
张大娘听到陆家的动静,颇为感慨地跟自己的俩个儿子说,“好久没听到隔壁的说笑声了。”
张大郎正埋头吃饭。
对于隔壁的动静,他压根没注意。
但张大娘都这么说了,张大郎顺口接话道:“好像是的。”
张二郎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隔壁声音,然后发自内心地由衷说道:“希望这个笑声每天都能够听到。”
“会的。”张大娘对隔壁有信心,“那三个孩子都是有主意的,如果罗氏不是真心待他们,他们也不会只过了一晚上就敢说说笑笑。”
“嗯。”张二郎埋头继续吃饭。
过了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张二郎抬头问张大娘,“娘,您帮罗氏打算物色哪家的奶山羊?”
张大娘犯愁,“还没想好,这家里养奶山羊的不多,想找个合适的卖家不容易。”
张二郎就推荐了邻村的夏家,“他们家正急卖。”
“是家里有读书郎的夏家?”张大娘问。
张二郎点头,“听说要进县城的什么书院读书,家里要卖奶山羊攒束脩。”
张大娘加快了吃饭速度,“他家家风不错,想必侍弄出来的奶山羊也不差,我得赶紧过去瞧瞧,省得被人给买走了。”
等张大娘出门时候,罗梦雨也做好了早饭。
“洗好了脸,刷好了牙就过来吃饭吧。”罗梦雨盛了四碗清粥。
孩子们按照昨晚的位置,一一落座下来。
在吃饭的时候,罗梦雨对三个孩子说了她早上的行程,“昨天张大娘家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们理应要好好答谢的,我看张大娘脸色不好,估计晚上有失眠多梦的毛病,所以等下我会进城去趟药铺。如果中午我赶不回来……”
罗梦雨看向了三个孩子中最有主意的陆子林,“锅里温着三个水煮蛋、三个番薯,你们中午就先凑合吃吧。”
“好,我知道了。”陆子林点点头。
等罗梦雨收拾好出门已经是辰时三刻。
这个时候有不少村民在村子里走动,看到罗梦雨往县城方向走,不由好奇地低声议论。
“她是又找牙婆去了吧,昨天会把王婆赶走,估计是没谈好价格。”
“最惨的是张大娘,被罗氏骗得团团转,我看她大早出门替罗氏到邻村夏家商谈奶山羊去了。”
“夏家祖上是出过秀才的,他家现在供读的小子又是个读书的料子,如果罗氏反悔不买他家的奶山羊了,这可是要结怨的。”
“只罗氏跟夏家结怨就算了,就怕连带着夏家对我们村的印象也不好了。”
“那我们得赶紧过去阻止,省得将来夏家飞黄腾达了,我们却要受罗氏牵连。”
于是,大家纷纷行动起来。
再一传十,十传百的。
半个时辰不到,罗梦雨再次进城找牙婆卖孩子,以及诓骗张大娘去夏家商谈奶山羊的流言,几乎传遍村子的每个角落。
而此时罗梦雨坐着牛车刚好到县城。
“小娘子,你要去哪里?这县城没有我郭大壮是不熟悉的,不如我带你去吧。”牛车车主热情带路。
罗梦雨瞥了眼贼眉鼠眼的郭大壮,直接拒绝了,“谢谢,不用。”
她是随便拦了辆牛车。
虽然一路上郭大壮没对她做什么,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直觉告诉她,还是远离着这郭大壮比较好。
快速进城,又特意钻进人来人往的人群里,直到确定郭大壮没尾随过来,罗梦雨这才慢下脚步。
县城就是县城,青瓦白墙,雕梁画栋,可比乡下的土胚房气派多了。
罗梦雨就跟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似的,好奇地到处溜达。
等大概摸清楚了县城的布局,各家铺子都是做什么生意的,罗梦雨来回对比下,抬脚进了本县城里最大的药铺——德济堂。
里面的人特别多。
看病的,买药的,全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药铺的人手不多。
坐堂的大夫只有一位,身边站着个小学徒,帮着大夫打下手。
站在药柜后面抓药的同样是个脸嫩的小学徒。
不过看他抓药的手法倒是熟练,抓药、包药一气呵成。
罗梦雨站在买药队伍的末尾。
排在她前面的人不少,将近有三十来个。
队伍往前移动得非常缓慢,堪比蜗牛中的战斗机,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动一动。
有性子比较急的,频频催促小学徒。
然后他一催,别人也跟着催。
嘈嘈切切的,吵闹得好似来到了菜市场。
罗梦雨原以为能够听听八卦打发时间的,见耳边传来的只有各种催促声,她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小学徒身上,看他抓药打发时间。
“等一下!”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发现小学徒忙中出错,抓错了药,罗梦雨赶紧上前阻止。
小学徒一脸疑惑,“您有什么事?”
抓错的药包还在小学徒手里,罗梦雨伸手点了下,提醒小学徒,“这包药,你还是给你师父再看一眼吧。”
“我师父?”小学徒皱紧了眉头,“我就是按照我师父的药方抓药的。”
回想起药铺刚开业时候,也有像罗梦雨这样故弄玄虚,可结果是故意来捣乱的恶意竞争者,小学徒脸色突变,顿生警惕。
罗梦雨不知药铺曾经的遭遇。
看小学徒迟迟不按照她的话来做,罗梦雨上前几步,想隐晦地再提醒几句,“在这包药……”
然而,小学徒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罗梦雨一靠近,小学徒就跟躲瘟疫那般连连后退,彻底将罗梦雨跟之前故意捣乱的恶意竞争者联系在一起。
等再说话时,小学徒对罗梦雨也不再客气,字字句句带刺,恨不得当着大家的面,狠狠揭下罗梦雨伪装的脸皮。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楚!我家药铺虽在本县开业不过半年,可我师父高明的医术,药铺上乘的药材,公道的价格,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可以颠倒黑白,诋毁掉我家药铺的声誉!”
在场的人随着小学徒的话,也不由想起了当初药铺开业被人故意找茬的情景。
望着罗梦雨时候,大家的眼神里都带着满满的鄙夷。
特别是那些原本就等得不耐烦,频频催促小学徒的,见罗梦雨这么横插一杠,彻底让缓慢移动的队伍停滞下来,焦躁的心情就更加暴躁了,顿时将罗梦雨当作了发泄口,义愤填膺地各种大骂。
“看你的样子应该才成亲不久吧,不知道你夫家是哪个倒霉鬼,竟然娶了你这样心思不纯的妇人。”
“如果是我儿子娶了这样的媳妇,我肯定会让我儿子当场休妻!”
“你们有谁认识她吗?赶紧告诉她夫家去,省得她夫家被瞒在鼓里,生生地祸害到下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