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玉应寒带着沈念在重新修缮的宫殿周围逛了一圈,破天荒地同她讲了许多他小时候的趣事。
两人手牵着手,踩着满地月光,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一直一直往前走。
他娓娓讲故事的时候,她就乖乖扬起头,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认真听着,看到他笑,她也跟着笑。
待他讲完了,他也会让沈念讲。可沈念小时候都是跟着顾月时长大的,一提到顾月时三个字,旁边的某人气压就会极低,明明吃醋得不行还嘴硬。
这是沈念头一次觉得,原来高高在上,睥睨万物的神尊也会有这么接地气的可爱一面。
一直散步到她实在走不动了,就闹着要玉应寒背着自己。他傲娇了一会儿还是听话地蹲下来,等着她慢悠悠爬到自己背上。
背着她回到寝殿,她已经沉沉睡去了。
玉应寒躺在她身侧,黑夜之中,他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不舍入睡。
侧耳听着她一声一声跳动的心脏,有一半也是属于他。
黎明时分,沈念从梦中醒来,发现床侧空无一人。睡眼朦胧间,她看到枕边留了一张字条,是玉应寒写的。
他说他要闭关半月,如果她觉得无聊可以四处逛逛,也可以回魔界。
这让沈念觉得自己像是一夜情之后被渣男狠心抛弃的可怜少女,一时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脑袋里一阵刺痛。她本以为是没休息好的偏头痛,想着撑一撑很快就能捱过去,可痛感却越来越强烈,仿佛要把她的灵魂都剥离出去。
她疼得紧闭双眸,蜷着身体死死攥着床单,很快就疼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么疼?
她该不会是突发恶疾,要死了吧?
她甚至疼得没有力气呻.吟,只能紧紧咬着牙,大口大口喘息。直到再也坚持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嘀嗒...
嘀嗒嘀嗒...
是水珠不断从高处砸落的声音。
沈念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她觉得很不对劲,浑身都很疼,尝试着动了动双手,动作间却听到类似金石摩擦撞击的啷当脆响。
...像是铁链碰撞。
她猛地睁眼,刺眼的强光闯入她的眼睛,晃得什么都看不清晰。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挡住强光,但她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住了,使劲一扯,又是一声极清脆的玎珰声响。
待视线逐渐清晰,入目的,是阳光之下飞舞的细尘。
而她的脚下,是一片苍茫无垠的死水,水面浮着一层薄冰,冰寒刺骨。
“好久不见了。”
身后传来融厌的声音,上扬的尾音漫不经心,又尽是挑衅。
他踏进湖中,手心把玩着鬼冥幽火,轻笑着走到她面前,盯着她。脸侧的红纹颜色愈发妖邪。
“你想做什么?”沈念的嗓音十分嘶哑,由于被千斤锁绑在冰湖中太久,说话时齿关都在微微打颤。
融厌又笑了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他手中的幽蓝色火焰倏忽燃烧得更加猛烈,一双银灰色的眼眸透过鬼火,显得森然阴鸷,“如果没有你,我又如何能找到壁沉珠,解开自己的封印呢。”
沈念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所以她晕过去,是因为融厌用操控亡灵之术操控了她?
“别这么惊讶嘛,你这个表情会让我觉得,你很佩服我。”他冷哼一声,“唉,我那个用情至深的傻哥哥,对你丝毫不设防,让我如此轻易就重新拿回了壁沉珠。”
“你知道你的用处有多大吗?我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就能重创整个六界都忌惮的两个人。玉应寒和顾月时,呵...”他阴狠地冷笑几声,笑声听得人浑身发毛,“他俩现在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重创
...玉应寒和顾月时
过往无数的细枝末节逐一涌入她的脑海,一些她怀疑过可都不曾深究的疑惑似乎全都找到了答案。
玉应寒变得冰凉的体温、顾月时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原来,她隐隐约约的猜想,都是真的。
融厌扫了一眼沈念刹那间惨白斑驳如白墙的脸色,忽然夸张地大笑起来:“你不会不知道吧?”看到她脸上震骇又悲痛的神情,他笑得愈发疯魔,“玉应寒为你剖了半颗心,还把织齐的魂魄从无极渊带了出来,你猜猜他想做什么?”
沈念说不出一个字来,脚下冰冷彻骨的寒气蔓延至四肢百骸,像是要将她的心脏都冻结了般,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发抖。
“他竟然想为他重塑肉身,将他复活,每日每夜剖心头血灌养魂魄。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啊,再来说说你的师父顾月时吧。上古战神,魔君,啧啧,多响亮的名号啊。”融厌摇摇头,轻蔑地笑着说道,“可惜,为了你取佛手香萸,损了半身修为。我都替他觉得心疼,那可是战神的修为啊,说散就散。”
“现在我的威胁,就只剩下霁夜了。”融厌忽然凑近沈念,嘴角噙了抹阴恻恻的笑,“你说说,我该怎么折磨他才好呢?”
沈念猛然抬头瞪着他,双眸着燃烧着无法遏制的怒火。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烈火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想要将她的心脏血液一同炸裂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