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周氏终于从孟家回来了。
明蓁忙迎上前,“娘,怎么样了?明珠生了没有?”
“生了……”
周氏一身的疲惫,轻叹了口气,“生了一个儿子,只是因为拖得太久,她伤了身子,以后怕是不能再生了。”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人平安就好!”
明蓁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她临近生产,身边的人总是会同她传授些经验。她当然知道女子生产时的不易,各种状况都有可能发生。
周氏冷哼一声,“明珠可不一定这样想,若不是太医是孟玉堂请来的,她怕是要怀疑我是去害她的。”
周氏说起这些一肚子火气,她当时带着人匆匆赶去孟家,便见那里是一团糟。
孟家的小丫鬟被吓傻了,很是慌乱无措。许多产妇要用到的东西都没有准备齐全不说,便是明珠自己也只顾大喊大叫根本就不听产婆引导。
见到周氏,明珠也并不信任,只一心要等孟玉堂来。
周氏自然不会大包大揽,她一边吩咐人继续去寻孟玉堂,一边还要照管明珠。
明珠不配合,周氏便训斥她,若是一直这样胡乱哭闹消耗体力,怕是大人孩子都有危险,即便是孟玉堂来了也没法子救她。
明珠听了这话才安静下来,产婆那里也松了一口气。
等到孟玉堂归来时,更是带回了一位太医。有太医坐镇,兰妈妈和产婆一起帮着接生,才保住了明珠母子的性命。
虽然两家关系并不亲近,但明蓁也不会盼着明珠出事。
“二妹夫既能专程请了太医为明珠诊治,足见对她的重视,虽是以后不能生育,想必二妹夫也不会在意的。”
“这倒也不好说……”
周氏欲言又止,“孟玉堂虽是关心明珠的安危,但待她并不亲近,甚至在明珠哭闹时面上甚是不耐烦。听孟家的小丫鬟说,平日里孟玉堂也极少归家,他们夫妻关系颇为冷淡。”
陈霖淮突然开口道:“我听闻四皇子对孟玉堂很是器重,还曾要将身边通些笔墨的宫女赐与他为妾。”
明蓁听得目瞪口呆,孟玉堂身边若真是有了个知书达理的妾室,那明珠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姚思礼皱眉叹息道:“如今乡试临近,玉堂不在国子监静心读书,反倒跟在康王身边终日做些谄媚文章。长此以往,只怕笔下会失了灵气,与科举无益……”
姚思礼虽是惜才,但更看重品行。如今朝中正是多事之秋,自去年冬日大旱,以至如今夏粮减产。这些日子京中物价又上涨了不少,全国各地都有关于灾情的奏折,可是都被张首辅与一众内阁大臣压下了。
康王一系与张家联合,在朝堂上只会歌功颂德,粉饰太平。孟玉堂与这些人为伍,全没了当年的意气风骨,更让姚思礼心痛。
只是如今他与姚家渐行渐远,姚思礼痛惜之外也无能为力。
明珠的孩子“洗三”那日,作为娘家人,周氏还是上门去道贺了。明蓁给孩子准备了一套银饰托母亲一并带过去。
周氏到了孟家,这一次明珠很是热情。忙着向来参加孩子“洗三”的宾客介绍周氏的身份。
孟玉堂不过是个国子监学子,他身上并无官职,来京中的时日也不长,所以上门来道贺的也大都是些秀才娘子,还有便是康王府中的正史、伴读等小官的夫人。
有人向周氏打听起明蓁,“听闻孟娘子的堂姐乃是金吾卫陈镇抚家的娘子,不知今日为何不见陈夫人呀?”
周氏轻笑道:“小女身怀六甲,下月即将临盆。她如今身子笨重,出行多有不便,便将礼物托我一并捎带了来。”
明珠如今生下了儿子,心中一块大石便落了地。即便孟玉堂还在怨怪当初她私自送出手稿之事,但有儿子在,孟玉堂便不能不管她。只等今年恩科孟玉堂高中,她依旧可以做她的状元夫人。
这样一想,明珠不免又得意起来。
“大伯母,堂姐下个月才生产便这样娇气可不行。像我生福哥儿前两日,还亲自出门采买呢。原先有不少人都说我腹中的孩子这般皮实定然是个小子,没想到竟成了真。堂姐这样娇气,怕不是怀的是个姑娘吧!”
围在周氏身边的秀才娘子们都有些尴尬,心道怪不得姚家人不愿和姚明珠亲近呢,哪有她这般张狂的。自己生了个儿子,别人就一定生女儿吗?
周氏却丝毫不恼,淡笑道:“若真是个女儿,我家姑爷定然会更欢喜。他就常说生女儿好,不像小子那么淘,而且和父母还贴心。”
“夫人说得正是……”
有几位秀才娘子忙跟着附和,大家说笑着便将这话带了过去。
明珠很是不屑,她觉得大伯母就是嘴硬。陈霖淮是家中独子怎么会不盼着生儿子?她倒是要看看若是将来明蓁生出个女儿来,陈霖淮真的会喜欢吗?
只是她不知,陈霖淮还真的不在意孩子是男是女,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便是明蓁。
自从听闻明珠难产之事,陈霖淮比往常更紧张明蓁。以往他唯恐明蓁累到,不舍得她多走动。如今知道多走动有助生产,便在每日归家之后都要陪着明蓁往园中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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