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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佣兵、猎魔士和行吟诗人并行;
这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异端审判孳生黑甲与蒸汽碰撞的火花。
这是一个充满战争和硝烟的时代,
火药和锡丸挫败了宝剑的锋芒,诗和美被践踏得支零破碎。
伟大的卡尔缪斯预言:
生长于竖琴悠扬时代的王女,将渡过狭海,紧握最后的吉光片羽。
那么我英勇的情人,
在风铃响起的时候回答我吧,
你是否还愿为我披肝沥胆?
*
反反复复沉入无尽的深渊,黑暗吞没天地。
在亘古的虚无里,我的意识几近停滞,唯有怒火不熄。
我是谁,我是一头恶龙,臭名昭着的恶龙。
我劫掠人类王国的王子,看他们在高山悬崖上颤抖和哭泣;
我踞拥无尽的金银珠宝,却从不向流浪者施舍一枚铜币;
我日夜游荡于沼瘴弥漫的黑暗森林,燃烧的火翼掠过无辜的村庄,带起滚滚的浓烟;
我不与任何巨龙为伍,因为我觉得它们都该匍匐在我的脚下!
人类王国视我如死敌,佣兵工会任务榜上的酬金开到了天价,无数的冒险者和猎魔士前赴后继,但我依旧活得风生水起。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龙威将要称霸整片古泽尔大陆时,我遇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据说缔造了佣兵神话的男人。
然后我就……
死了。
死的无声无息,死的猝不及防。
我死的那天,正是我劫满了13个王子的时候。王子不哭不闹,还安安静静地呆在我的洞穴里玩金币,和其他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我很满意。很满意的我决定去雪山巨坑里泡个冰水澡,就在我刚化出龙形的时候,附近的黑暗森林里发出了一声炸雷般的咆哮。
那是魔物的声音。
不一会儿,那个脚步把大地踩得砰砰响的大块头就跑了出来,那身虬结的肌肉和遍布全身的蛛网状暗红光芒都在昭示一个事实——这起码是一头B+级以上的魔物。
我常去人类的城镇扫荡,人类对于魔物的分级我很清楚。
同时,在这头魔物出现的时候,我也清楚地看到了它嘴里咬着的一个人。
一个黑色短发如兵刃的男人。
他只有上半身挂在魔物的嘴外,……真是可怜。
只看了一眼,我就转过了眼,决定见死不救。
可就是这一眼,让那个只剩半个身子的男人捕捉到了我的存在,他两手撕开魔物流着腐臭口涎的巨嘴,苍白的胳膊一撑,下半身已然跃出。
原来他没死。
不光没死,男人在轻巧解决掉这头巨型魔物后竟然脚不点地地直奔我而来,然后一把抓住我高贵的犄角,跨骑在了我倒刺横生的脊背上,还特么糊了我一掌。
“快飞。”他冷淡地命令。
飞?!
飞你个大头鬼!
我瞬间暴怒了,几个纪元以来,我的恶名让最凶狠的魔物都害怕,我是恶龙,不是可以训服的宠物!别说让人骑了,别人看见我都要害怕地发抖!
我狂怒地扇动着足以震裂岩石的火翼,但那个该死的男人怎么都不下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大地轰鸣的颤动。
炙热的硫磺酸味铺天盖地。
被白雪覆盖的火山口流出了滚烫的熔浆,附近粗壮的树木纷纷倒伏成漆黑的焦炭,方圆几里瞬间如同炼狱。
我顿时明白了‘快飞’的含义。
我忍着屈辱驮负起那个男人,却在掠过熔岩滚烫的火山口时恶向胆边生。
我把他驮向了死亡。
可就在我以为自己辉煌的恶龙生涯将再添一笔的时候,我的龙翼传来了一阵剧痛。
撕裂般的可怕力量拽着我向滚烫的地狱坠去,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头一回感受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
但还没等我想明白,我已经连同拽着我双翼的男人一同投入了火山的怀抱。
仿佛该死的神谕:
恶龙诞生于黑暗的深渊,也终将融入地狱的熔岩。
而我在黑暗中沉睡不醒,唯有怒火不熄。
不会就此结束,我将归来掌控天地。
*
“咚咚——”
圣堂塔楼昭示着第叁纪元的钟声响起,一群白鸽扑棱棱地掠过冰堡的尖顶。
今天是卡斯特洛第叁王女的赐福礼,圣堂广场前汇聚着从各地涌来的臣民。
美如神迹的水晶大教堂壮丽恢弘,银色的玻璃顶像钻石那样反射光芒,每个切面都剔透晶亮。
童子闭着眼握手于胸前,稚嫩纯粹的歌咏响起。
——那是阿卡贝拉圣歌的头一节。
我被反复吟哦声唤醒,四周的黑暗仿佛玻璃破碎般片片褪去。
我于亘古的沉睡中苏醒。
是谁唤醒了我,是谁赠予了我复仇的良机?
无论你来自哪个种族,史上最伟大的恶龙将庇佑于你和你的种族……
“吧唧——”
一个濡湿中带着力道的亲吻落到了我的脸颊上,我呆愣愣地看着抱着我的女人。
“您看呐,她是多么得可爱!”戴着冰封王冠的女人夸张地叫道。
一旁的弥撒望着他们第叁王女蔚蓝如海的眼眸,举起黑哔叽袍前缀着的白色大十字,神色温柔:
“伊利格尔坦,神赐的眼泪,卡斯特洛永远的蔚蓝之谜。”
愿你见证所有的过去,也将祝福所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