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熙都懒得搭他的话。
就在这时候,公司在当地一个销售高兴的告诉井熙,刚才那对夫妻帮着他们跟展会主办方协调了一番,主办方终于同意让他们换到更好更大的位置去,当然,要加钱,而且价格不菲。
井熙也不会为了省这点小钱耽误正事,很高兴地同意了对方的报价。
这边热火朝天开始搬家,旁边展位那个酸溜溜的家伙,游手好闲在他们这边晃了晃,还在絮絮叨叨:“你们要搬去大厅那边?浪费这个钱做什么,也只是叫白人看笑话而已,而不如拿着这个钱去好好玩玩,这可是旧金山!”
井熙怜悯的看了这个家伙一眼,除了开展第一天,他的上司再也没有露过面,听起来,那家伙十有八九就是玩去了。
“你们是来旅游的,”井熙耸耸肩,“但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算了吧,你们不也就是骗骗国内那群白痴,”这人显然很清楚套路,“要不是为了参展的名头,浪费这个时间干什么。”
公司的产品参加过欧美的展览会,甚至得到过某某评奖的肯定,对很多小公司来说,就是可以吹嘘几年的资历,哄哄消费者骗骗投资人,都是不错的选择。
也难怪明明出了几十万的入场费,旁边这几家小企业却对门可罗雀的现状安之若素,甚至很看不惯这家华国企业不知天高地厚的上蹿下跳。
只能说,井熙和这些不思进取的家伙,压根都不是一路人。
很快,dawn的展厅就搬到了更中心的位置,甚至还有足够的面积,把样机直接搬了过来。
这下子,在她们跟前驻足的人流,也一下子多了不少。
井熙又叫人加印了上百份资料,和其他人一起分发起来,场面越热闹,心情也越发愉快。
而来自华国的光刻机,一时间也成为展会当天的热门话题。
到了下午,井熙的老熟人,之前和她谈过技术转让的a□□l技术总管,满腹怀疑的来到她们的展厅,然后看到了那台,比他们的机器更大,看起来……似乎还挺先进的大家伙。
这位技术总监是内行人,虽然之前因为傲慢和缺钱,把目前公司最先进的对准技术转让了出去,公司里其他参加展会的人也觉得这些华国人给出的参数肯定虚报了,但是他一看到那台毫不在意露出内部结构的机器,就知道,麻烦大了。
“你们改进了光源?”他一开口就直指核心,“成像技术也有改进,都是你们自己研发出来的?”
井熙笑:“我当初就说了,我们其实很有合作的诚意和能力,只可惜你们看不上。”
那时候,a□□l对和华国企业合作毫无兴趣,他们更感兴趣的是钱和市场,而不是几乎落后他们三代以上的技术。
要不然,也不会简单粗暴地选择了技术转让。
这位技术总监沉默了一会:“我们确实犯了一个错误。”
他也没说这个错误究竟是拒绝合作,还是授权了自己的核心技术给dawn。
井熙姑且当是两者都有吧。
很快,又有不少小型芯片生产商主动过来和dawn接触。
如今市面上光刻机是紧俏货,之前几家厂商加在一起也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华国机器虽然还没有被证实其可靠性,但是这种大型机器的支付不是一锤子买卖,冒着一点小风险过来试一试,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很快,dawn就已经谈了好几个意向,只不过一时半会,谁都不可能草率做出决定。
又过了两天,那个东南亚人再一次溜溜达达的过来,看到dawn挂零蛋的销售成绩,笑得比自己卖出去一笔大单还开心:“我这几天至少还成交了一单,你们花了大价钱搬到这里,怎么比我还不如。”
虽然那台敞开的大型光刻机叫他有点心虚,虽然那笔所谓成交的合同不过才几千美金,但是这人依然笑得得意无比。
这时候井熙还在后头忙着和客户聊技术,守在前头的是一个当地的华裔职员,听到这家伙的嘲笑,她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过去:“你们那个卖外设的厂子能跟我们比?笑话,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台机器值多少钱?又不是搞小商品批发,还好意思比比划划呢。”
这话却一下子就触怒了这家伙骄傲又敏感的内心,他一下子跳起来,想痛骂这个女职员对自己的蔑视,可就在这时候,展厅朝里的那间小会议室里却爆发出一阵欢呼,听到声音,这人的心也不由一紧。
“感谢贵公司的信任,我们会马上装机发货,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机器在您的厂房里运转起来。”井熙刚签了一个大合同,这时候心里舒畅,满脸带笑。
对方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也微笑着和井熙握手:“很期待能尽快看到你们的机器,希望合作愉快。”
在出来参展以前,工厂里已经备好了两台现货,只等签好合同就能发货。
就像井熙之前承诺的那样,他们在海外卖出的第一台机器直接打九折,又让利了一部分的安装维护费用,相当于裸机价只有七百万出头,总价八百万不到。
即便如此,光是这一台机器井熙就赚了五百多万美元,直接把研发费用都覆盖了一半,要是把另一台机器也卖掉,之前花的钱,就差不多全赚回来了。
所以说高科技就是暴利呢,当然,这跟她研发阶段确实没花多少钱也有关系,毕竟a□□l花了两年时间研发pas2500,平均到每年的研究经费就有大几千万。
签好的合同复印件也交给会展方一份,然后被迅速挂了出去。
展方很鼓励参展期间的大额成交,甚至根据金额大小还有一定的费用返还,毕竟这也是他们实实在在的成绩。
听说只剩下一台现货,其他还在观望的人有些忍不住了,很快,另一台机器也被卖了出去,还有些预订合同,也在洽谈当中。
至于那个东南亚人,谁还在乎他是什么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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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完第一单以后,井熙就把后续的事情交给其他人,自己直接回国了,实验室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正等着她呢。
当然,在离开之前,井熙又和彭文碰了个头,从他拿过来的中小公司名单上划了几个眼熟的,要他尽量多投资这几家。
这时候,万维网,也就是www系统还没有出现,但是不少技术已经逐渐成型,井熙叮嘱彭文,这几年会有一大批相关企业出现,一定要抓住时机大量收购。
从90年代开始,互联网相关企业将迎来第一轮启航,只要是跑出来的企业,股价都会有一波疯涨,然后在2000年到达顶点,之后互联网泡沫破灭,到那时候,又是重新捡便宜的好时机。
现在离2000年还早,井熙只叮嘱彭文盯好这一块领域,又画了几个关于未来的漂亮大饼,至于对方是觉得井熙有先见之明还是某种玄学,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边事情搞定,井熙两手一甩,重新扑回了她最心爱的实验室。
但是回到实验室之前,井熙还不得不出面领了一回部委和学校的表彰证书还有奖金。
虽然她没把u-03这种过渡机型太当一回事,但是上千万美元的出口创汇,还有后续可能的收益,都是实实在在值得大书特书的成绩,无论升官晋级,还是申请经费,都是绝对王炸。
当然,对井熙来说,还是后者对她而言更有吸引力。
学校里不但有表彰和奖金,甚至还搞了一个庆功的文艺汇演,这对井熙来说,就实在有些无聊了。
算起来井熙现在已经大三了,虽然奖学金照拿,但已经很久没有去上过课了,为此班上不是没有人对此表示过疑义,只可惜井熙一篇篇重磅的论文成果砸出来,叫别人压根都没有说话的余地。
井熙其实压根都不在乎这个被其他人争抢的奖学金,无奈成绩摆在这里,就算不争不抢,也很难绕过她这么一尊大佛。
但是最近,某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井熙所在的项目组,已经好久没有发表过像样的论文了。
“我早就说了,学校还是给她太多特权,这人又傲慢,不肯好好学习,这下好,江郎才尽了吧。”邬春荣,也就是之前和井熙发生过冲突的矮个子,又开始在教室里大放厥词。
自从上回被井熙,辅导员还有学校的领导接连打脸,他老实了一阵,但是这人心眼极小,一点点小事都能记很久,更不用提这种堪称刻骨的怨恨了。
之前井熙做出的成果太厉害,就算他半懂不懂,也知道不能乱说话,但是如今都大三了,他也成了学校里的老油条,而那个之前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井熙,如今却似乎渐渐沦落成了一般人,这时候不踩一脚,难不成还真把仇怨留到棺材里去?
反正邬春荣是做不到。
“我觉得,还是应该要求学校重新考虑奖学金的分配问题,”他卖力鼓动着同学,“这个井熙都一年多没见上过课了,压根不能算是咱们班上的学生,但是还要拿走我们的奖学金名额,这也太不公平了。”
“就是,”另一个男生也点头附和,“以前还可以说她是给学校做出了贡献,但是现在咱们班不也一样有好几位同学进了实验室,也发了论文,凭什么她就有特殊待遇。”
“今晚上的文艺汇演,听说校领导都会出席,”邬春荣提议,“到时候咱们就当面提意见,不能让井熙这种人影响咱们班的风气。”
班上有人附和,也有人默默点头,当然,还有些对邬春荣他们这种小动作很不屑一顾的。
即便都是天之骄子,经过几年分流,水平也大不一样,有连井熙做出什么样成果都看不懂的人,比如邬春荣,也有虽然知道厉害,但觉得自己只是差点机会的,当然,也有对井熙佩服不已的。
“这群人可真够无聊的。”班上一个女生对这群人的所作所为十分看不惯,想去提醒井熙早做准备。
“你管他们干嘛呀,”另一个女生不以为意,“以井熙的水平,学校会理这些跳梁小丑才怪,我前一阵子还听说,系里正在研究要不要让井熙提前毕业呢,要是她愿意留在学校,以她手上的论文数量,说不定转眼就能当老师了,职位还不低。”
“那这些小动作也一样恶心人啊。”头一个女生还在愤愤不平。
“行了,”后一个女生笑,“我和你一起去,正好也想问问她们实验室还招不招人。”
前一个女生奇怪:“你不是已经进了实验室嘛?咱们这几个里头可就数你最厉害了。”
后一个女生无奈的笑。
在实验室呆得越久,她就越感觉到和井熙的差距,只可惜井熙已经很少来上课了,就连寝室都去得少,也只有在实验室里,还能偶尔碰见她几回。
借着这个机会,她也想试着和井熙搭搭话,说不定运气好,就能进人家的实验室了呢,毕竟,那里无论刷论文还是拿经费,对一个研究者来说,都是传说级别的存在。
至于邬春荣大放厥词说什么江郎才尽,啧,也不过是蠢货的自说自话而已。
如今但凡有眼睛的,谁不知道井熙已经隐隐约约成为国内光电领域新生代的领头羊了。
在实验室里,她听钱教授讲得更夸张,说是哪怕放眼全球,相关领域里成就能跟井熙比肩的青年科学家,也寥寥无几。
这话的分量,反正她是不敢想。
只可惜两个女生在学校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想找的人。
“奇了怪了,不是说她已经回学校了嘛?听说这回表彰优秀学生,她也是其中之一,怎么就没来参加彩排呢?”两人奇怪的嘟囔。
这次文艺汇演兼表彰大会,校方也没有搞得太夸张,而是安排了好几个领奖的学生,当然,那些是主那些是次,在颁奖前学生是不太清楚的。
比如这次邬春荣能怂恿某些人跟他一起闹,就是因为那个学生本来觉得优秀学生的名额该是自己的,没想到却被井熙虎口夺食,自然不甘心。
这时候的井熙,刚刚婉拒了文艺汇演最后一次排练的建议,又跑回实验室去了。
王聪看见井熙不由奇怪:“你没去参加汇演排练?不是说这场汇演是专门为了表彰你办的嘛?听说你这回出国赚大钱了,光刻机学校也有分红,校里几个领导都高兴得不行,直说你这回可是给学校长脸了。”
至于钱教授习惯性的嘚瑟,其他几个实验室的老板早就麻木,压根懒得理睬了。
汇演表彰的事学生里没几个知道的,但是作为辅导员和井熙项目组的成员,王聪当然早早就得到了消息。
井熙满脑子黑线:“可算了吧,参加那种排练,还不如在实验室多做几组实验划算呢。”
其实就连正式汇演她都不大想去,最后还是系主任做她的工作,井熙才勉强同意去露个脸,并决定领了那个所谓优秀学生的表彰就直接走人。
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可实在是太尴尬了!
井熙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事情,但有得是人喜欢,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大三了,要是能拿到优秀学生的资格,留校的机会也更大,自然有人挤破脑袋的争。
邬春荣的成绩差,人又不讨喜,倒是没有这个资格,但是这人本来就唯恐天下不乱,又巴不得井熙倒霉,自然更使劲的在那边煽风点火。
于是,这两个人趁着表彰大会还没有开始,早早就到会场里堵领导,告状去了。
那个不幸被拦住的校领导,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面前一高一矮两个男生:“你们……是要告井熙的状?”
“对,”邬春荣中气十足的说,“我们班的井熙不遵守校纪校规,长期旷课,只是因为和辅导员的关系好,才拿到这次的优秀学生奖励,我们都觉得不服。”
领导神情微妙的打量了两人一眼:“那你们觉得,谁有资格拿这个奖?”
邬春荣继续大声道:“我推荐我们班的灌长盛同学,他成绩好,又是校报的优秀记者,也在期刊上发表过论文,还从不迟到早退,平时也团结同学,我觉得他比井熙有资格得多。”
那个灌长盛就是邬春荣边上这个高个子男生,闻言脖子一挺,露出几分矜持,几分骄傲的神情。
校领导人老成精,哪会不懂这些学生的小心思,扯扯嘴角,还是多问了一句:“这个同学很不错嘛,你的文章是发表在哪家期刊的?”
灌长盛骄傲的说出了一个校级期刊的名字。
校领导的嘴角又抽了抽,笑笑:“好的同学们的反应我听到了,这样,文艺汇演就要开始了,你们先去坐好,别耽误了看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