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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小麦给气得直想跳脚,悻悻对孟郁槐道:我真是弄不懂,我是个厨子哎。生出来的儿子居然是个挑嘴的,这根本不合理啊!
    又转头怒冲冲望向小核桃:娘同你说过多少遍,你挑嘴,这没关系,不爱吃的东西就不吃,娘不逼着你。可你怎么能糟践食材?那么大一盆饺子馅,里头有肉又有菜,足够稻香园里所有人吃一顿,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吃都吃不上?
    可是小核桃着急起来。我听见芸姨说,那饺子馅油气太重了,她一闻见就想吐,可见那不是好东西,你们要是吃了,肯定会闹肚子的!
    什么?
    花小麦闻言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芸姨那是
    孟郁槐掌不住笑出声来,将小核桃拉到近前:唔,原来你是好心办了坏事?芸姨之所以闻了饺子馅的味道想吐,那是因为她身子不舒服,可你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湿泥搅和进馅儿里,害得大伙儿都没的吃,你说你做得对不对?
    小核桃垂眼想了半日,摇摇头,又偷偷看花小麦一眼。
    这是有话想单独跟他爹说?
    花小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调头进了屋。这边厢,孟郁槐便握住小核桃胖乎乎的手,放软声调道:你既是好心,为何之前不同你娘说清楚?
    娘好凶
    小核桃委委屈屈地低了头:她对两个妹妹都不是这样,成天抱着哄娘不喜欢我。
    胡说。孟郁槐轻拍他脑门一下,你娘平日里怎么待你,你心里不清楚?你说她更疼两个妹妹,我且问你,柚子和橙子可有像你这样,成日闯祸,让娘给收拾烂摊子?爬树掏鸟蛋的是不是你?早前儿和铁锤一起放火烧了他家鸡窝的是不是你?跑到矮林子里逮野兔,差点被蛇咬了的那个,又是不是你?爹常常不在家,你娘既要管着铺子上的买卖,还要照顾奶奶,两个妹妹年纪又小,你是男孩子,非但不帮忙,还成天给她找麻烦,换了是你,你生不生气?
    他换了副声口,一脸严肃地道:今儿这事,若搁在我身上,便让你直接跪在雨地里,你还说你娘不疼你?
    小核桃转头去看看花棚子下的软垫,似懂非懂地点一下头。
    去,找秦大娘给你擦把脸,然后跟你娘赔不是。孟郁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眼看他跑得远了,便站起身来,回到房里。
    行了,别恼了,小核桃也是好心。他冲着坐在桌边的花小麦勾唇一笑。
    花小麦委实不知说什么才好。
    人都说严父慈母,可轮到了她家,怎么完全掉了个个儿?
    哄好了媳妇和儿子,还有个怒火滔天的老娘,孟郁槐颇花了一番工夫,才劝得孟老娘肯从房里出来吃饭,待得全家人喂饱肚子收拾利落,孩子们也排着队地洗漱干净,已是戌时中。
    小核桃大了,夜里早已习惯了自己睡,柚子和橙子两个则有秦大嫂照顾,好容易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二十多天不见,孟某人早已憋得难过,转瞬间从一个稳重踏实的好爹爹,成功化身为大饿狼,摁住媳妇狠狠地蜜里调油了一番。
    花小麦被他闹腾了整晚,隔天便起得迟了些,直到秦大嫂来敲门,说是珍味园的潘掌柜、稻香园的文掌柜都来了,这才省起今天是年终对账的日子,忙不迭忍着腰疼将自己拾掇好,咬牙切齿拽住精神抖擞的孟郁槐,匆匆跑进前院儿。
    这五年里,珍味园和稻香园都在省城开了分铺,今日便是四个掌柜领着四个账房前来,将堂屋挤得满满当当,账本在小几上堆成山。
    四间铺子这一整年赚得都不少,对账是个麻烦活儿,花小麦原就是个不大能坐得住的性子,每每到了这时候便最难熬,索性推了孟郁槐跟几人相谈,自己躲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下了一夜雨,今日一早便出了太阳。据说这冬天的日头是最养人的,可他们却只能窝在房中看账本
    要不我去做些点心
    她揉了揉鼻子想跑,还没等迈开步子,却被深谙她性格的孟郁槐给叫住了。
    你在那儿坐好。孟某人唇边带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威胁似的眯了眯眼。
    花小麦无奈,只得在椅子里坐定苦熬,这一熬,便直到下晌申时末。
    孟老娘已经在厨房里张罗晚饭了,秦大嫂在旁给她打下手,潘平安等人陆续离开,文华仁也婉拒了孟郁槐留饭的好意,说是周芸儿肚子越来越大,最近愈加不便当,他还是守在家里,方才能放心些。
    孟郁槐将文华仁送出门,蓦地一回头,突然有一瞬愣怔。
    他媳妇花小麦就像终于获得自由的鸟儿一样,从堂屋里飞奔出来,同柚子两个在前院里你追我赶地跑圈儿;橙子一脸文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目光追着花小麦的衣裳下摆,粉嘟嘟的脸就像一朵小花,时不时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
    至于他儿子小核桃,则站在一边发急,顿足连声道:柚子你往左边跑,你太慢了,你要被娘给抓住了!
    最后一丝夕阳还没有落下,给房檐镶上一条沉甸甸的金边,炊烟升起,饭食的香味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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