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呢?
安迪抽抽噎噎地说:“我们太没用了……神明大人何必为了我们做到这份上……”
神明本就应该高高在上,接受他们的供奉。
即使被召唤出来,也不代表神明有义务或是责任实现他们的愿望。
弱小的信徒们,不仅没能一直给神明提供供品,还龟缩于神明的羽翼之下,依靠神的慈悲维持生命,甚至在逃亡的路途中,有人抱怨过神明、质疑神明的存在。
明明立誓将一切都献给神明,可是他们为神明献上了什么呢?
不过一个祭坛而已。
而现在,神明为了能让可悲的信徒们活得更好,亲手拆毁了这座祭坛……
如果神明没有回应他们的召唤,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那不是比现在这样耗费神力要好得多吗?
安迪快要被巨大的自我厌弃压垮了。
安枝有点尴尬地回想了下,好像自己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呀?
她确实给他们分了些吃的,但是一来她受到小世的照顾,也答应了小世会尽力帮忙;
二来,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吧。
反正她又不缺吃的,分点出去真不算啥。
还打算给他们衣服,不过这个完全是出于她不想辣眼睛的目的。
再说了,他们又是洗黄薯,又是撕丝草的,绝对算得上是付出劳动力了吧。
用劳动换取报酬,很正常啊。
红旗下长大的安枝完全理解不了信徒对神明的情感。
她看着安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想要跪下又因为她说不用跪而不敢跪,再看周围的人,不少都被哭声感染得双目泛红。
安枝不禁头皮发麻。
可别给她哭成一片。
她从影子里抓出一大把云叶种子,塞到安迪手中。
“把这些分下去,一人一个,你也拿一个。”
安迪的眼泪还没擦干,便照着神明的要求去分种子,不时发出几声抽泣。
等所有人都拿到种子,安枝自己也拿了一个,她说:“吃下去……”
一群心情低落的人将种子放进嘴里。随着种子的融化,强烈的甜味从舌尖直冲大脑,久久不散。
用牙咬一下种子,软绵绵的,牙齿上都沾上了甜蜜。
安枝知道他们很少尝到甜味,而且吃点甜的能让心情变好,便决定用云叶种子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人们果然沉浸在浓浓的香甜中,一时忘了自己为何悲伤。
只有安迪,嘴里含着种子,脸上神色依旧恹恹的。
安枝尽力放柔声音:“既然你们将自己献给了我,我定不会放着你们不管。或许你们现在并不强大,但那不代表以后你们仍然如此。”
想到安迪对祭坛的重视,她又硬着头皮加了句:“我相信以后,你们会为我修建更大更美的祭坛。”
但是最好还是别修,她又不是真的神,不需要那玩意。
大概她的话哪里触动到了安迪,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忍住了哭泣,重重点了下头:“神明大人,以后我们会为您修建最大的祭坛!”
随后他转向其他人:“现在的我们无法给神明大人供奉什么,那便每日都在心中感激大人,每日都要为大人献上我们的祝福!”
众人一边擦眼泪一边应声说好,只有安枝觉得十分不好。
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然而看着他们重新焕发活力的样子,安枝还是咽下了嘴里的拒绝。
算了算了,以后相处时间长了再跟他们说自己不需要吧。
现在说了他们再哭怎么办。
人们整理好情绪,便一个一个上前拿了石刀。
石刀被安枝切割成三角形,其中一个角格外尖锐,另外两个角则比较圆润,距离也比较近,可以把圆润的那端握在手心,就不容易伤到自己。
总体来看,这个匆匆做出的石刀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匕首。
安枝说:“用这个石刀,割下丝绸——”
她指了指地上的丝绸,“这个就是丝绸,割下来的丝绸围在身上,就和把皮毛围在身上一样。”
人们乖乖照做,割丝绸的时候不免又为石刀的锐利惊叹了一番,很快每人的腰腹部都围上了一圈丝绸,垂下来遮住臀部和一部分大腿。
安枝又把所有的女性叫出来,让她们再割一条丝绸围在胸口。
面对女孩子们茫然的眼神,安枝解释说:“女性的胸部比男性脆弱,所以需要多一层保护。”
其实一层丝绸哪有保护作用,只是她不想再看那么多东西晃来晃去……
看着众人恍然大悟的样子,安枝难得有点脸红。
等以后有了别的可以当布料的东西,再教会他们用针,就可以让他们穿和她一样的长衣长裤。
折腾这么一遭,天已经黑了,安枝让他们在剩下来的丝绸上睡觉。
安迪的记忆里,人类要么是睡在山洞里的地上,要么直接睡在树上。
亏得他们身体素质相当好,不然换成上辈子的安枝,估计半夜就因为体温过低而冻死了。
这倒不是因为夜里温度多低,而是睡在地上,体温会源源不断地流向大地。
安枝记得上辈子即使是流落街头的人,也会在地上铺上纸板再睡。
想起上辈子,安枝再看地上的丝绸就有点嫌弃了。虽然安迪他们躺下后忍不住赞叹它的光滑,但它不保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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