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某人仗着今日休沐,昨晚闹到那么晚,她又怎会如此?
昨晚两人真正入睡时,早更都敲过了。沈清瑶想着,又翻了个白眼。
陆昭垂头低低笑了一声,自知理亏,认错的态度十分端正。长臂一舒自身后揽着她,陆昭凑过去哄道:“要不,我抱你再去睡一会?”
沈清瑶又瞪了他一眼。警惕的往后缩了缩。
陆昭忍不住失笑。这回真的很无辜,他真没想干什么。
“不睡,再睡我就睡傻啦!”沈清瑶眼睛里埋怨着,可当陆昭的手真正伸过来的时候,身体却已经很诚实的靠了过去。
然后说着快要睡傻了的人,又舒服的阖上了眼。
陆昭又笑了一声。那声音闷闷的,呼吸喷在她耳边。痒痒的,逗得她勾起嘴角,这下是真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半晌,沈清瑶睁开眼睛,眼珠转了转,微微回过身去抱住了陆昭的手臂,柔声道:“陆昭哥哥,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虽没完,但陆昭依旧点头。
事情是忙不完的。
陆昭如今已是丞相,增设科举这事萧沐也信不过别人,于是自然而然的便也落在了他的头上。现下就要开考了,陆昭正是忙的时候。
但难得休沐,便是没做完,也是先陪着自己的小姑娘比较要紧。
陆昭挑眉看她,听她想说些什么。
果然沈清瑶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那条胳膊被她抱得更紧了些,试探着问道:“那……陆昭哥哥觉得今天天气好不好?”
“是还不错。”
小姑娘眼中笑意更甚,愈发的开心。
“那我们出城去玩玩好不好呀!”
陆昭睨了她一眼,小姑娘的精神说来就来,哪还有之前病恹恹的样子,此刻就差没把“想出去骑马”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沈清瑶从前因着生病有许多事情不能做,于是一朝病好了,便什么都想去试一试。陆昭大多数时候都纵着她,随她心意,总之惹出什么祸事来,总有堂堂的丞相大人为她兜着底。
当然,除了一些在陆昭看来十分危险的事情。
骑马就是其中一项。
冬天时沈清瑶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刚新婚时陆昭带她去城外骑马的那一回,来了兴致,便央着陆昭教她。
陆昭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只说等开春天暖以后再去。
可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气暖和,沈清瑶去学骑术的第一天,就因为太过兴奋差点从马上坠下来。陆昭当时惊得脸都沉了好几个度,自那以后,便不许她再去了。
可人就是这么叛逆,陆昭越不许她骑,她对骑马的兴趣就越浓。可这些天来来回回求了好几次,陆昭没一次松口的。
果然,一听这个,陆昭便猜中了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偏头掩住了眼中的笑意,陆昭正色道:“出城可以,骑马不行。”
“啊——”某人失望的叫了一声。
陆昭又说:“让你去骑马,然后再带一篓子酸石榴回来?”
酸石榴……
他这么一说,沈清瑶想起来了。
就是一个多月前,她差点坠马的那一次。也正是酒楼里的书生们谈论的那一遭。
那日其实一切都很顺利,陆昭教得极好,沈清瑶也不笨,于是一学就会。
短短一个下午,她已经可以独自驭马疾驰,刺激又兴奋。以至到了该回城的时候,沈清瑶还觉得不过瘾,恋恋不舍。
陆昭看不得小姑娘委屈巴巴不尽兴的样子,于是命人驾走了马车,带着她一人一马,准备骑马回城,再让她过过瘾。
到城门口时,正逢各地举子进京,也有想趁着科举京城人多,想在这大赚一笔的商人戏班,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不远处聚了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一圈,叽叽喳喳人声鼎沸,像是在激烈的围观讨论着什么。
沈清瑶远远看了一眼,只见人群中是几个姹紫嫣红的影子在晃,却瞧不清具体是在做什么,越发的好奇。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沈清瑶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一看究竟。
变故就在这时陡然发生。
沈清瑶的目光在远处,没注意到,身侧有个佝偻的影子,吃力的背着竹篓,里头满满当当,全装着石榴。
那竹篓看起来极重,压弯了老人的腰,他直不起身来,自然也抬不起头,就这么埋着头往前。
偏这时那群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似的喝彩声,铜锣一敲,惊了她座下的马儿。
只听得一声嘶鸣,骏马高高扬起前蹄,老人头顶的日光一暗,再抬眼时,只见一双铁蹄迎头而来。下一刻就要血溅当场。
千钧一发之际,陆昭飞身过来将沈清瑶接住,人没受伤,却受了不小的惊吓。
再回头去看,就见老人已经被人群中一个黑衣的少年救下了,正是酒楼里姓林的那个。
沈清瑶松了口气,幸好没有酿成大祸。
谢过那少年之后,为表歉意,沈清瑶将老人那一整框的石榴都买了下来,又额外给了些银钱补偿。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陆昭提起了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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