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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袋里装的事太多,想说的话更多,把嗓子眼都堵得水泄不通,只能沉默着被融进黑白底色里。
    “你理解她也心疼她,但你还不够了解她,我说过的,她这人拗到不行。”
    苏悦柠也累,只将话点到为止:“有看过她最新连载的漫画吗?里面应该有你想要的答案。”
    没精力开车了,林屿肆在手机上叫了代驾,回去的路上,点开苏悦柠说的漫画。
    漫画与现实一一对应上。
    盛夏临海小镇咸腥味的海风,黏在皮肤上炽热的光,从少年到成人时代,夏天从未褪色,她的爱也从未退却。
    他却因此看到了很多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到的细节,属于另一个人的单向酸涩。
    比他更深,更难以忍受。
    还是想问她那两个问题:
    疼不疼?
    傻不傻?
    最新一章是在两天前上传的,末页有一段独白:
    我爱你,爱你的血性与铁骨,爱你肩上扛着的重担,也爱你胸前的勋章。
    但你知道吗?
    我最爱你,爱我时的模样。
    阴天水汽很重,风一吹,带来细细密密的雨丝。
    他用力抹了把脸,点开她头像。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对面很快回了个好。
    -
    每隔一段时间,站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就会更新“遗言”,这次何睿的牺牲,就像悬在每个人脖子上的一把刀,时刻提醒着他们未来对于他们而言究竟有多遥远。
    葬礼结束后,遗言热潮再度掀起。
    破天荒的,这次林屿肆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他收敛平时休息时那股不着调的痞气,庄重又虔诚地在白纸上写下两行字: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等我回来。
    宋霖不经意打眼到,疑惑地咦了声,“肆哥,你这算什么遗书?”
    林屿肆将纸反扣在桌面上,眉心拧起,不耐烦地赶人,“写你自己的去。”
    宋霖一面躲开他的袭击,一面揪住这话题不放,“人都死了,还回来什么?给司月姐讲鬼故事吗?”
    知道他在开玩笑缓和气氛,林屿肆就没摆脸色给他看,压着声音训斥:“死什么死?我不会死的。”
    是不敢死,也不能死。
    她曾经那般努力地活下去,甚至替自己塑造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物,他不能亲手摧毁她现在的生活,抹去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希望。
    他得活着回来见她,陪她度过漫长的余生。
    宋霖稍愣,咧嘴笑起来,“我肆哥当然能长命百岁。”
    不,应该是他的兄弟都得长命百岁。
    周五早上,林屿肆回到公寓,见她还在睡,在客厅坐了两小时,待不住了,拿起车钥匙出门,回来时手上多了一袋早餐和一束风铃草。
    推开卧室门,还是那不安分的睡姿,身体蜷缩成一团,被子不见踪影。
    听见动静,乔司月抬了下头,又躺回去,“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他俯身吻她的额头。
    “没。”乔司月哑着声音搡了搡他的肩膀,“别亲了,我还没洗脸。”
    说完,林屿肆又去亲她的脸,然后是头发、耳朵,一路蔓延到锁骨,才停下。
    乔司月没再推搡,一副摆烂姿态,由着他亲,身体忽然一轻,被人抱起。
    “干什么?”她顺势夹住他的腰,目光含着错愕。
    “和你说说话。”
    说什么?眼睛睁大些,他的模样清清楚楚地映进眼底。
    没有胡渣,眼睛黑亮,藏进与生俱来的笑意,她最爱的他回来了。
    “剃胡子了。”指腹在他下巴摩挲着,不疼了。
    “剃了。”
    林屿肆在沙发上坐下,乔司月还窝在他怀里,夸了句:“更帅了。”
    他笑笑,配合她玩着你来我往的客套游戏,“谢谢。”
    她也笑,脸埋进他胸膛,感受那一下下真实有力的鼓噪声。
    回来了,真好。
    空气安静下来。
    乔司月问:“你不说话吗?”更像在问:不是你说要跟我说说话的?
    嗓音还模糊,传递出没睡醒的讯号。
    林屿肆本来想说“算了,不急在这一时,等你睡饱再说”,可她这一觉也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他等不及了,心里藏着很多话迫切地想要告诉她。
    可等到要开口的时候,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等待的时间有些久,实在是困,乔司月无意识地眼皮一垂,就没再睁开。
    右脸砸到硬邦邦的肩膀上,估计是撞疼了,发出一声嘤咛。
    他愣了几秒,笑意没兜住,轻轻戳了下她嘴角不太明晰的梨涡,没舍得再次闹醒她。
    就再等一会吧,反正人也跑不了。
    将她抱回床上,一起补了会觉,再醒来已经是大中午。
    估计最近又开始昼夜颠倒着过,这个点她还是没醒,林屿肆拿上手机离开卧室。
    去客厅的路上,眼尾扫到储物架上的星星罐,里面多出五张卷纸。
    他打开——
    【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没关系,我不怕的。】
    【人活得自私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的私心里装满了你,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那你呢?】
    心脏一颤。
    这些天,他就像失了根的浮萍,在望不见尽头的海面上四处飘荡,而贺敬诚的那些话,还有被记录在漫画里的种种场景就像海浪,一阵阵地扑来,砸到他身上,够疼,也足够让他清醒。
    她说得对,人活得自私点没什么不好,他不知道他有多少个明天,但他构建的每一个明天都少不了她的存在。
    哪怕两个人因为工作的关系,见不到面,说说话也行。
    就这样,最好能一辈子。
    总之,他没法放她离开。
    那颗颤动到不安稳的心脏终于落到实处,手指在大腿上轻叩几下,千百句心里话通通汇成一句,刚拿起笔,余光瞥见垃圾桶里被揉成团的便签纸,鬼迷心窍地捡起,摊在茶几上。
    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你说过的,我们来日方长,可这算哪门子来日方长?你是不是想反悔?】
    估计是生气了,落笔很重,好几处被刺穿。
    他轻笑一声,把纸揉成原来的样子扔回垃圾桶。
    片刻重新拿起笔,在第五张便签纸下方回了句:【月亮,我给你一个家。】
    第56章 我看到了月亮
    林屿肆没把纸条放回去, 而是折好揣进衣兜,然后将漫画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每一遍都能得到不一样的体验,故事里的每个画面、每句对白也在不知不觉中渗进他的脑海。
    听见卧室门开的动静, 他才收了手机。
    “睡饱了?”
    估计是意识还没彻底回笼,答非所问的,“饿了。”
    “……”
    林屿肆看了眼时间,快四点, “去换衣服,我们今天出去吃。”
    乔司月抓了抓头发, 这卷毛可爱是可爱, 一睡醒就炸成一团毛线球, 压也压不平,只能用手腕上的发绳随手扎个低马尾,看上去没这么乱, “那你等我会。”
    这一会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林屿肆没催,拨弄着风铃草,直到看见她从浴室出来,停下动作。
    两个人对视片刻,乔司月目光一垂, 诧异道:“你买花了?送我的?”
    他点头,还没说什么,她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过来,“我能抱着它去吃饭吗?”
    眼眸染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出奇的漂亮。
    拒绝不了她罕见流露出的孩子气,笑说:“这个放家里,路上再给你买, 买很多。”
    吃完饭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花店,林屿肆牵着她进去,想送她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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