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路上没什么人,也少有车经过,段又生有些怀念地看着昔日大学校园,这个他只待了不到一年,就匆匆离开的地方。
回忆起来,他好像在哪里都待不久,高中也只是上到高二,大学毕业后就出了国,提前得到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学历后,他仍孑然一身,就像兜兜转转去过很多地方的野鸟,再回到原处,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回过神来时,那跃动着的小小轮廓已进入视线,段又生等这轮廓逐渐放大,直起身来,淡淡道:“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敞开副驾驶的门。
换做别人说这番话,唐桔可能会觉得对方图谋不轨,可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她只犹豫了几秒,就听了他的话,乖乖坐进车里。
毕竟她还欠他一顿饭。
段又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却也只是和往常一样冷着张脸,帮她关好车门后从头绕过去,发动汽车。
从收到那条诸事不顺的微信起,心绪就没能安宁片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这不单是身为医生对患者的关心,想尽办法查询关于唐桔的事后总算有了思路,正想继续推进下去,却冲动使然。
他想见她。
从未有过的渴望似毒药般折磨着他,如鲠在喉,却又无法解脱,向来清醒冷静的思维不受控制,迎来遇见她的无数次紊乱。
“你要带我去哪?”唐桔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漫不经心地提醒,“学校九点门禁。”
“马上就到,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听他这么说,唐桔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曾经那么不解风情的一个人,居然懂得保持神秘感。
白色宾利沿路直行,拐进一处岔道后于一家烧烤摊停靠,唐桔先是吃惊,毕竟就段又生的言谈举止来看,实在不像爱吃路边摊的类型,但转念一想,又理所应当。
唐桔记起上高中的时候,她带段又生经历了人生第一次逃课。
由于两人都是初犯,没什么经验,翻墙出去的时候差点被保安大爷逮住,起初段又生还义正严辞地劝她,但双脚落地后,听着大爷隔着堵墙依旧洪亮的喊声,他们脑子里就只剩下跑。
现在想起来仍记忆犹新,那天她第一次牵了他的手,他也第一次吃了烧烤,因为紧张害怕,两人一路上没几句话,一如转天被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通报批评时。
唐桔径自走到柜台拿了两瓶两杯饮料,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熟练地用开瓶器撬开盖子,分对面一瓶。
段又生则坐到她对面,浑身散发出的气场和店里格格不入。
对哦,当时的段又生可是逢考必年级第一的好学生,怎么会和她同流合污?
唐桔仔细回想,却记不太清了,似乎是段又生在一次竞赛中发挥失常,她这个当同桌看不下去他独自消沉,就难得疯狂了一把。
“小情侣吃点什么呀?”两人刚坐下没多久,老板娘就笑呵呵地迎上来,没忍住多盯着段又生看了几眼。
“十串鸡翅,五串羊肉,两串鹌鹑蛋,少放孜然不要辣。”
这叫什么?选择性失聪?
“你这么点一看就是外行,烧烤店最正宗的是羊肉串,不是鸡翅。”没多想那个称呼,唐桔说完用手比划了个二,“老板娘,再加二十支羊肉串。”
“是吗。”段又生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说不明的意味,语气莫名冷下来,“可你那天就是这么说的。”
确定和自己想的是同一天后,唐桔托腮,没注意到他明显的反常,明灿的眸子里闪过动人笑意,“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啊。”
段又生不置可否,自顾自喝了口果汁,清爽微甜的液体滑入喉咙,刺激得牙齿有些发颤。
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几盘烤串不一会儿就上齐了,唐桔也不客气,拿起一串鸡翅就吃了起来,包袱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她有点后悔前些天啤酒喝多了,毕竟啤酒配烧烤才最正宗。
“心情好点了吗?”
唐桔抬起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怎么突然这么问?”
段又生没说话,只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聊天界面给她看,似乎也在解释他做出这番举动的原因,“未能及时宣泄是造成心理问题的原因之一,之前你说只要来这里心情就会好一些。”所以我就带你过来了。
看着屏幕里陌生的文字,唐桔努力回想,依然对聊天记录没什么印象,而且这么矫情的话,实在不像自己的风格,更何况倾诉对象是段又生,“不好意思,我记不太清了。”
她没有别的意思,可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一张俊脸瞬间冷下来,好不容易融洽一些的气氛也逐渐降至冰点。
段又生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伪装可以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到诊所找他看病的人要么不苟言笑要么愁眉苦脸,可唯独她一直是一副轻松明快的样子,偶尔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完全不像经历过那种程度的心理创伤。
“唐桔。”段又生周围的朋友都知道,当他认真叫一个人的名字时,就代表事情发展有些不对了,“我之前说过,负面情绪需要发泄,只有你愿意对别人敞开心扉,病情才能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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