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哲自言自语,从怀里掏出手机。可是打开摄像头,屏幕上除了一片黑斑,什么都看不见。
太暗了,估计拍不出来。
童哲有些懊悔,早知道就带上高清相机。
这时,童哲向前走了几步。
你干嘛?疯了吗?再往前走就会被发现的!
夏冉江想抓住童哲,可是童哲动作太快,抓了个空。
童哲似乎没有听到,小心跨着大步往前走。绕到一块扁平的石块后面,又拿出手机调出摄像头。屏幕图像依然模糊,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三个穿着制服的人,手里正举着枪,正准备朝一头大象射击!
童哲只觉得心跳加速,果断拍了下来。
这时,童哲感觉到手臂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一阵疼,本能地一甩手,刚好砸到前面的碎石块上。石块砰的一声落了下来,沿着斜坡向前滚,穿过杂草发出簌簌的声音,在制服人脚下停住了。
这突发情况让童哲有些发懵,赶紧趴下,死死贴住地面。可是制服人似乎有了警惕,一脚踢开石块,拿着枪上了斜坡。
突然,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一阵哨声。童哲顿时血液上涌是夏冉江!
夏冉江以为童哲被发现,为了救他,情急之下只能发出声音吸引制服人的注意力。这一招似乎奏效了,制服人循声90度朝右边走去,猫着腰,枪托抵住小腹,指腹扣着扳机,随时准备放枪。
童哲看见制服人转了路线,知道夏冉江在劫难逃,一个起身,抱起脑袋大的石块,小步紧紧跟在制服人的身后。
可是,制服人似乎早有警惕。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童哲举起石块狠狠砸向制服人,可是制服人还没等石头落下就敏捷躲闪开,之后跑开一段距离,举起枪,对着童哲瞄准。
童哲!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夏冉江冲了出来。
砰!
一声枪响,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冒着火星的光点,夏冉江中枪倒地。
童哲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可是突然夏冉江突然从草丛里跃出来,横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子弹。等童哲意识过来,只看到夏冉江倒在身边。
小冉,小冉
童哲抱起夏冉江,可是手里黏糊糊的,一阵阵血腥味扑进鼻子里。
愤怒、绝望、后悔,各种情绪瞬间涌上大脑。突然间,童哲想起了十年前城墙上的晚上,满手的鲜血,同样的场景再次发生在眼前,可是现在枪口抵住太阳穴,童哲无能为力。
I beg you, please send him to hospital. Please童哲声音颤抖,伏在地上。This is a mistake. This is a mistake.This is a mistake
Who are you?
手里的手机被抢了去。三个制服人看到了手机上的照片,退后两步,似乎起了警惕,枪口依然对准童哲。
这时,童哲突然反应过来,眼下只能赌一把。
We are friends of Jack Hobbs.
听到这句话,三个人伸长的枪管垂了下来,又聚拢一起,小声交谈着什么。
hem.
童哲双手抱着夏冉江,心里只有绝望。可还是咬着牙,一步步艰难向前走。
制服人把他们关进了不远处的一座小木屋。
门锁啪的一声撞在门板上,摇晃了几下,一切重归寂静。
童哲
小冉,小冉。
童哲几乎是爬了过去。夏冉江的声音虽弱,但是让童哲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至少能够判断夏冉江伤的不重。
我不会死的,别怕。子弹只是擦到了肩膀,就是刚才绊了一下,手肘磕得有点麻
夏冉江感觉到童哲的手臂,一把抓住握在手心。
我们得想想怎么出去,你这伤不能等。
童哲一时惊魂未定,听到夏冉江的话,慢慢恢复了意识,站起来,用力撞着木门。每一次撞击都会有尘土从屋顶上簌簌往下掉,可是直到童哲累的筋疲力尽,门板依然坚固如初。
小冉,你说万一我们出不去怎么办?我们可能就要真的成了一对同命鸳鸯,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别说傻话。夏冉江不时用指节轻扣木板,又用力推了推。就算死,咱俩也得永垂不朽。
小冉,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出去,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而且这件事我之前对你当面提过。
你说。
我要你嫁给我。
滚!
夏冉江弯曲的手指停在空中。
那也是你嫁给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童哲声音有些疲倦。那一次你昏迷,在病床上昏睡。我跟你说过,等你醒过来,我们一起去环游世界。去大西洋看鲸鱼,去非洲看狮子,去南极看企鹅。我们去海边找一个没有人能找得到我们的地方,每天看日出,看海浪,看沙滩。现在我地方选好了。
哪里?
西班牙,Sitges。
那是哪里?
我之前每年都会去巴塞罗那。偶然一次发现这个地方,离巴塞罗那不远,很安静的小镇。有一条小巷子直通大海。风景不算特别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地中海的风,有海上的日出,还有沙滩上的贝壳,什么都有,只是没有你。那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的。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走你。
这时,童哲听到夏冉江猛烈叩击门板的声音。
你在干嘛?
救你出去啊,不然咱俩都去不了西班牙。
你这算是同意了?
呵呵。
笑什么?
听到夏冉江莫名其妙笑出声,童哲有点生气,也有些无奈。
刚才突然想起个事儿。
什么?
你还记得么?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还撞树来着。当初你那急眼的样子,跟刚才如出一辙。
当然记得,你最后不是以牙还牙了么,害得我在台上出了老大的丑。
幸亏是我救场,不然估计你都一辈子抬不起头吧。
那还不是我没准备就被你陷害了。童哲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倒是心大,都这个时候还开得了玩笑。
我想起个办法。
什么?
我从这边的土著居民那里学了个技巧。夏冉江强忍着肩膀的疼痛,匍匐爬到门板处。你帮忙把门缝撑到最大。
哦。
童哲虽然不知道夏冉江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还是遵照夏冉江指示,上身用力抵着门板,脚撑在地面上,木门一侧出现了十几厘米的空隙。
待会儿,我叫三声,你拍两下门。夏冉江面对门板坐在地上。
好。不过要多久?我有点撑不住。
夏冉江清了清嗓子,朝着门外吼了两声。那声音起初是低沉、压抑的吼叫。紧接着,声音逐渐变得高亢、嘶哑,像极了一头发怒的大象。听到这声音,童哲只觉得一阵凉意从尾巴根沿着脊椎骨直达大脑,以为身后站着的就是一只野兽,差点就要翻身躲开了。
愣着干什么?拍啊。
哦。童哲尽全力拍了拍门板。你不会是想把动物招来吧?
说对了。
两声清脆的拍门声之后,夏冉江又发出一阵阵怪声。这时,刚才一度十分安静的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沙沙声,地面似乎都能感觉到颤抖。
来了。夏冉江拍了拍童哲后背。躲开。
童哲迅速翻了个身,拉着夏冉江躲到墙角。
砰!
砰!
砰!
门外,一头成年大象正歪着身子撞着门,童哲感觉到整个木屋都在抖动,后背靠着墙都能被弹开,房梁上掉下来的灰尘蒙了一脸。
啪!
门锁断裂,门板砸到地上。
别说话,屏住呼吸。夏冉江捂住童哲的鼻子。
借着微弱的晨光,童哲看到一只长长的象鼻伸了进来,左右晃动几下,又卷了出去。也许是门太矮,大象进不来。不一会儿,大象还是放弃了,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离开了。
走了吗?
童哲把夏冉江的手抠了下来,喘着气。
应该走了。
童哲利落地搀起夏冉江,径直朝门外走。
你哪儿学的这么个招数。
走了十几分钟,公园的围墙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童哲心里踏实了不少。
不是跟你说了吗,跟本地人学的。这里的大象经常遭到捕杀,对人类已经产生了敌意。他们都是为了防止在野外遭到大象攻击,所以就模拟小象遇到危险的声音,大象对这种声音十分敏感,这样就能躲过一劫。没成想,这个技巧今天帮了我们大忙。
妈的,终于出来了。
两人终于到了公园边缘,围墙栅栏近在咫尺。
你先出去。童哲指了指栅栏边狭窄的缺口。
那我在外面等你。
夏冉江趴下身子,从缺口处匍匐爬了出去。
Hold!
这时,童哲身后传来一阵喊叫。童哲顿感不妙,赶紧弯下腰抵住缺口,可是已经晚了,肩膀被一只大手牢牢锁住,几乎是提了起来。
小冉,快跑!赶紧跑!
童哲扯着嗓子喊,忽然脑后遭了一棒,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这时,一声声尖利的象鸣传了过来。童哲只觉得像是发了地震,地面上的砂砾都震得上下翻动。
No
童哲慢慢恢复意识,咬着牙一个翻身退到栅栏后面,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一头大象用象鼻卷起为首的制服人,高高抛向半空,甩出十几米远。制服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另外一个制服人见此情景,连枪都顾不上捡,一脸惊恐地退后几步,转身逃跑。可是又有一头大象追了过去,伸出象鼻撞到制服人。这时,大象后脚站起,前脚腾空,狠狠地砸了下来。制服人一个躲闪,正好跌到旁边的粪堆里,一群苍蝇嗡地一声腾空而起。制服人实在忍不了,又连滚带爬冲了出来,也顾不上身上沾满各种污秽,飞也似的夺命而逃。
童哲靠着栅栏,嘴巴一直张着。这时,两头大象迈着悠悠的步子走了过来。
难道这是无差别攻击么?还是父债子还啊?童哲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可是童哲担心是多余的。大象此刻完全恢复了该有的温厚安静,一左一右看着童哲,又互相搭了搭鼻子,像是交流着什么,也像是为了赶走了仇人互相鼓励。
这时,一头大象的身后窜出一个脑袋。另一头大象缓缓走了出来,身形只有旁边一半大。
童哲定睛一看,这头大象背上的半圆形疤痕吸引了童哲的注意力,童哲不由得笑了出来:这不就是前段时间跟夏冉江一起从泥坑里救出来的小象吗?
只是眼前这头小象已经长大了,背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鼻根处已经长出象牙,看上去似乎精神状态不错。
你认得我吗?童哲对着眼前发愣的小象喊着。谢谢你啊。
小象微微张嘴,扬了扬象鼻,算是回应。接着,领着两只大象悠悠地往回走。
挺酷啊。
童哲回过神来,想着要是其他人发现他就完了,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事不宜迟,赶紧逃出去要紧。
童哲从栅栏下钻了出去,仓皇跑到公路上,搭了一辆车回到市里。
不过,人虽然没事,可是手机却被抢去了。童哲一回到公司,马上给夏冉江报平安。第二天一早,童哲又带着一后备箱吃的,驱车赶到夏冉江驻地。
这里的小孩似乎已经把童哲当成了财神,每次只要看到童哲的车,不管手里在玩什么都会暂时丢下,一窝蜂围了过去。他们知道,去晚了好东西就没了。
Mr dy is here!
Mr dy. Mr. Lawreing for you.
一个小孩捧着花花绿绿的糖果,对着童哲说。随后,十几个小孩发出一阵阵笑声。
童哲远远望去,夏冉江正站在办公室门口。
你没事吧?
夏冉江一把抓住童哲的小臂,前前后后看了个遍。
我能有什么事。童哲坐下来,翘着腿。跟你说啊,这次的事很诡异。
接着,童哲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的经历跟夏冉江讲了一遍,听得夏冉江一愣一愣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拿到的证据现在就没了。要是霍元杰拿到了,那麻烦就大了。夏冉江皱着眉头说。
我在想,如果有办法把照片拿回来,这个证据的可信度有多大?
夏冉江一愣,又低头不语。
所以,我们得找其他的铁证。
那我们做的那些不就都白干了?
没有白干,至少我们的的确确知道了霍元杰是罪魁祸首,要想将他绳之以法,只需要找到证据,总会有办法的。童哲说着,凑了过来。也不会是白干,至少我看到你对我是真爱啊。
啊,疼。
夏冉江先是脸颊泛红,突然摸着左肩膀,坐了下来。
童哲这才想起来夏冉江肩膀上的枪伤,忽的站起来。
那些人的枪法不行,子弹只是擦了过去,没伤到筋骨。要是往下一点,我这条胳膊就废了。
夏冉江缓了缓,疼痛感好了些,一抬头看见童哲满脸的焦急。
你的仇,被你救的大象报了。童哲握着夏冉江的手说。只是这么一来就相当于打草惊蛇了,霍元杰肯定注意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