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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凝猜不透,也只能低下头继续说:“我知道的就这些,别的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找周晨光求证,”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什么,思索了一下,“那个女人,好像叫……叫孙嫚迪?是个不入流的画家,在鲁阳市应该很好查,你可以去查一查……”
    她说完不再停留,扭身拿起身后的手提包,站起来就走,走两步又转过头看程思意,“这样一个又蠢又渣的男人,你还准备手下留情?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还要以德报怨?说实话,如果你真要手下留情的话,那我不得不佩服你,佩服你的圣母心!”
    说完郑凝回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随后咖啡厅的门一开一合,外面街道吵闹的声音传入室内,不过很快又恢复安静。
    程思意虽然难以接受,不过条理还算清楚,她并没有直接离开。
    一个名叫孙嫚迪的女画家,鲁阳市能有几个,就算名不见经传,但知道名字身份又特殊,花几个钱,想把她找出来,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只是程思意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会这个女人,她这个人这么清高,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去见一个第三者,而且还是离婚两年之后,事情已然过去,再让她去见一个前夫曾经的女人……
    她的自尊心和她的骄傲都不允许,不允许她做这样自降身份的事,不过突然知道真相,她觉得特别愤怒,周晨光竟然把她当傻子一样骗,而且到现在还骗她!
    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拿起来手机就给周晨光打电话,周晨光接到程思意电话的时候很意外,第一个反应就是前两天喝醉酒,在他面前情真意切的说了那些话,现在起作用了,所以打电话过来是想缓和关系?
    他就说嘛,程思意重情重义,不会对他这么绝情的……
    手机听筒放到耳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程思意那边语气飘飘的问他:“……周晨光?”
    “啊?”
    “……你每次对我撒谎的时候,看我被你三言两语玩弄于鼓掌,是不是都特别骄傲?”
    周晨光被质问的愣了愣,“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谎了?”
    程思意闭上眼睛,尽量保持语气平缓,“我们要不要聊一聊孙嫚迪?”
    “孙嫚迪”三个字传入周晨光耳中,男人瞬间嗡的一声,大脑空白,他这辈子可能忘得了郑凝,但是永远忘不了孙嫚迪……那个恨女人……
    “谁告诉你的?”反应过来,立马又否认,“我不认识她,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认识她是吧?那我就去查,最好光明磊落,让我查不到任何东西,否则我就把你的丑事曝光在网络上,让你臭名昭著!”
    周晨光立马语气软了,“你想干什么呀?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非咬着我不放了?我那个时候一时昏头……”
    程思意就知道,只要这样威胁,周晨光就肯定会招了,事情得到证实,程思意心里的那块石头也落了地。
    以前对周晨光还只是怨,想想这两年自己经历了这些,怨在这一瞬间就成了恨!
    一时间哭笑不得,神情瞬间变得萎靡不振,有些事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也有些较真的问他:“当初你在外面偷/情,又把所有的脏水都泼给我,我在脆弱的阶段,还要经受你和你妈妈的精神打击,导致我一直被病折磨,你都从来没有半点愧疚了?你真是个畜牲,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对得起天地良心吗?也对,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也干不出来这种事……有朝一日你怎么面对小豆芽?他会怎么看待自己的父亲?要不然你就去死吧,该死的人是你!衣冠禽兽!!”
    程思意胸口剧烈起伏,上气不接下气,全然忘记自己身处咖啡厅,咖啡厅里只有三两个顾客,而且这种地方向来寂静,她骂到有些歇斯底里,从小教养好,程思意不要说没有这样骂过人,就连私下里大声斥责都很少,更不要说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让人去死。
    周晨光总能刺激到她,让几十年的修养化为乌有……
    程思意骂完之后仍旧不解恨,手握着咖啡杯,几乎差点把咖啡杯捏碎。
    如果现在周晨光在她面前,如此滔天的恨意,程思意觉得自己一定拿一把刀子杀了他。
    一定要多捅几刀才解恨!
    周晨光那边自然各种狡辩,要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他现在说什么程思意都觉得是好笑,冷冷的笑了笑,不愿意再听一个畜牲说话,所以直接把电话挂了。
    咖啡厅的人都在看她,她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单手搭在膝盖上,久久久久之后,发丝在脸旁边被微风吹得荡漾着,轻轻地抚着她的嘴唇,她回过神来,感觉嗓子干燥,抬手去端咖啡。
    咖啡刚端起来,杯碟碰撞的声音拉回来思绪,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她赶紧把咖啡放下,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发抖的这只手的手腕,不过此刻哪里是手臂发抖,她整个身子几乎都在颤抖。
    程思意觉得周遭压抑的喘不过气,不能在咖啡厅里继续喝咖啡,她这会儿状态差极了,最好出去兜兜风,所以抖着手,举止保持着斯文优雅,不紧不慢拿了墨镜戴到脸上,双目遮挡墨镜的那一刻,程思懿的眼眶这才红了。
    她拿上包起身就要走,谁知才走到半道就被服务员拦下,提醒她还没有买单。
    两人说好了,是郑凝请她喝咖啡,所以郑凝负责买单,没想到郑凝竟然逃单离开。
    程思意神情恍惚地跟着服务员,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收银台,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收银员说了两遍价格,她才把钱付过去。
    从咖啡厅推门出来,阳光普照,瞬间洒在程思意脸上,刺眼的阳光让她微微闭了闭眼,本来以为自己把所有的火气发出来就没事了。
    可是过去的事一幕一幕,一帧一帧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来,还记得那个时候,周晨光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总是说一些刺激她贬低她的话语……看她的眼神多了冷漠和挑剔……
    两个人但凡吵架,他都会抱着枕头去外面沙发上睡,他的手机很少拿回卧室,有段时间一直在厨房里充电……
    动不动就去采风,有一次头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程思意还没有起床,他就开始收拾行李箱要出走,程思意那个时候产后抑郁,提出跟他一起去,他找各种借口不同意,临走之前还亲了她的额头,让她好好在家休息。
    每次出去采风,程思意总也打不通电话,他总是借口自己需要安静,需要灵感,借口压力大,让自己不要总是打扰他。
    程思意尽管委屈,更需要关怀,却也只能包容他……
    还有很多很多的细节,如今想来都值得推敲……那个时候,程思意记性很差,每天就像个傻子一样,自顾不暇……
    她收回来思绪,晃晃悠悠,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失魂落魄的来到车上,却发现自己双手还在发抖,压根没办法开车。
    强撑的淡定,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恐惧的看着自己不断发抖的双手,越恐惧,就觉得自己抖动越厉害。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又成了废人。
    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的人就是秦邵,赶紧拿起来手机给秦邵打电话,“……秦邵……”
    红唇只喊出这一个名字,随后不再说话,所有的情绪喷薄而出,晶莹的泪水顺着墨镜下方的白皙脸庞滑出来,“你在哪……”
    她带着哭腔问秦邵,那边立马意识到程思意的异样,眉宇瞬间皱起来,不答反问:“你在哪?”
    程思意目光呆滞地透过车窗望了望四周的建筑,说出来咖啡厅的名字,秦邵没有来过这边的咖啡厅,当然不知道具体在哪,“那你把车开出来,找一个明显的地方,我去找你?”
    纤细的手腕搭到方向盘上,程思意光洁的额头抵着方向盘,她闭上眼睛无助的摇摇头,“……我做不到……对不起,我做不到……”
    秦邵知道程思意的抑郁病症搞不好又有了发作迹象,说实话,以前的时候秦邵对这个东西知之甚少,自从上一次程思意状态不好,秦邵就做了很多研究工作,查阅了很多相关资料,比如区分抑郁症和抑郁情绪的病人的症状,再比如如何与抑郁症复发的人相处,怎么安慰?怎么帮他们缓解?什么样的话语才能让他们舒服?
    他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有闲暇,不是学做饭就是学这些东西。
    也是看过这些之后才彻底了解什么叫抑郁症,心灵感冒,说好治也非常好治,说难治也比较难治,有些人一次就能治好,有些人终生都要受其困扰。
    秦邵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能安抚她,除此之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嫌弃,不然程思意会很愧疚,可能就再也不敢麻烦他了,所以立马安抚程思意,语气温柔的对她说:“你不要害怕,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做不到就不做,没有人要求你必须做到……你在原地等我,好不好?你现在能不能给我发个具体位置?我马上过去?”
    程思意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嗯”了一声。
    挂掉电话两分钟,程思意的情绪才逐渐地收住,不过情绪爆发的阶段过了之后,她的眼神随即就木讷的许多,只觉得无欲无求,更不想做什么。
    费了很大劲才提起兴趣,抬手把驾驶座的座椅落下,有气无力躺下,双手挡在胸前,静静地蜷缩在座椅上。
    秦邵等了又等,都没有等来程思意给他发的位置,男人焦躁不安,只能不断地打电话,程思意双眼失焦的看着手机,任由手机不断的响玲,却没有接电话的欲望。
    好几次提起精力想勉强自己去接,想了想,又觉得接电话很麻烦,不想被打扰。
    介绍不知道程思意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这段时间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转,怎么突然又恶化成这个样子,一个人出去到底遇到了什么?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他当时就应该跟出去的,不管程思意喜欢不喜欢,都应该厚着脸皮跟出去,而不是任由一个状态不好的人独自开车离开他的视线。
    联系不上程思意,秦邵只能自己想办法,他穿上外套火急火燎的从公司里跑出来,走到马路旁招手打车,周末高峰时间,车子还特别不好打,一向沉稳内敛,很少焦躁的秦少也破防,就差直接站到马路上拦车。
    好不容易才坐上出租车,他只能报上咖啡厅的名字,经常开出租的老油子,对鲁阳市这种地方向来熟悉,一共有三家咖啡厅,只是不知道他去哪家,于是转过头来问他:“丹阳路有一家,江淮路有一家,黄河路还有一家,得看你要去哪家……”
    秦邵哪知道要去哪家,不过一说江淮路,他立马寻到一些蛛丝马迹,江淮路距离郑凝住的地方很近,如果说程思意开车出去找郑凝,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紧要当头,他只能赌一把,“江淮路,先去江淮路。”
    从公司到江淮路,一共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这半个多小时,对秦邵来说,此生都没有这么漫长过。
    一路上,男人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越想越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去的不及时,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程思意。
    抑郁症到底有多可怕?到底有多危险?秦邵很清楚。
    假设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程思意,自己会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但是心口立马砰砰乱跳,痛到无法呼吸,顿时失去方寸。
    在这个时候,秦邵突然觉得官司能不能打赢他都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成名他也不在乎,他只希望程思意好好活着。
    哪怕以后碌碌无为,落魄一生,哪怕两人走不到最后,终要面临分开,也只希望程思意一辈子顺遂无忧。
    做人不能太贪心,要懂得知足。
    着急忙慌的下车,险些忘了付钱,他走到咖啡厅门口转了一圈,越是着急视线就越不清楚,赶紧稳了稳情绪,目光顺着咖啡厅门口的停车位,挨个找寻。
    幸好程思意停车的地方特别醒目,男人看到熟悉的车牌,以及车窗里面模糊的轮廓,狠狠松了一口气。
    方才一直着急忙慌的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这会儿脚步才彻底稳了下来,他看着车子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缓缓走到车子旁边,本想拉开车门,直接坐进来,拉了两下车子却发现车门还上着锁,只好又绕到驾驶座,屈指敲了敲车窗玻璃。
    听到车内传来啪嗒一声解锁的声音,秦邵直接拉开她那边驾驶座的门,就看到程思意蜷缩在里面,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脸庞本来就是他的巴掌大小,几乎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拉开车门的瞬间,刺眼的光芒照射进车内,程思意非常排斥这样明亮的光线,又使劲缩了缩身子。
    如果换作一个正常人这样折腾他,见面之后,他肯定要一顿发火,不过,面对程思意,秦邵一点火也发不起来,不敢发,不舍得发。
    只能弯腰蹲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抬手要去摘她的墨镜,程思意往后撤了撤,不许他碰。
    秦邵也就没有勉强她。
    沉默一下,柔声问她:“你今天见谁了?谁刺激了你?”
    程思意被他这么一问,瞬间想到在咖啡厅里郑凝讲的那件事,她抬起来眼皮子,透过墨镜去看秦邵,语气轻轻的,低声呢喃:“……秦邵你知道吗?尽管我嘴上从来都不承认,但是这两年我一直都很愧疚……离婚的时候,他把我贬得一文不值,我也认可了我自己很差劲……我痛恨过去的自己,因为她我的儿子没怎么感受过父爱……所以我不断的惩罚她,攻击她,甚至摧毁她,企图杀了她……”
    第70章 是我无能
    陈素海忙完一个项目就会休息一段时间, 最近他刚清闲,在公司无所事事的呆了一天,晚上回到家里, 一进门就看到秦邵卧室的门敞着。
    原本整洁的客厅沙发堆放了几件衣服, 还有一些出行必带的东西。
    他心里好奇, 走到秦邵卧室门口, 探头看过去。
    就见行李箱打开放在地上,而秦邵背对着房门, 站在床边整理衣服。
    陈素海清了清嗓子, 秦邵听到动静转过身,瞧她一眼, “今天下班这么早?”
    这句话本来是陈素海想要问秦邵的, 没想到先被他问了。
    走进门, 往男人行李箱里打量打量, “你这是准备干嘛?出差?你最近很忙啊,神龙见首不见尾,伊丽莎白也给你涨工资了吗?”
    秦邵当然不是出差,他慢条斯理的继续整理, 把适合这几天穿的衣服一件一件叠放整齐, 又装了一件过两天降温适合穿的风衣,弯腰扔到行李箱。
    做完这一切才对陈素海说:“我最近准备出去几天, 出去散散心, 不过应该不会跑太远,就在本省跑一跑, ”说着就拍了拍陈素海的肩膀,就像领导慰问员工一样,“好好工作, 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
    出去散心?
    不过年不过节的他公司里怎么突然放假?难不成是休年假?年假这个时候休?
    陈素海把秦邵的手从自己肩膀上佛开,心里一思量,就顿时有些嫉妒,“你是不是要跟伊丽莎白出去散心?你们不是刚度假回来,这才几天啊又要出去散心?有她这么当老板的吗?有你这么当员工吗?”
    嫉妒的意味太浓,禽兽再大意也能听得出来,正常情况下,自然没有这样的老板也没有这样的员工,不过这段时间程思意确实不再适合高压的工作,秦邵现在想方设法的怂恿她出去散心,好不容易程思意才答应,秦邵这厢嘴皮子都差点磨破了。
    又见陈素海掐着腰,另一只手遗憾的扫了扫后脑勺,“我咋就没遇到一个女老板,也让我展现一下自己的魅力,可惜我老板是个男的,”说到这里更遗憾的摇了摇头,“不过他就算是个女的也白搭,毕竟五十多岁了,我口味也没有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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