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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香知道,是魏安荣救了她。是魏安荣去求了王上,这一次是魏安荣让她活了下来。
    墨香的病,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一拖再拖,最后才严重了。加上嘉福殿一直不受重视,也没有人愿意替一个不受重视的王后身边的婢女看病,以至于险些丧命。
    好在,这一切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的主仆二人的日子过的更加安静,无人打扰,也少了许多烦恼。无人问津,更少了许多勾心斗角。
    墨香的身子渐渐恢复,却总是看见魏安荣闷闷不乐的模样。
    这日墨香忍不住问道,王后,您是不是恨王上?
    魏安荣有些诧异,想了想反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您若是不恨王上,为什么您和王上都不肯让步?墨香看得出来,王上心里有您,否则,王上又怎么会让御医来替墨香治病?
    魏安荣苦涩一笑,你错了,她不过是怕你将这病传染给了我,不过是怕我死了不好与大周交代罢了。
    王后,王上若真是如此想的,直接让人将墨香带离嘉福殿便是了,何苦还要这样麻烦?
    魏安荣忽的一愣,是啊,为何不直接带走呢?
    可这样想了,又立刻低声否认,她知道我的性子,你若是有事,我定不会让她安生的。
    墨香无奈摇了摇头,可王后您的心里,不也是有王上的吗?
    魏安荣瞧了这丫头一眼,你这是病好了,便闲不住了?
    墨香吐了吐舌头,您若是心里没有王上,也不会整日对着王上赐的那对玉如意发呆了。说完,小丫头立刻退了好几步远,生怕受了责罚的模样。
    魏安荣无奈一笑。良久,又问道,墨香,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魏安荣这般直言一问,小丫头的脸立刻羞的通红,王后,墨香,墨香只愿一辈子留在王后身边,伺候王后。
    魏安荣点点头,想来这小丫头还未有意中人的。
    其实,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墨香歪着头,一脸不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难事?
    魏安荣收了目光,看向门外,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因为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比身不由己更为难。
    后面的话,魏安荣没有说出口。说与不说,墨香不懂,她却是懂的。
    她算着日子,自己到西梁也已有半年时光了。
    而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赤绕榕溢看着手中的那封密信,慢慢收缩了瞳孔。该来的总会来的,想躲总归是躲不掉。
    穆尔敦,你以为现在,我们应该如何?
    穆尔敦浓眉轻佻,抱拳道,王上,周帝出尔反尔,且将北姜大部分领土侵占。近来有探子回报,周帝已经开始有所准备了。末将以为,是时候了。
    赤绕榕溢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的确是时候了。
    正当此时,忽听外面有人在大喊,王上,王上您救救王后吧!
    赤绕榕溢的身子一颤,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一侍卫立刻进来回道,是王后身边的婢女墨香。
    让她进来。
    墨香在门外就听到了赤绕榕溢让她进去的话,急忙推开阻拦的侍卫,一下扑到赤绕榕溢面前,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王上,您救救王后吧!姜娘娘晚间来嘉福殿,不知说了什么,王后便跟着去了琉璃殿,到现在都未回来。奴婢想进去,琉璃殿的人不让。王上,王后不受宠,宫中人人皆知。就连分月俸的太监都会私扣嘉福殿月俸。可王后毕竟还是王后,姜娘娘这一次来,便与王后因王上而争执。王上若是不去,怕是无人能救王后了。
    赤绕榕溢一拍桌案,未在仔细听墨香讲述事情始末,立刻起身去了琉璃殿。
    琉璃殿门口的看守侍卫忽见赤绕榕溢来了,正要通传,就被穆尔敦一脚踢开。
    那看守的侍卫急忙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等赤绕榕溢走到中殿时,正听到琉璃殿的掌事太监,趾高气昂道,王后,您当初扇了奴才的几巴掌,奴才可都记得呢!今日落到杂家手中,杂家也要让你尝尝这滋味。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魏安荣的嘴角便流出了血。
    坐在软榻上的姜璃,端着茶水,轻轻抿了一小口,王后,如今王上的心思全在嫔妾的身上,您这王后的位子又能坐多久呢?今日,你伤了王上的龙子,嫔妾就是为子报仇,王上定然也不会怪罪。
    魏安荣有些不解,抬眼看着姜璃。龙子?
    她若真怀了龙子,定不会是赤绕榕溢的。
    只她这一眼,惹的姜璃心头一怒,看什么看!就是因为你,抢走了我的后位,抢走了我的溢哥哥。原本我才是溢哥哥的王后,原本我们该是最般配的人。都是因为你,是你!曾福儿,给本宫打,今日就是一时失手打死了王后,也不敢有人怪罪。因为王后嫉妒本宫受宠,害死了本宫肚子里的龙子。
    那掌事太监一听,冷冷一笑,奴才遵命。
    只是这太监的手刚刚抬起,就被赤绕榕溢的剑给砍了。
    那太监痛的一声惨叫,竟晕死过去。
    赤绕榕溢看着地上的魏安荣,已被折磨的半死不活。不由握拳,冷声道,穆尔敦,送王后回宫。立刻传御医替王后检查,若是王后有任何闪失,孤王要琉璃殿所有人,人头落地。
    穆尔敦不敢耽搁,背起魏安荣立刻去寻御医。
    赤绕榕溢手中的那把剑还在滴血,她看着地上晕过去的太监,眸子一沉,又是一剑,砍断了他的另一只手。原本那晕死过去的太监,生生又被痛醒。不停的喊着,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赤绕榕溢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孤王的王后,就算不受宠也是孤王的王后,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狗奴才欺负了?哼,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你放心,你主子犯的错,孤王绝不会让你拿命去抵。就用你的双手双脚,来恕罪吧!
    接着两剑,利落将这太监的两腿砍下。这太监实受不住这般剧痛,想要咬舌自尽。被赤绕榕溢一把捏住了嘴巴,想死,没那么容易。孤王就是要你一辈子这般痛苦的活着。
    那太监被砍了手脚,倒在血泊之中,身子不停抽搐。
    赤绕榕溢不再理会,目光转到早已惊呆的姜璃身上。
    她上前,捏住姜璃的脖子,将她径直拖到了寝宫之中,关上了门。
    姜璃被捏的喘不过气,拉着赤绕榕溢的手,委屈道,王上,是王后,是王后妒忌。王后故意买通了御膳房的太监,毒害了我们还未出生的王儿。
    赤绕榕溢哈哈大笑起来,这大抵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孤王的孩子?孤王何时宠幸过你?
    王上,您忘记了吗?那一次您留宿琉璃,是嫔妾伺候的您。
    哦?是吗?那你是如何伺候孤王的?
    中殿之上,嫔妾见王上睡着,怕王上夜间着凉,想着请王上移步床上。便是那一夜,王上宠幸了嫔妾。只是嫔妾知道,王上并不喜欢嫔妾打扰,所以天不亮,嫔妾便独自回了床上。
    原来是这样,孤王倒是有些印象了。只是,你真以为,你的那点伎俩能瞒得过孤王吗?
    孤王本就是想看你玩的什么把戏,所以一直并未拆穿。你不提,孤王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你是存了这个心思,来陷害王后的。
    姜璃急忙摇头,嫔妾没有,是王后害了嫔妾的孩子。
    赤绕榕溢冷笑着凑近姜璃身边,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张娇弱柔媚的面容,一脚踩在床榻之上,弯下腰身。
    她身手将面上的银色面具缓缓取下,一双冰冷眸子里,因愤怒满是血丝。
    这一张脸,让姜璃心头微微一颤。溢,溢哥哥,你的脸,你的脸。
    很难看不是吗?从带上这面具开始,以前的那个赤绕榕溢就已经死了。她又拉起姜璃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嘴角印出一丝笑,尤其是看到姜璃宛如被什么蛇虫猛兽咬过的表情,她更是开心。
    惊讶吗?意外吗?可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吗?
    姜璃吓的一下退到了床里,紧贴着墙,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溢哥哥,你是谁?
    我是谁?当年父王身体抱恙,朝中之事多由母后从旁协助。为了稳定西梁的朝局,从我出生那一刻开始,我的母后就已经瞒过了所有人。就连父王也从不知道我的身份。直到那一年,母后力改朝局,受到了诸多限制。可母后仍旧以为,旧的格局应该破除。父王将一切交给了母后,外人不敢不从。
    也因为如此,母后锋芒太露,得罪了朝中奸党。那一晚,我的母后被人刺杀了。孤王的这张脸,就是毁在了那一日。也是从那一日开始,孤王发誓,一定要找到这刺客,一定要让这刺客,生不如死。
    赤绕榕溢贴近姜璃,你知道,这刺客是什么人吗?正是你那好父亲,姜坤!没错,你爹已经死了,可孤王怎么能让他死的那么容易呢?你以为他是被北姜的人杀了吗?呵,呵呵呵,他虽是北姜人,但他效忠的,却是大周的皇帝。你以为姜坤最在乎的人是你吗?他最在乎的,是与那个女人所生的孩子,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可怜虫罢了。
    赤绕榕溢拦过姜璃的脖子,在她的耳边轻声低喃,你害谁,都不该害她。不仅仅因为,孤王喜欢她。
    冷剑刺穿小腹,姜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直到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过来。害怕震惊之后,她也勾唇笑了起来。我以为,我爹没了,你也不爱我了,我以为我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没想到,你比我更可怜。溢哥哥,我不过先走一步,我会在下面看着你,好好,看着你。看着你,是怎么死的!
    赤绕榕溢抽出剑,姜璃脸上依旧挂着怪笑。而那双眸子已经暗淡无光了。
    赤绕榕溢深吸一口气,将面具重新带上。将那带血的剑在姜璃的衣裙上轻轻擦拭,你若是喜欢看,便在下面好好看着吧!
    第125章 番外:不悔情深三
    赤绕榕溢坐在床边,拿着锦帕替魏安荣轻轻擦拭着嘴角的那一处伤口,低声问道,御医怎么说的?
    穆尔敦急忙回道,御医说王后只是皮外伤,调养几日就能好。
    赤绕榕溢点点头,找到是谁了吗?
    穆尔敦有些犹豫的悄悄看了一眼赤绕榕溢。
    赤绕榕溢面不改色,依旧盯着魏安荣,替她擦拭。
    但说无妨。
    穆尔敦点点头,是曾福儿在外面找的一个男子。因,因与王上的面容有几分相似,遂被偷偷带回了琉璃殿。那孩子,也是姜娘娘与这人生的。不过前些日子,姜娘娘的人找御医要来了滑胎的药物,孩子便是那时候没了。王上,现在这人,该如何处置?
    赤绕榕溢嘴角下沉,略有不悦。那一日,姜璃在蜡烛之中掺了迷香,孤王已经起了疑心。原以为,她不过是想借此来要挟孤王。呵,竟还绕了这么一个弯子,来陷害孤王的王后。虎毒尚不食子,姜璃的心倒是真狠。这一点,像了她父亲。
    那人现在何处?
    就在殿外候着。
    家中还有何人?
    尚有妻儿。穆尔敦说着,又补充道,听闻这人也是被迫的,甚至因为有一双和王上相似的眼睛,亲手弄瞎了一只。但是姜娘娘不肯放过这人,就一直关在了琉璃殿中。找到的时候,已经疯了。
    赤绕榕溢深吸一口气,放他回家吧!
    穆尔敦有些意外,可是王上,这人私通嫔妃,就这么放了?
    赤绕榕溢不愿再说第二遍,穆尔敦亦知道该怎么做。遂拱手应道,臣这就去放了他。
    墨香见赤绕榕溢今日大抵是不会离开了,面上一喜,悄悄也退了出去,垫手垫脚的将寝宫的门轻轻关上。
    只她这些小动作,赤绕榕溢和魏安荣都早已洞悉。
    为什么要去?
    不知过了多久,赤绕榕溢突然开口问道。
    魏安荣先是一愣,后来反应过来,忙道,因为她说她怀了龙子。
    就因为这个,你就去了?
    魏安荣摇摇头,因为她污蔑我,伤了你们的孩子。
    你们二字,魏安荣特意加重了语气。说罢,眸子也不由抬起。
    赤绕榕溢的手停在半空,最后慢慢放下,你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也想看看,她究竟是知道了些什么。
    怎么?怕她知道了我的身份?
    魏安荣嘴角微动,眸中映着赤绕榕溢的身影,那一张银色面具之后的脸,立刻浮现在脑海之中。脸上忽的一烫,急急又转了眸子,望向别处。
    今日多谢王上。
    下一刻,冰冷柔软的双唇就不由分说的覆在了她的唇上。
    魏安荣瞪大了双眼,可那始作俑者却是轻声细语道,别动,别忘了,你是孤王的女人,你可以反抗,但不能拒绝。
    魏安荣本想挣扎,不知为何,她越是想要推开,就越是沉迷其中。她浑身无力,任由那唇,在自己的唇上轻柔如水。每一次触碰,都似乎想要拼命把心底的那份隐忍拼命丢弃。
    其实魏安荣终究不明白,不明白赤绕榕溢此时此刻的心情。
    墨香去找她的时候,她的心一直在害怕,她害怕自己去晚了,就再也见不到眼前的人了。
    当看到魏安荣还活着的时候,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对于那些陷害她的人,赤绕榕溢没有一丝手软。每一个帝王,手中攥着的人命都不计其数。可姜璃到底也算是帮过,她本不想杀了姜璃,但她却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永远无法原谅任何伤害魏安荣的人。
    赤绕榕溢小心翼翼又依依不舍的离开那张没什么血色的唇,一只手在那脸上缓缓描摹,日后,孤王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魏安荣脸上羞涩,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心中的愧疚让她无法开口。
    赤绕榕溢脱下外袍,躺在了魏安荣身边,将她抱在怀中,仔细看着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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