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了笑,雍州、蓟州、徐州、闵州四地节度使早已整装待发,只等霍凌肃一道密令,就可以吞了霍凌云的大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知道最终得胜的,还是他这个儿子。
皇上沉吟着,与其说他现在是愤怒,不如说他早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之中。他深谙的帝王制衡之术,原来一直都是错的。
有野心的人,不管你如何制衡,终究会反,而有能力的人,不管你如何制衡,终究会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
霍凌肃不就是个例子?皇上扶植了太子,苏湛,霍凌云,朱曦,可终究没有人能够挡住霍凌肃的脚步,他也万万没想到,当江山唾手可得,这个儿子却只要一件事,那就是为萧翊王平反。
这是要打折他的脊梁。
皇上道:“是萧烈救了朕,他是萧翊王的儿子?”
霍凌肃道:“不错。”
“很好,”皇上道:“看来于情于理,朕都已经没得选择了。”
霍凌肃恭敬地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儿臣不敢。一切全凭父皇裁决。”
皇上笑了笑,“朕老了。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你说的对,朕犯下的错,终究要自己偿还。”
霍凌肃静静地跪在地上,没有说话。皇上道:“是朕错了,朕要对天下的人,发一篇罪己诏。”
霍凌肃禁不住眼眶一热,道:“儿臣谢父皇大恩。”
建元元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皇上为十八年前的大将军萧翊王平反,并发了一檄罪己诏,承认是他听信小人谗言,误杀忠良,为萧翊王建庙塑身,且亲自到坟前祭拜。
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要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就算误杀了萧翊王,也实在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一时朝野哗然,甚至有人已死相谏,求皇上不要这么做。
可皇上圣意已决,并为此罪己诏茹素百日,一些文人们不禁热泪盈眶,千百年来,这是臣子第一次因为忠良,而得到帝王最高礼遇,他们平生所求,也不过如此了。
娢嫣自然也阅读了这篇罪己诏,她转头望向霍凌肃,“你真的做到了!”
霍凌肃苦笑一声,道:“运气好罢了。”
娢嫣明白皇上毕竟是他的父亲,霍凌肃此刻的心情恐怕不会太好。
娢嫣道:“你是怎么劝服霍凌云帮你的?”
要知道,第一个找上霍凌云的人是朱曦,都是谋逆,他要么两不相帮,要么也应该帮朱曦才对。
霍凌肃道:“当然是答应了他的条件。”
娢嫣道:“什么条件?”
霍凌肃道:“答应不跟他抢你。”
娢嫣柳眉倒竖,气恼地瞪着他,霍凌肃忍不住笑了,将娢嫣拉到怀里,道:“逗你的,我怎么舍得?”
娢嫣气道:“再瞎说我不理你。”
霍凌肃道:“不敢啦,是因为他知道我搬倒朱曦之后,就一定会对他动手。我答应他,来日若我登基,十年内不碰云南。”
娢嫣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十年,凭霍凌云的本事,足以休养生息,壮大军备。
娢嫣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是不是想对你不利?”
“不好说,”霍凌肃笑着道:“可那终究是几十年后的事情,是胜是败,我都不在乎了。”
娢嫣道:“为何?”
霍凌肃勾起嘴角,“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了,所以我已经赢了他,不是吗?”
娢嫣甜甜一笑,道:“只是不知道萧烈到哪里去了。”
霍凌肃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这篇罪己诏已经传遍天下,他一定会看见的就是了。”
娢嫣道:“那他怎么该不回来?”
霍凌肃道:“时候未到吧。”
“什么时候时候才到?”
霍凌肃抱住她,柔声道:“等咱们成亲的时候呀,他会回来喝我们的喜酒的。”
娢嫣有点害羞,小猫一样钻进了霍凌肃的胸口,他的胸膛如此温暖,让娢嫣升起一股幸福甜蜜之意,她道:“舞苑快要结业了呢。”
霍凌肃道:“我还忘了问你呢,你跑了这么久,会不会不及格?”
“才没有,”娢嫣道:“我门门都厉害得紧呢,你才不及格!”
霍凌肃笑出声来,道:“好,是我不及格。这几日你就忙舞苑的事情就好了,成亲的事情交给我。”
娢嫣见他从云南回来,刚刚办了这么大的事,又要筹备两人的婚事,心疼他太劳累了,“我那边也没什么事儿,你也多休息,别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交给公主府里的人办就好。”
霍凌肃道:“那可不行,这是咱们俩的婚礼,我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不然你不肯进门怎么办?”
娢嫣笑道:“不管风不风光,我都要进你的门,你赖不掉的。”她搂住了霍凌肃的脖子,霍凌肃则抱着她的腰,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瓣,道:“那也不行,万一萧烈回来笑话我怎么办?你放心,我身体强壮得很,累不着的。”
娢嫣含笑睨着他,道:“铁打的?”
霍凌肃道:“差不多吧。”说完,贴在娢嫣的耳朵上,“我是不是铁打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气息缭绕在娢嫣耳畔,让她感到酥酥麻麻的。娢嫣一阵情动,低声笑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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