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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持续到傍晚,群臣散了以后,吕松青把自己泡进了长乐宫到汤池里。
    沉醉蓝坐在池边替他揉头。
    她在宴上一杯酒也没喝,全都换成了茶,然而吕松青却是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宫人端来了醒酒汤。
    沉醉蓝捧到吕松青面前,吕松青却不接。沉醉蓝舀了喂他嘴边,他仍然不动。
    沉醉蓝道:“陛下明早仍要上朝,此时不喝,万一明日头疼怎么办?”
    “蓝儿这样心疼我,”吕松青抬手去碰她的唇,“不如你来喂我?”
    起先的一瞬疑惑过后,沉醉蓝迅速放下汤碗,躲得离他远远的。
    吕松青嗤笑一声,终于端碗把醒酒汤喝了。
    不多时外面有人来报,说秦王殿下落水了。
    等到吕松青穿戴整齐赶至永和宫,吕怀舟正拥着厚毯,吹着手上的一碗姜汤。
    吕松青问:“怎么回事?”
    “蔡老头想捏我的错威胁我来着,被我混过去了。”吕怀舟笑道。
    遣散了侍从以后,吕怀舟大致复述了一遍张典的话,又同吕松青一起商议了接下来的对策。
    沉醉蓝坐在永和宫正殿,同钱贵妃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钱贵妃知道吕松青和吕怀舟很多事情都不会告诉她,因此向沉醉蓝打听。
    其实沉醉蓝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猜测他们有了计划,要将楚国公一系的人一网打尽。
    两个人聊来聊去,钱贵妃转而怀念起儿子童年是的软糯可爱来。
    钱贵妃说得正酣,一个侍女领着严嫔前来。
    钱贵妃问:“这时候天都黑了,你不早些回西苑,还逗留在宫里做甚?公主呢?”
    “公主不见了,”严嫔哽咽着跪在殿中,“她在宴席中途去更衣,之后就没再回来。我叫人到处找了一圈,都找不见她……不然臣妾也不敢这时候来惊扰两位娘娘……”
    “还真是多事之秋。”钱贵妃感叹一句,然后吩咐下去,让各宫宫人及侍卫去寻找安定公主。
    吕怀舟送走了吕松青,发现宫人来去匆匆,叫来询问,才晓得安定公主丢了。
    他暗骂一声,回屋穿好了外衣,忙往太和殿去。
    安定公主仍然坐在横梁上,瑟瑟发抖。吕怀舟上梁想抱她下来,刚一触碰,她抖得更厉害。
    他带着她下了地,急匆匆往外走,边走边问:“你还醒着吗?醒着的话就睁开眼。”
    安定公主听出了吕怀舟的声音,一睁眼泪水就如同水晶链似的一串串涌出。
    吕怀舟松了一口气,不禁责备道:“你怎么不喊人救你下来?”
    安定公主抹着泪,沉默好一会,才低声说:“大哥哥不让我出声……况且,我怕被人知道……”
    “是我们家与蔡允城的宿怨,”吕怀舟道,“连累你了。”
    他带着安定公主来到另一处偏殿,派人去请御医,又让人去永和宫找严嫔。
    御医道安定公主年初的风寒已然伤了底子,如今又受惊吓,恐怕要调理许久。
    严嫔抱着女儿直哭:“囡囡!囡囡!你到底去哪了?你吓死娘了……”
    安定公主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母亲,我没事。”多的却不肯说。
    原本叁月中旬会有一场围猎,定在东平山行宫,为期五日。吕松青对于女人和孩子向来一视同仁,除了吕怀民年纪太小不能远行,又离不开生母照顾,严嫔和周嫔都是可以带着孩子一起随行的。但是闹了这一出,吕松青只能下旨让安定公主留在京中休养,严嫔自然也留下来照顾女儿。
    能够随行的就只剩下周嫔母子。再往上便是一个钱贵妃和一个太后。至于旁的女人,早已习惯了吕松青这处事风格,知道没有自己的份,识趣地不去凑这份热闹。
    围猎前还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江浙一带传来匪患。
    朝上就派谁剿匪争吵了几日,最终让沉郃带着兵去了。
    沉郃大胜后从前线带回来叁分之一的兵,休整不到十日,奔命而去。
    镇北军前往江浙的第四日,吕松青出发去往东平行宫。
    临行前祭祀,案上的香忽然熄灭。
    当下便有朝臣议论:“这是不祥之兆啊。”
    吕松青抚掌两下,四下鸦雀无声。他随即下令:“出发。”
    再多的想法,朝臣也只能咽在肚子里。
    东平山距离京城快马须走叁个时辰,而车驾、队伍则一共需走近六个时辰。围猎的队伍辰时不到便出发,直至酉时才到行宫。
    吕松青下旨休整,第二日开始围猎。
    沉醉蓝怀着孕颠簸了一路,也吐了一路,到了晚间一点力气也无,宫人端上来的饮食也吃不下,汤药也不肯喝。
    吕松青含了一口,作势要用嘴喂她,她才抢过汤碗道:“我自己喝。”
    吕松青仍然凑过去,将口中汤药渡到她嘴里,待她咽下去了,又缠着她的唇舌逗弄一阵,直到她舌根都麻了才放过她。
    “乖乖喝药。”他道。
    沉醉蓝苦着脸喝完药,又在他的威胁下吃了几口饭。
    吕松青终于满意,放她去洗漱,随后召来女医问询。
    女医道皇后娘娘正是害喜频繁之时,熬过这个月便好。至于缓解之法,无外乎按摩、吃药、食疗,吕松青在蓝采薇身边长大,自然知晓这些,然而每每见到沉醉蓝难受,还是忍不住问询。
    沉醉蓝梳洗完了躺在榻上休息,与吕松青隔了一道屏风,听见他在给几个下臣安排狩猎的事宜。
    她坐在马车上一整日都昏昏沉沉,这会脑子反而清醒,睡意全无。等到下臣告退,吕松青进来为她按摩穴位。她问:“往年春猎都能猎到什么?”
    “常见的诸如山鸡、兔子、狐狸、野猪、鹿,”吕松青想了想,“运气好还能遇见老虎和熊。”
    沉醉蓝惊讶:“老虎和熊也能猎到吗?”
    “怎么不能,你住在武安侯府时没瞧见堂屋里的熊皮吗?那是我同你父亲合力猎杀的,一半给了母后做大氅,一半留给你娘。”
    吕松青记得当时蓝采薇还说:“有机会给我弄只活的小熊回来吧。”
    于是吕松青摩拳擦掌策划着秋狩,想捉一只熊崽子回来。
    然而还没有等到秋狩,蓝采薇就过世了。
    沉醉蓝见过那张熊皮。沉玉宣说,蓝采薇原本打算用熊皮给沉郃做冬季的披风,可是还不及裁剪,她就发起了高热,断断续续熬到仲夏,再也没有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伤感。
    最后吕松青问:“熊掌可入药,御寒健脾最是滋补,我明日给你弄一双来?”
    沉醉蓝应下了,过一会忽然又问:“熊的数量本就稀少,你们年年都来猎,岂不是涸泽而渔?”
    吕松青笑起来:“蓝儿,你真是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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