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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过后,容嫣继续投身于工作也没再主动去问杨楚泽的情况,毕竟对于自己来说,最后的回答已经算是落魄的仓皇而逃,而洛屿这边的行程又甚是繁忙,似乎忙里偷闲是她逃避现实最好的办法
    但逃脱不掉的牵累始终萦绕心头,这些天她总在想一个问题,究竟杨楚泽在自己心里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那时处境艰难,毫无收入的经济来源以及雪上加霜的意外受伤,一时间她把自己折腾成了废人,在不醒人事的烂醉和堕落后,她在任毓毓的鼓励下参加了一场模特招聘的面试,结果又是不出所料的失败
    刚巧那天杨楚泽刚和朋友谈完事情,注意到坐在大厅角落的容嫣,他本无意打扰对方的暗自神伤,只是心里难免好奇,江道生的女儿怎会遭遇如此刻薄的困难,于是出于内心驱使,他便自然而然地让行动征服思想,走到前去友好问候,“容嫣?”
    他很欣赏面前这双清冷的眼睛,与生俱来的疏离让所有的置身事外均与她逃离关系,高高在上是不够褒义的夸奖,但又可以精准地用在她身上,本性的淡漠与世间烟火在激荡中碰撞,擦出的火花尽视为附加的魅力倾洒
    “是你啊”,两次碰面足以让她记住杨楚泽的长相,可又说来奇怪,他总能撞见自己落魄不堪的下场
    “在找工作?”,他顺势坐下,瞥见桌上那张皱巴凌乱的申请表
    “嗯”,容嫣手支着下巴自我挖苦道,“马上要成无业游民了”
    他笑着把桌上的纸张拿起粗略扫看,“他们拒绝你的理由是什么”
    “不符合要求”,她简化了面试官的苦口婆心,抑扬顿挫的委婉让她都看不过去,临别时还不忘上演让她留下电话的虚伪情面
    对方有意笼统地概括,他也不便再细问下去,只是突然想到件事来,“我有个朋友最近在准备部戏,你有没有兴趣?”
    “拍戏吗”,她有些迟疑,“可我不是专业走这条路的”
    面对容嫣不作回绝的反应他少有的意外,继而接着说道,“没关系,总归可以去试一试”
    “那我要做什么准备吗”,她已经对未来无计可施了,现在杨楚泽提供的条件称得上是最后证明自己的机会,任谁都不愿错过
    他扬了扬手中皱褶的纸张示意着,“可是这申请表我填得很粗糙”,容嫣皱眉,没能理解他的想法
    “足够了”,他看着手机里发来的消息准备起身先行离开,“等到时和那边说好,我会来联系你”
    “那个”,她略显为难地开口,“能不能不要和别人透露我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这是在给人使苦招,一方面通过他来获得工作机会,一方面又强迫人家避免使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无论怎么看,都是刁钻刻薄的要求
    就在她做好听到对方拒绝的准备时,却听到杨楚泽回道,“不用担心,这是自然要做的”
    她跟着起身与人一同走到门外,“每次都拜托你帮我”,说到这她不好意思地羞赧,“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感谢了”
    “我也算得到想要的报酬了”,趁着上车前他再与人视线相对,“到时电话联系”
    “这是男人惯用的伎俩”,当晚任毓毓严肃正经地为她分析,“欲擒故纵,还什么‘电话联系’,我就不信他只是想要你手机号码这么简单”
    “他和江道生有来往”,容嫣仰躺在床上,手里溜着那串项链把玩,“可能想通过我来获取生意上的资源吧”
    “那倒是聪明”,任毓毓撇着嘴,“太精明的男人不好,跟他斡旋八百个回合,搭进去的时间、容貌、金钱都够谈好几段恋爱了”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恋爱”,虽然她承认任毓毓确实比自己活得舒适,选对了路又走上平坦的人生,没事搞搞杂志拍拍摄影,偷得浮生半日闲简直是她完整具体的人生写照,“也对,我要和你似的没准比你过得还潇洒”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对方难得谦虚,“不就是家里有钱了些,父母溺爱了些,天赋异禀了些,情史履历丰富了些......”
    “你还忘了一个”听着她的滔滔不绝,容嫣起坏心地打断,“什么?”,任毓毓凑到她旁边聚精会神地问着,“快让我听听”
    她好整以暇地看过去,眼神里带着戏谑,“得瑟了些——”
    “你个臭丫头”,还没等她说完,任毓毓笑着与她打闹混战,两姐妹一阵嬉笑后容嫣兀自开口,“你说我真的能当演员吗”
    “还没开始就要打退堂鼓了?”,任毓毓与她并排躺下,“万事开头难,你总得先迈出尝试这一步才能说可不可以”
    “可跳舞不也这样半途而废了吗”,坚持这么多年,结果只留下一道狭长狰狞的疤痕,“也许我就该被折磨”
    “哟”,任毓毓听得新鲜,揶揄道,“你开始信命啦?”
    她是不信的,可捉弄的是她的存在早已注定成为与命运抗衡的悖论,幼时她曾无数次质问保姆阿姨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有父母陪伴,与她整日作陪在偌大空荡的房间只有那张登对却陌生的结婚合照,她被告知那素昧谋面的女人是母亲,而风流倜傥的父亲则是彻夜不归的形象,懵懂的幼年总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爸爸妈妈只是短暂分开,那她也可以拥有幸福
    “容嫣,你爸爸妈妈又没来呀”,每年的汇报演出结束同学总会拿这问题来嘲讽,而她也总会给出如出一辙的答案,只是这次,站在对面的孩子突然神色正经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家里有什么秘密”
    她眨着眼睛,看着那小孩被他人催促着说出秘密的热闹场景,心里竟也有些激动,如果不是当事人,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也会好奇地围在一旁,直到听到那声开口才猛然惊醒,“你爸妈是假结婚,他们根本不想要你生下来的”
    当童言无忌施散在同龄人身上时,表现得并非天真稚嫩,实际却如她当时感受到的,被父母嫌弃的惊恐和面对周遭其他怪异眼光的局促紧张,她又该说些什么来反击呢,明明这样的秘密已经给了她最好的答案,原来自己本该便不会得到爱啊
    她哭着跑回家扑进刘妈的怀里,“我的爸爸妈妈是假结婚,是真的吗,刘妈”,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可容嫣那时却只想听到她最信任的人的解答,“他们本来不打算生下我的是不是”
    刘妈被她的反应吓得惊慌失措,一方面责怪那胡乱说话的孩子,一方面心疼泪流满面的容嫣,“小姐,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明白,父母永远是最爱你的”
    “你骗人”,她哭得更加难过,“他们根本不爱我”
    那晚她守在窗旁,直到看见江道生的车驶进院子,飞也似的跑到楼下,她想要问个清楚,可是等来进门的却不是父亲,而是某位不知名的妙龄女郎,“小朋友,你是谁呀”,那女人踩着高跟,浓妆艳抹地对她友好问候
    容嫣紧扣门厅的墙壁,看着徐徐而到的父亲被人挽上手臂,那女人温柔地责怪着,“你怎么没告诉我家里还有孩子”
    父亲只弯下身把她招唤过来,亲昵又宠爱,“这么晚还不睡觉啊”
    “爸爸”,容嫣抿了抿嘴唇,思量再叁后开口,“我妈妈呢,她在哪”
    “噗”,没等江道生回答,漂亮阿姨率先笑出声,“看来小孩子做噩梦想妈妈了”
    “我没有做梦”,她反驳,“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有家长陪同参加活动,可我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刘妈”,江道生不愿在这时和容嫣交流耗费时间的,他处理教育事件的首选便是将麻烦转移到他人身上,“带嫣儿回屋睡觉”
    “有人说你们是假结婚,爸爸”,容嫣固执地不肯离去,“你们最开始是不是根本不想要把我生下来”,这句话问出口,泪水便抑制不住地在眼里打转,她指着江道生身旁的女人质问,“如果你不回答我妈妈在哪,那你告诉我,她呢,她又是谁?!”
    “是你母亲不要你的”,那作为父亲的人脸上竟没有半分适才的温柔慈爱,“我养你这么大,吃喝玩乐样样都是最好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若是有本事,大可去找她!”
    刘妈听不下去江道生说的话,皱着眉拦在容嫣身前把她抱进屋里,“刘妈”,刚消肿的脸蛋又哭得泣不成声,“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是爱我的吗”
    刘妈没有说话,只是收紧搂在她肩上的力度,“我宁愿没被生下来”,她那时还不懂牺牲品的概念,只是觉得自己如同路边没人要的丧家之犬般寂寞可怜,就算没有家庭的爱,依旧要承受着超乎年龄的伤害
    自那晚她撞见江道生带女人回家后,仿佛开启了这种偶遇的先河,有时他们肆无忌惮些,上楼时打闹戏笑,她被吵醒后便偷溜下床出去查看,那时的容嫣哪里懂得偷欢之事,只是追溯到那扇厚重的门口便听不到任何。可总有东窗事发之时,她至今还记得,那些淫秽混乱不堪的场面,令人厌恶又作呕,也就从那时起,相比于承受和唯诺,她激发了所谓叛逆乖张的另一面
    “你推荐的那位到底是什么来头”,赵平山打着电话向杨楚泽打听,“今天我们刚见完面,导演说她气质独特,相貌体态也都符合条件,是个做演员的料”
    “那岂不是投其所好了”,他不动声色地将前一句掠过
    “喂,又打算糊弄我”,显然对方不买账,“你起码跟我透个底,女朋友还是追求对象啊,别到时被别人截胡去”
    “认识的一位朋友”
    “哟”,那人来了兴致,“又是哪位老板的小情人打算赚零花钱了”
    “以后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他克制着怒意,耐心回应着,“大家都是本分做事的人,那些泼脏水的话该说不该说,这么大年纪了,不用我来教你掂量”
    “嗨,我这不过是跟你瞎扯几句”,显然这样的解释没得到对方的回应,他只好给人下气,“得,是我话多,下次不会了”
    “你不会是想进军娱乐圈吧”,挂断前,赵平山不死心地问着,“最近钱不好赚了?”,他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托上杨楚泽的关系,要知道,这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够不到的肩膀,她竟然轻而易举地踩了上去
    “没有”,他给人最后提示,“你若真想搞清楚,可以好好地培养她,结果不会让你失望的”
    后来容嫣靠着处女作出现在公众视野,赵平山先下手为强地将其招入旗下公司,高强的业务能力以及优越的自身条件让她在业界杀出一条独特的路线,多少公司为她抛出诱人的橄榄枝,只是容嫣念着旧情一再拒绝,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赵平山多次对她背景的以及和杨楚泽关系的打探,可相比于某人的迂回宛转,仿佛容嫣的回答更能让他彻底死心
    “有些事您还是不要搞得那么清楚”,她总是开门见山地直率回击,“大家本分做事,踏实赚钱不好吗”
    因为她自己也搞不懂到底该怎么将这错综复杂摸清捋顺,踏实本分也不能作数了,且当是暴风雨前的洗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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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小时候几个小朋友在一起讲故事,有一个女孩很认真地看着我说她知道我家的秘密,就在大家都很好奇地让她说出来时,我得知了原来哥哥姐姐与我是同父异母的事实,我哭着跑回家问我爸妈,他们一再否认,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成长的经历,我通过一件又一件事情来证实了这个秘密,可他们不愿开口,我也不想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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