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芷告诉茶花,冷宫那处儿的看守撤了。
不仅如此,冷宫里也仿佛人去楼空了一般,进去看过的宫人发现里头是空空荡荡的,贤妃也不知所踪。
茶花心头蓦地一紧。
她知晓天家凉薄,可万不应凉薄到这种地步
偏偏刚才听到香芷的话后,她倏然间想到的却是赵时隽对乔瓶儿满眼的憎恶。
这让她觉得,他甚至是巴不得弄死对方。
只是当下无论如何她也再不敢去询问他关于贤妃一事。
但乔瓶儿到底是死是活,茶花心里却必须有数。
也许她是想知晓那个待自己极好、活泼可人的女子是否安然无恙。
也许她也是想知道,这位天子是不是真的心狠至此,连昔日那般宠爱的女子都可以这样随便寻个借口,毫不犹豫地杀死。
那即便茶花也无力改变任何事实,她也必该做好自己有朝一日也步入乔瓶儿后尘的准备。
赵时隽在御书房中,茶花便私下里打听了一下俞渊的所在之处。
她知晓在赵时隽还是昭王时期,便一直都是这位俞统领为他办事。
是以乔瓶儿不见了,他必然也不会不清楚内情。
可当她顺着宫人指引方向去,将好走到门外时,就听见里头响起了冯二焦的声音。
赵时隽身边伺候的人手众多,冯二焦也并不是日日都伴在君侧。
偶尔闲下来时,他要么自个儿闲着休息,要么就来找老伙计说话。
毕竟有些秘事憋在肚子里就算憋到死都不能对外人吐露半个字眼。
对着知情的人,反倒能倾吐个痛快,无所顾忌。
你说陛下能饶过贤妃吗?
冯二焦磕着瓜子儿,心累地连皮儿都懒得吐了,直接嚼巴嚼巴就给咽了下去。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冯二焦道:我不就是随便问问?
不过想来咱们这主子也一直都是心狠手辣的人,明知晓那五阴教的人就在小卫国公身边,还故意放任对方刺杀自己,光这点就叫人知晓他心有多狠
一回忆起这桩事情,冯二焦仍旧感到唏嘘,拍着大腿直道:虽然前面也有过一次,可这和头一次也不一样啊。
头一次那好歹是主子自己安排的杀手,人家下起手来,比咱主子都要害怕伤到要害,可后来那五阴教的却是真想冲着他命去的。
说句实话,五阴教的刺客当时只要多留个心眼,在那匕首上喂个毒,他们主子不死也得重伤一场。
陛下不是向来如此?
俞渊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不管是什么事情,一旦沾染了那位淑妃,他与疯了有何不同?
冯二焦顿时猛地一阵呛咳,忙从椅子上爬起来了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屑,你才疯了,你方才敢说陛下疯了,是怕陛下不快点治你死罪?
俞渊却并未搭理他,只是余光朝门口靠右的位置缓慢地扫去一眼。
他盯了片刻才转头看向冯二焦,蠢货,淑妃娘娘方才就在那里,你猜猜,咱俩谁死得更快?
冯二焦愣了愣,随即脸上霎时煞白。
他忙跑出门去,却连淑妃的一根头发丝儿都瞧不见了,转身又进去冲着俞渊卷起袖子,你个王八蛋,你怎么不提醒我,你害死我了,你这个毒夫!
当天晚上,冯二焦好似转性了似的提早结束了自己的休日,眼巴巴地赶回来顶替了其他太监,守在赵时隽的跟前。
桌上一盏灯都快燃尽,冯二焦打量了好几眼,才温声提醒赵时隽道:陛下,都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事实上,赵时隽手里捏着那本奏折已经有一会儿工夫了。
他蹙着眉,从头到尾也压根就没有看进去半个字眼,反倒心思叵测,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听见冯二焦的话后,赵时隽到底还是将那奏折阖上,缓缓启唇道:去仪秀宫。
冯二焦听了这话却满头冷汗。
最近和仪秀宫那位都僵持成那样了,就这般,他还是想要往那里去
这位陛下的底限是一降再降,往日多桀骜的一个人,可遇到了淑妃后,那自尊心也好似都成了摆设。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要腆着脸凑上去。
越是这样,冯二焦就越是两股战战,在赵时隽起身前连忙跪下,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白日里说话被淑妃给听见了的事情坦白。
果不其然,他说完后,整个大殿里都恍若陷入了死寂一般。
男人没有开口。
可随之而来地却是无数颗木珠坠地滚落的脆响。
冯二焦惊愕抬头,就见对方往常一直都缠着佛珠的腕上,瞬间空空荡荡。
冯二焦惊骇不已,忙要磕头认罪,却被对方一脚给踹翻。
就算这样,他还得自己颤着身子重新爬起来继续磕头,奴才该死
赵时隽目光冷骇地望着低上唯唯诺诺的人。
想到白日里陈茶彦说的那些话,他心里不是不清楚,这狗奴才的话有没有被她听见,今个儿他到了她面前也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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