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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周拂宁见礼。
    尤七见她来,起身就要去给她搬个石头来当凳子坐,但被秦越一个眼神止住。
    当他以为秦越故意要为难周拂宁的时候,秦越却递了一条鱼过去。
    不仅他,周拂宁也愣住,这是给她的?秦越亲自递给她的。
    秦越并没有看她,甚至不耽误他另一只手正往剩余的东西上洒类似于粉末的东西。
    周拂宁伸手正接着,谁知恰起一阵风,她只觉鼻子一呛,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她瞧去,正是那条烤鱼掉了,再抬首,秦越正深深看她。呆愣片刻,周拂宁立刻将地上的鱼捡起来,并道,“是我没接稳。”
    她当然不会说是秦越放手早,她的计划可不能还没开始就结束。
    “公主之面,甚是难见。”秦越如无其事道。
    出言不善,周拂宁做足了心里准备,“我自知身子弱,所以平日多于马车之中,免得给王爷添麻烦。”
    “公主不妨坐下说话。”
    坐下?坐在地上吗?
    尤七眉头微皱,王爷的心思是真的猜不透,但他只能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周拂宁往周边一看,旁边就有不少石块,只不过块头不小,瞧她身姿纤弱,这并不是她能搬得起的石头。
    所以,他亲手递出的鱼掉了,就想借此为难她?那这方法是不是过于小气?
    此话只允许在心里嘀咕,她将手中的东西重新放回火上,走向石块所在,挑了一块好看些的,径直搬了起来,轻轻松松就搬回火堆旁,然后坐下,脸不红气不喘,动作堪称一气呵成。
    秦越神色不曾撼动分毫,而尤七的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周拂宁心道,她可是挑过三担水的人,这点不算什么。
    力气大,或许算是她的优点?
    她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麻烦,主要是展现乖巧,将方才沾染了尘灰沙砾的鱼拿起,拍两下就吃了起来。
    这个时候,秦越的眉才一挑,不过也只一瞬,无人捕捉到。
    “公主不怕本王下毒?”
    秦越冷不丁的一问,周拂宁就像是被刺卡了喉咙一般,表情十分微妙,她艰难得将鱼肉咽下去。
    她心中所想,他都知道。
    “王爷为人磊落,才不会做这样的阴悄之事。”周拂宁夸赞间,神态也尽都生动起来,不似从前只有小心谨慎之意。
    由于她口不对心,秦越内里一嗤,“本王还以为公主躲在马车内伤心。”
    他真是故意挑周拂宁的伤心事提,周拂宁将鱼一直捧在嘴边,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就啃上一口以做掩饰。
    “没什么好伤心的。”她答道。
    见她神色一瞬的黯淡,又故作平静,秦越轻扯嘴角。
    “平城事发后,本王在想,这会不会是你们北齐做的一场好戏。”
    “什……什么?”周拂宁不解。
    做戏?
    秦越这才抬了眼,灼灼看向周拂宁,“斩断你与北齐的关系,日后你在冀国若出何事,都与北齐扯不上关系。”
    周拂宁脑子并不笨,他这是怀疑北齐送她和亲图谋不轨。
    心跳停一瞬,秦越的视线似一团火将她炙烤,石块也显得十分硌人,让她难安。
    她还未出言对答,秦越已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出鞘的声音让她身一寒,银白的冷光闪着她的眼,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抬手挡在身前。
    “别抹脖子……”这句也是下意识。
    据说,脖子一抹,啥都没有,唯独死相惨烈。
    尤七并未感受到秦越的杀意,遂他坐在一旁未动,听这一句,他不厚道笑出一声,随即赶忙捂住嘴。
    周拂宁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她怀着乱跳的心,缓慢放下手来去看。
    秦越手持着剑,一刀割下一只鸡腿。
    “放心,本王一般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他此刻是在笑,言语之中却并无笑意。
    这话算是叫周拂宁始终悬吊着的心稍放下来,可他还道,“但只是不杀。”
    他语气一转,由淡漠化为凛冽。莫说她,就是尤七都抿了唇,因他知道秦越说话不假,他也见过那些女细作女间谍被捉后,秦越用什么手段从她们口中挖出消息。
    只是不杀,蕴含着的是无穷狠戾,周拂宁自然懂,她已经顾不上方才被秦越戏弄的窘迫。
    果然,他展于人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他的真实,无人能轻易摸透。
    秦越是在警告她,虽然得到了明确的答案,他此刻并没有杀她之心,可谁知会不会在某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刻,就得罪了他?
    看着火上的鱼,就像是她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哪里还能吃得下?
    好在,说完这话,秦越就起身离开。
    可周拂宁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堵住一般,今夜他所怀疑之事若是不当即解释清楚,只怕这猜忌会越种越深,最后要了她的命。
    遂她积蓄起一大缸的勇气,站起身来往秦越身后追了几步,“等等。”
    秦越脚步停下,未转身也不说话,只等她说。
    “楚王殿下,我只想说这一场和亲是我给自己求来的生机,并不似你所想的那样复杂,刺客一事我概知情,若不是楚王殿下,我恐怕早已一命归西。”她说话的声音足够让在场的尤七也听到。
    她说完,迎来的是几许寂静,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喉头。
    “还有吗?”平淡下,仍是难以捉摸的语气。
    周拂宁捏捏拳,努力让心平缓下来,又像是孤注一掷的利落,将她所有的诚意都抖落出来,道,“无论你信与不信,可我说的都是事实。”
    秦越不再回应,径直离开。
    尤七自然也不便再留,他路过还直愣愣站立的周拂宁的时候,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以为他是想宽慰她,周拂宁先道,“我知道,王爷的话我不会太放在心上。”
    尤七却道,“不,王爷的话公主务必当真。”
    周拂宁欲哭无泪,他们主仆都这样直接的吗?
    尤七跟上秦越,一副欲说不说的神态。
    “怎么,我很凶?”
    “比上次凶多了。”尤七如实道。
    上次只是凶,这次是凶狠交缠。
    “我不过是提前让她适应以后的日子。”
    他可以不为难她,可不代表其余人不会,冀国皇宫可不会比北齐好到哪里去,还是提前进入状态较好。
    虽然态度不好,可秦越对周拂宁,已经比对大多数人好了。
    是什么让秦越如此?尤七暂时想不通。
    “那王爷相信她说的话吗?”
    秦越不答,他深吐一口气,脑中周拂宁被吓得煞白的小脸挥之不去,罢了。
    “将那袋杨梅糖送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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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5章
    ◎你……走路看路◎
    周拂宁望着尤七送来的杨梅糖,这妥妥的就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枣。
    当晚,周拂宁就做了噩梦,梦里的她因为那条掉落在地的鱼,秦越挥刀就向她斩来。
    醒来就已是清晨,瑶欢眼里含着担忧,用手绢拭去她额上的密汗,口中道,“可是梦中魇着了?”
    入目周拂宁就瞧见那袋杨梅糖,心中烦惧交杂,她猛地将糖塞入瑶欢的怀中,命其拿走。
    眼不见为净。
    可待她再缓过来,浮躁且畏惧的心思又沉淀下去,虽然不知秦越是否信了她,可只要没有彻底翻脸,她还是要将人讨好着。
    “公主,云都到了,天色已晚,应会在此歇一晚再启程。”瑶欢放了帘子道。
    “嗯。”周拂宁无精打采应一声,忽地想到什么,“下一程可是临阳?”
    “是,从江都到临阳,估摸着需要五六日。”不知她为何问起,瑶欢答道。
    但她突然记起,“公主外祖家正是临阳叶家。”
    临阳叶家,是皇商,宫中瓷器陶瓶皆由叶家供应。
    周拂宁对叶家并没有感情,她甚至一个叶家人也不曾见过,自出生来,她从未听母妃提起过叶家,而在母妃去世后,叶家也从未管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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