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小师祖是有意让师傅的孩子将来成为一峰之主?师傅可真是好福气啊!”九书不由得衷心地叹道。
弘鼎却不敢妄想,只道:“若我孩子将来能在玉华峰洒扫除尘,瞻仰师傅所收藏的各种灵修典籍,那也算的上是他的福气!”
“萝蔓想必已经生了是么?”上次萝蔓来金昭城后没过多久便回到乌楽国了,而弘鼎也护送她回国,但弘鼎放心不下落尘,所以这段时日里才又赶了回来,只可惜回来后才得知师傅的孩子失踪了,他心头也很伤痛,为了怕引起师傅的思子之心,所以弘鼎未曾将萝蔓已诞下孩儿的事告知师傅,免得勾起师傅的伤心事。
但此刻听得师傅相问,便不能再隐瞒,便点了点头:“生了,是个女孩,我给他取名叫玉华,便是希望她不要忘记故土,更要记得父亲的来之处!”其实弘鼎给孩子取此名,也是思念落尘之故,希望这女孩将来长大成人后也能像师傅一样独立玉华,凤倾天下!
“玉华?倒也是个好名字!”落尘不深问,心想弘鼎既然直接以玉华峰的玉华二字为名,想必自是思念故土,但是他跟随萝蔓去了异国他乡,心中多少有些孤寂之感,这玉华二字想必也是以慰思乡之情。
弘鼎微微而笑,笑容中是几分对往事的回念和对妻子和孩子的眷念,自从和萝蔓在一起后,弘鼎渐渐放下了一直放在心口却从不言开的师傅,但是情放下了,恩与义却记永生,师傅对自己有着再造之恩,所以哪怕粉身碎骨都无法报答分毫,道:“师傅,这次前往王都,怕也是凶险之极,得好生应付!”
落尘却也是淡淡一笑,“都说了今夜只聊旧情,不谈国事!”落尘饮下一杯酒,面向子崎,“子崎,你曾经画我的那幅画可还寻着了?”
子崎颇觉尴尬,又很是怅然,道:“都是我不好,将小师祖的画像弄丢了,就再也没找回,我也真是该死,还望小师祖见谅!”
落尘确实清雅一笑,道:“你那画像丢在了天灵山,其实是被璟尧拾了去,现今也一直存放在他那里,可若让他让出此画,我那夫君甚是小气,定是不愿,恐怕还要与你为难,今晚反正他不在,你眼睛又重得复明,我便允你再重画一幅,只是如今我这容颜饱受战火风霜,恐已不是几年前的我了!”
子崎有些惶恐,心想如今小师祖已嫁给圣君,自己哪敢再私下画师祖小像暗自收藏,并且将来若当真跟慕宸结亲,被慕宸知道恐她又要多生疑心,忙道:“子崎不敢,师祖莫怪我以前幼稚不懂!并且师祖风华绝代,如今历世事浮沉,更显端庄威严,比起过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这说得好像我成了个老妇一般!”落尘不由得会心一笑,道:“罢了,想必你也是担心将来慕宸郡主知道你私藏小像,恐惹得未来夫人不悦,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那今夜你便将我们几人一起入画作一幅,然后再临摹四幅,我们几人各自收藏,将来若对方不在身畔,心有所思,便可以将此画作为念想!”
子崎一听如此,自然不会再拒,立刻去拿来纸墨笔砚,铺开宣纸,便细心绘画起来,而落尘见他那双灼灼的眼睛又恢复了神采,心头也是十分欢喜,仿佛此刻当真回到了玉华峰的日子,几个弟子间每日里讲经论道,修炼打闹,好不惬意。
子崎整整画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收笔,九书迫不及待地取来一看,但见栩栩如生,画得惟妙惟肖,每个人的音容笑貌都仿佛会从画里活起来一般,而子崎也将自己画了进来,众人围坐一起品酒畅欢,好不惬意。
“看来师兄还是将师祖画得最是出神入化,而我们这几个吧也就只算得上是凑合罢了!”雅歌不要戏弄起子崎来。
子崎却脸立刻红了,忙嗫喏道:“师妹胡言什么,我都是一视同仁,绝没有半点偏袒之心!”
雅歌看他如此着急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不过是逗你呢,你却也当真了,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一股子书生气!”
众人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弘鼎见此画,心中也生怜惜,心想以后自己回了乌楽国,恐数年都不能与众位弟子和师傅相见,若思念起众人,或许当真只有凭此画才一偿相思意,他对落尘道:“师傅,不妨你为这幅画题个名吧!”
“我不通文墨,便只能随意取之,便叫做‘玉华雪宴图’吧,你们觉得若何?”落尘砍向几人,循循问道。
众人都赞口称好,纷纷让子崎再照此图临摹几幅,子崎称临摹好后会亲自送到各自手中,只待众人能从王都带回好消息,等到好消息时便是此图送到时。
几人饮得欢畅,却现已到了子时,可几人都还未有归意,反而一直在内廷等候的璟尧一直见落尘未归,心中急切便自己亲自来接,侍女劝阻说王上让他好生养伤,勿要四处走动,他却也不听。
等来到昭庆殿时,却见屋内欢声笑语,好不快活,璟尧想自己进去恐打扰了他们师徒相聚的兴致,并且好久都未见到落尘如此欢心了,自己也就未曾入殿,而是守在地安门外,一直静静地等候落尘。
等着等着,又下起了小雪,侍女怕王君旧伤复,都劝他回殿,但璟尧却并不理会,只是站在殿门外的屋檐下,看着眼前雪花飘落,寂静无声,映衬着殿内的欢歌笑语,好不舒心,心想若是就这般和尘儿过着愉快无忧的日子,却该多好,只可惜这样的光景怕是越来越少了。
等到几人都喝的有些许的醉意后,落尘才准备回殿歇息,而侍女刚一开门,她便见到站在门外的璟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不由得心头一酸,落下泪来。
璟尧见落尘出了殿,忙为她披上披风,道:“这天寒地冻的,你刚喝了酒,到外面吹了风甚易着凉,得仔细着些!”
“你干么等在这里,伤复了怎么办?”落尘温言柔语,泪水在眼中打转,心头既是感动又是怨责。
“这点风雪能耐我何?走吧,回去了!”璟尧紧紧牵着落尘的手,左手撑着伞遮挡落雪,然后两人相依着一步一步地朝凤栖殿走回去,身后留下一串一串的脚印,紧紧相依,不离不弃。
自接到王城的禅位诏书后,落尘故意拖延了五日时间前往王城,而这段时间她让侯云率领一万兵士分批次前往王都,都一律做普通百姓打扮,每日两千人从早到晚混去进城的人群中,如此一来倘若有任何突阴谋之事,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而落尘和璟尧也只带了一千亲卫精兵进去王城,但亲兵不允许进去王廷,只能驻扎在城外,落尘有命,倘若有任何事,以灵鸟为号,当落尘祭出七彩天玄羽令召唤灵鸟时,兵士们见到灵鸟便可驱军直入,攻进王都!
落尘进入王都后,并未直接入城廷,而是进入‘东乐仙府’暂住,东乐仙府在之前落尘等人逃离王都后便被封了,如今重回王都,璟尧自然堂而皇之地将其重开,亭台楼阁依旧,山水鸟鱼如故,只是楼阁满尘,山光失色,没了几分灵气!
重回此地,落尘忆起往昔,前尘旧事一一闪过心头,不知是伤还是暖!
她站在琼楼上眺望整个王都,依然气势恢宏,王都威仪,气存龙脉!
陆续,三城四郡的城主和郡王都到王都,只是他们都被安排在了官渡驿站,而璟尧想到桓宇,心想他心智超然,并且又与他共历生死艰难,此次入王都,自己对他最是信任放心!
而这桓宇也跟璟尧一般心思,还未等璟尧前去拜访,便见桓宇已是深夜潜来,他身穿黑色斗篷,整个人隐没在黑夜里,冷峻的面容如这冬日的雪一般,肃穆而清冷!
璟尧立刻将他请进‘东乐仙府’,为避人耳目,约他进去了地下室!
桓宇进去地下室后,却见除了璟尧外却见还有一气度出绝高贵清雅的女子侯在此处,桓宇虽从未见过落尘,但却能猜到面前此人便是新王落尘!
桓宇立刻朝落尘跪下行礼,落尘忙将他扶起,道:“城主不必如此多礼,本王夫君待你是朋友,我自然也当你是我朋友!”
桓宇有些受宠若惊,微微一笑,“上次王君相助本主脱离囚笼并顺利登上主位,一直未曾道谢,此番来到王都,便想着若有本主能帮上忙的地方,但请吩咐!”
“此番龙毓睎召本王入王都,必不会当真禅让王位,如果诚心禅位,为何不允许带兵,而连你们都只允许带几名亲卫兵,所以此次禅位可说是鸿门宴,必须得筹划仔细,只是敌意在暗,我们并不知她会如何出招,也便只能见招拆招!”落尘对龙毓睎甚是了解,但是此人手段计谋都颇为高明,唯一败的地方就是无用人之道,所以才会导致战场上屡屡失败!
“此番本主进王都,将我们北周城的镇城之宝带来,献给王,此物虽算不上甚厉害物事,但却也能保人无性命之忧!”桓宇将此物从虚空中召唤出来,双手呈给璟尧,却见此物是一金色软甲,提在手中,轻巧若无物,“此乃‘封绫甲’,不仅可以封刀枪剑戟,还可以封灵气妖兽甚至毒物的侵袭,只要穿上即可!”
落尘心头一惊,心想此物如此贵重对方能送上可见诚心,但是落尘心头又有一个疑虑,如此贵重的宝物想必桓宇的父亲该当时刻随身穿戴才是,既然如此,桓宇却又是如何做到弑杀其父夺回主位的?难道之前自己猜测是他杀害了自己父亲才登位为王想错了?
桓宇见王并没有愉悦之色,反而面露疑惑之色,他心思通透,自然知道落尘在想什么,但无论怎样自己都不会承认自己弑杀父亲的,所以只道:“只是此物有一个缺点,便是行周公之礼时需得脱下,不然封凌甲会伤到对方!”桓宇并未解释得清楚明白,但璟尧却明白了,想必是这软甲还不通灵力,主人在行夫妻之礼时这软甲会误以为对方有侵主之意,所以会反噬对方,不过这种事男子相商便也罢了,落尘在场听得他们二人谈得这些,面上也是一红,想责怪几句却又不能说,只得道:“如此宝物,多谢城主相赠!”落尘也不追问,但从桓宇话中已说得十分明白了,他定是趁其父与旁的女人欲行周公之礼时趁机将其杀害,虽有违伦常,但是权位上想必历来如是,自己也不多问!
只是落尘猜测到一半,却并未猜全,先北周城城主确实是桓宇所杀不假,而杀他的原因除了如落尘所料这城主怀疑桓宇故意引兵攻城让狼狈逃城失了为主尊严外,这先城主还极为好色,那祸乱的美人被斩杀后,他又无意中见到了世子府上的秀荷,强行将她带至宫中,世子知道后追到城廷气恼之下将父亲杀害,对外称父亲暴毙,是以登上王位!
璟尧收下此物,道:“这龙毓睎虽与王上系出同门,但却丝毫无同门情分,明日进殿,若相安无事自是最好,倘若出任何意外,我东乐仙府便是最后的逃生地!”
桓宇不明白何意,双眼疑惑地看着璟尧,璟尧淡淡一笑,启动暗室后侧陈列书卷的铜架,旋转其中一款竹简,便见现出一道密室,这不仅让桓宇惊讶连落尘都有些困惑,却听得璟尧道:“此条密道可直通王廷,出口便是王廷的‘钟秀殿’,若有任何始料未及的事生,均可从此密道逃出,亦可用此道传递消息!”
落尘十分惊异,问道:“这何时挖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