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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一愣,瞪大眼睛:怎么会?
    绿衫少年也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执法堂去查啦,听说只是普通的走水,作孽啊!
    沈默:念安现在如何了?
    绿衫少年目光向楼上看了一眼:能如何?说来也是孽缘,你还是别去打扰他了,去了,他也不会见你,他早就跟我们说过了,你来了就赶你走的。
    沈默无法,慢吞吞的从长欢楼走出去,出了长欢楼的门,他往上看去,似乎看到念安床边一闪而过的人影。
    世事难料,沈默心中越加感慨。
    他如今身体有恙,不知何时就会失去控制,他不敢去找凛暮,怕害他再次伤害林凛暮,而凛暮也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来找他虽然这正和他意,可心中还是觉得难受。
    夜里,沈默又梦魇了。
    梦里是一片火海,他在火中,慌乱的四处逃窜,火舌舔舐着他的皮肤,头发被烧焦的特有味道萦绕在鼻尖,四周都是被烧毁的断壁残垣,沈默站在中央,在一截被烧穿的断木砸下来前,猛的冲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好不容易冲出来,灼热的温度远离,他立刻又处于一个冰冷的地方。
    这地方黑暗无比,只在前方有一处光晕慢慢照了过来。
    沈默顺着光晕缓缓往前走,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一身红衣似火,满头青丝披散,似乎在哭泣。
    沈默看着那人纤瘦的背影,喊道:是念安吗?
    那人哭的更大声了,肩膀都在颤抖。
    沈默走上前去,伸手按在他肩膀,只觉得入手寒冷刺骨,念安?
    那人回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双眼却流着血泪,正是念安。
    念安?你怎么了?
    念安想要说话,口中又开始不断的吐着血液,那血液越吐越多,像是要把全身的鲜血吐尽一般。
    沈默惊慌失措间想要去伸手捂住念安的嘴,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挡这些鲜血。
    念安终于说话了,哽咽着断断虚虚的说道:沈默,再见了。
    沈默猛的睁开眼睛,一身大汗,他想着这诡异的梦境,只觉心底越发不安,他立刻起身穿戴好飞奔出去。
    刚出去,就被守夜的赵宝拦住。
    大人!深更半夜,你去哪啊!
    沈默从他身边穿过:急事!
    话落身影已经从楼梯间消失,沈默走后,一抹身影缓缓从拐角出现,漆黑诡谲的面具,手里拄着雕龙金纹的手杖。
    赵宝看到他肩膀抖了抖似乎十分害怕:帝君大人,大人说有急事。
    帝君战微微点头:你先下去吧。
    这些时日来,凛暮夜夜都会来窥极殿守着沈默,沈默不知道,可赵宝是知道的,但帝君不让说,赵宝便是一个字也不敢透漏给沈默。
    此时见沈默深夜外出,凛暮神色不明。
    沈默一路飞奔去了长欢楼,此时正是长欢楼最热闹的时候,那绿衫少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沈默,立刻跟上来,说道:哎呀,你怎么又来了?
    沈默握住他的手臂逼问:我问你,念安今晚可有从房里出来?
    绿衫少年皱眉:你轻点好痛念安一直没有出来过啊
    沈默心逐渐下沉,他扶开绿衫少年,拨开疯魔的众人,疾步上楼。
    他伸手拍念安的房门,发现从里面上了锁。
    绿衫少年和楼里的几个下人跟了上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沈默指着房门说道:快!踹开门!
    几人不解,沈默急的冒汗,便自己抬脚踹去,一下两下,最后沈默干脆整个人撞了上去。
    门锁终于被他撞坏,他冲进去,就看到了床上的念安。
    念安穿着一身红衣,躺在素雅的床上,身下一片血红。
    跟进来的绿衫少年见此立刻尖叫起来,楼下的人跟着往上蹿。
    沈默走过去,指尖颤抖着靠近念安的鼻端,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伸手轻轻的贴了贴念安冰冷的脸颊,最终跌坐在地上。
    你说过情爱最是伤人,快活才重要那你如今这般又是何苦啊
    念安拒绝了和别人分享他的心上人,带着一身高傲独自回了长欢楼。
    却在那人死后,决定了跟他一起离开。
    人世间的感情,最为复杂。
    念安没有亲人,沈默便主动为他安排下葬事宜,忙碌了一夜,凌晨才回了窥极殿。
    此时天光明亮,他已毫无睡意。
    沈默伸手按压在自己的胸口,鲜活的心跳声传来,这颗心还活着。
    他手指渐渐收紧,猛地站了起来。
    他还活着,他为什么要和凛暮如此分开?
    他要去告诉凛暮,告诉他被控制的事,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要比他自己乱想的好。
    冲出了窥极殿,沈默直奔光烬殿而去。
    沐浴在阳光中的光烬殿显得柔和了许多,门口的侍卫见到他并未阻拦,沈默直接绕到了内殿。
    随后被昆钰拦住,你来找凛暮?
    沈默挥手打开昆钰的手臂,让开!
    沈默那一下用力很大,昆钰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看着他目光有些诡异:我还想着再等等,既然如此你可不要后悔啊凛暮,就在里面。
    沈默顾不得昆钰略显怪异的话语,直奔寝殿而去。
    推开门,就看到了靠在床边的凛暮,他没带面具,闭着眼,似乎在忍受什么。
    凛暮!我要跟你说,我其实是被
    滚。
    沈默一愣,直直的盯着凛暮。
    凛暮睁开眼,看着他的目光冰冷,滚,若不想丢了小命,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沈默嘴唇开开合合,一路上想了无数的话语,最终只变成了一句:为什么?
    凛暮垂眸不再看他:我腻了。
    什么是腻了?
    凛暮勾唇:你不过是个有趣的玩应,时间久了,自然腻了。
    沈默双手握拳,你骗我!我不信!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这么说?
    凛暮沉默半响,终于抬头看向沈默,眸中是沈默未曾见过的森寒阴翳:我乃一国帝君,何必骗你?腻了便是腻了。
    沈默在原地站了半响,最终缓慢的抬步离开,背影萧索。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
    昆钰从一边走了出来,凛暮,你绝情起来的模样,真是令人惊异。你可不要骗我,前脚在我面前演戏,后脚就去找他解释。沈默身上有大人亲自下的控蛊,他虽能够抵抗控蛊的指令不杀你但不代表他不能杀了自己。
    凛暮不语,仍旧直勾勾的看着门外。
    昆钰从一旁走到凛暮面前,立刻膛大双目,大喊:你、你流泪了?
    幼年被革去太子之位,后在昆国艰难求生,爬出一条血路,亲手手刃敌人,铁血治国的凛暮,不过为了个区区沈默,流了泪。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更新时间从明天开始改到晚上九点好不好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转动流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沈默每一步走的都很缓慢。
    从光烬殿到窥极殿, 他几乎走了小半天,每一步都仿佛在离开凛暮的人生, 每一步都在远离凛暮。
    为什么?
    他本不懂情爱, 一切都源于凛暮,一切也要因凛暮而结束吗?
    不, 他不甘心,他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赵宝见沈默失魂落魄的回来, 不敢出声, 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沈默上了三楼,小圆脸上有些担忧。
    与此同时,九重执法堂。
    宿源欢站在紧闭的卧房门前, 将一颗漆黑的药丸含进口中, 随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清意听到声音,只抬眼冷冷的看他一眼, 后又闭眼打坐。
    宿源欢走进清意, 爬上床, 伸手慢慢抚上清意的肩膀,低头将唇凑了上去。
    清意仍旧未动, 却轻轻开启了嘴唇。
    宿源欢轻笑, 在激烈的口舌交缠下将药丸推了过去。
    清意终于睁开了眼睛, 紧紧盯着宿源欢, 厚街滚动,吞下了药丸。
    毒药啊,你也吃?
    清意复又闭上眼睛, 你知道,如今对我来说,一般的毒药并无用处,毕竟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上一次你没能一次毒死我,只是毒坏了我的嗓子,如今这次,怕是什么用处都没有,让你失望了。
    宿源欢从床上爬起来,仍旧笑的漫不经心,我知道啊,毒不死你,让你昏睡一会儿就够了。
    清意一愣,瞬间看向宿源欢,你话音未落,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宿源欢转身离开,临走前,又返身回来拉过被子扔在了清意的身上。
    窥极殿,占星台。
    沈默握着豪素发呆,看着天空渐渐暗淡下去,从晴日到红霞最后是漆黑的幕布下一颗颗璀璨的明星。
    腰间的皮肤突然被烫了一下,沈默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回神,低头看向身侧的豪素,正是这豪素在不断发热,温度烫人。
    他尝试着用指尖去触碰,在他指尖触碰到之时,豪素的温度快速的冷却了下去。
    但是
    他拿起豪素,凑到眼前仔细的看,只见一条细小的裂缝逐渐扩大,蔓延到了整个豪素,几乎要将这豪素一劈两半。
    星宿改命逆天不可为沈默你救救他算我求你
    熟悉的温柔女声在沈默脑海中响起,下一刻,手中的豪素颜色变得灰败许多,若说以前的豪素似玉非玉,洁白而莹润,那么如今的豪素看起来就像个破烂的废瓷,毫无光泽,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和玉联系在一起了。
    逆天改命沈默口中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电光火石间,从他来到这异古时代,遇到了凛暮以来所遇到的所有人命、案件,纷纷在脑海中一一略过。
    他退后一步,腿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是这样
    话落,他眼眸中已经是一片漆黑,整个人变得呆滞万分,再次被人控制住。
    片刻,楼梯传来脚步声,宿源欢慢慢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沈默也逐渐清醒过来。
    你想明白了?
    沈默看到宿源欢,下意识的就摸了摸一直藏在袖口中的深红匕首。
    你不用戒备,我用了些手段切断了清意的控制,才来找你。
    沈默一愣,看向宿源欢,问道:你想起来了?
    宿源欢轻笑,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我亲手给你的匕首,怎么会不记得。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大概吧?
    虽然宿源欢这么说,但是沈默还是不敢放松,他一只手仍旧藏在袖口中,紧紧的握着匕首,但是却并未再后退。
    宿源欢走到他身旁,看着天幕上的繁星,说道:你可还记得很久以前,我跟你说过的,尧族曾出过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吗?
    沈默点点头。
    宿源欢道:那人当时只是受了重伤,但是没死。那个人,就是清意。
    沈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清意?
    那个在榆溪城救过他,曾单独带他去看牟德镇尸山血海的清意?
    他竟然离危险一直这么近?
    宿源欢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幽远:清意是尧族的天才,没有人的用蛊比得过他,他不只善于用蛊,也擅长钻研,总是弄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为人也有着年轻人的肆意妄为,从不拐弯抹角,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沈默冷声说道:他杀了数十万人。
    宿源欢声音也落寞下去,自顾自的说着:他为人执着,不肯给族里惹麻烦,就跑了出去与尧族断了联系,那会儿他还没有如今用蛊这般炉火纯青,离了尧族的庇护,很快就被人所伤,我就是在那时遇到了他。
    我啊,就是个落魄的书生,又穷又病,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话落,宿源欢当着沈默的面,轻轻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一张风华绝代的面庞。
    沈默几次见过这张脸,上面总是面无表情、沾满鲜血,像如今这般平静倒是少有。
    我捡到了受了重伤的清意,救了他。
    沈默印象中的宿源欢,身体健康、武功高强,与他所说的病弱完全不同,除了那总是突然失去的呼吸和心跳外。
    于是他问道:你得了什么病?
    宿源欢看着永不会黯淡的明星,轻声说道,心疾,天生的,注定了活不长久。
    沈默一愣,心疾,又是心疾。
    宿源欢看他,你猜的没错,我已经死了,早在很多年前就该死了。却又被他用生死蛊救活,可这世上,怎么会存在真正的死而复生?我不过就是个活死人,是个行尸走肉。
    沈默捏紧匕首:屠村、屠镇、屠城只为了炼制生死蛊只为救你?
    只为救我。
    这四个字是如何的沉重,到底是清意错了,还是他宿源欢错了。
    榆次城也是?
    宿源欢伸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也是。
    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他为何还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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