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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是小贼!
    齐映月暗自骂了句,本想说出葱的事情,不过眼眸一转又改了主意,学着他那般云淡风轻说道:“萧公子真是爱说笑,我能使什么坏,不过就是问一句饭菜可合胃口罢了。”说完转身往外走。
    “站住!”萧十七在身后叫住齐映月,放下了筷子,脸上是明晃晃的威胁。
    齐映月并不怕他,冲着他笑了笑,脚步轻快离开,回到灶间坐下来吃完饭,回去正屋收拾碗盘。
    萧十七照常将所有的饭菜一扫而空,披着被褥在卧房里来回走动。
    虽说见过好几次他如此落魄的模样,齐映月见着了还是不禁想笑。手脚麻利把碗盘放在篮子里,一抬头,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正怀疑地打量着她。
    齐映月吓了一跳,笑容僵在脸上,不满地问:“你做什么这般鬼鬼祟祟?”
    萧十七冷哼一声:“应当是我问你,为何这般鬼鬼祟祟。你在我饭菜中究竟放了什么?我现在肚子很不舒服。”
    齐映月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估摸着是吃得多了些吧,吃饭只吃七分饱,萧公子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萧十七嗤笑出声:“不但教训起我,还敢骂我是吃撑了找事,胆子够大啊。罢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我知晓你家中穷,每次吃饭都克制着,只吃了六分饱,吃撑了这件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只吃了六分饱?!
    他一个人,比父女俩加起来都吃得多,居然只有堪堪六分饱?
    说他饭桶还客气了,他明明是饭缸,还是庙里施粥的那种大缸!
    面对着齐映月瞪得滚圆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神色,萧十七拉下了脸,冷声说道:“快老实坦白,你使什么坏了?你要清楚,就算你现在不说,我总有办法知晓,到那时,我就没这般好说话了。”
    齐映月懒得与他歪缠,嘲讽地说道:“萧公子一直称不吃葱,可扁食馅里面放了一小半的葱,萧公子还是吃得很欢快,看来萧公子的不喜欢葱,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萧十七得到答案,也没有生气,而是好奇地问道:“当真?可我吃起来非常香,并不像是以前吃到葱的时候,总觉着有股子难以忍受的呛鼻臭味。”
    齐映月咽去了他少见多怪的讽刺,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什么好骗萧公子的,若是萧公子不信的话,下次我做的时候,亲自在旁边看着就是。既然萧公子并不是不能吃葱,以后请别再挑剔了。”
    萧十七眉毛抬了抬说道:“我只吃放进扁食里做馅的葱,其他菜照样不得加葱。”
    真真是烦人!
    齐映月板着脸,提着篮子一言不发离开。
    天色转暗时,齐昇挎着褡裢从府城回来了,齐映月忙迎上前,他笑呵呵地闪开了,说道:“重,我拿着吧,你快来,我买了好东西给你。”
    齐映月看着鼓囊囊的褡裢暗自乍舌,萧十七的簪子还真是值钱!
    来到灶间,齐昇将褡裢放在矮桌上,打开后先拿出一个大包袱,说道:“这是给贵人买的衣衫。”
    “阿爹,他自称姓萧,家中排行十七。”齐映月说道。
    齐昇念了声萧,神色疑惑,半晌后喃喃说道:“居然也姓萧?萧大家的儿子萧闻后来回到朝廷做了锦衣卫指挥使,莫非萧十七也是萧氏一族的后人?”
    齐映月不清楚萧氏的事情,说道:“兴许吧,不过他是谁与我们也不相干,萧氏一族虽说遭了大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是我们这等平头百姓能攀上。”
    齐昇愣了下,看着齐映月满意地说道:“月亮说得对,萧闻贵为锦衣卫指挥使,提到他的名号,大陈上下的官员都得抖三抖,能止小儿夜啼。萧十七也是厉害的角色,这一场杀戮,估摸就是仇家寻仇,等他养好伤回京之后,自己去报仇去。我们以后也攀扯不上,省得横生枝节。”
    齐映月轻声应下,齐昇也没再多说,又拿出一个大油纸包,乐呵呵地说道:“里面都是你喜欢的各种香料,我去府城里最大的药铺买了来,你瞧着可好?”
    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堆小包,齐映月深深吸气,闻到了胡椒,八角,桂皮,孜然等香料的气味,她喜得眉眼弯弯,惊呼道:“阿爹,你买这么多,得花多少银子啊。”
    齐昇拍拍鼓鼓的钱袋,朝她挤眼说道:“别担心,这里还剩下不少呢。我照着萧公子的吩咐,将簪子死当了,得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只花了十五两不到。剩下的银子,我们也不贪,就留给萧公子离开时做盘缠。”
    齐映月看着案桌上摆满的大包小包,除了香料与衣衫,齐昇还买了补血的阿胶,澡豆,一只大蹄髈,一包熟食。
    阿胶澡豆也不便宜,加上更贵的香料衣衫,居然连十五两银子都没花到?
    齐映月总觉着哪里不对,齐昇放好东西,便拿着衣衫回了卧房。
    很快,齐映月听到正屋里传来一声怪叫,她顿了下,忙匆匆跑去卧房。
    齐昇满脸无辜站在一旁,萧十七一脸郁色,见到她进屋,没好气地指了指衣衫,又指了指齐昇,最后颓然放下了手。
    衣衫摊在床上,红红绿绿,粉色那件摆在最上面,衣领与下摆,绣着大朵的牡丹,尤为显眼。
    齐映月咬牙忍笑,憋得几乎眼泪汪汪,最终实在是忍不住,转开头笑弯了腰。
    萧十七重重冷哼,齐昇挠挠头,干笑几声,说道:“萧公子试试看吧,公子气度佳,长得又俊,就是披着被褥也不失风度,换上新衣衫定会更好看。”
    萧十七见齐映月笑,本就非常不快,齐昇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瞬间爆发了,怒道:“我还不如披被褥呢,粉色花衣衫,你究竟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小娘子!不对,你是故意的吧?我瞧着你穿得挺正常啊,怎地给我买衣衫,买回一堆破布,不是粉色就是大绿大红?”
    齐昇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的颜色令人一言难尽。齐母去世之后,他又当爹又当娘,说齐映月是小姑娘,得穿鲜艳的颜色,他给她买回的衣衫,穿上后能与天上的七彩虹媲美。
    大多数人家为了省钱,都是买布回家自己缝。齐昇担心做针线伤眼,拦着齐映月不让多做,她的针线也不大好,一件嫁衣绣了许久,还只绣了一丁点。
    齐映月长大后,实在不喜欢太过鲜艳的颜色,一是不耐脏,二是太过打眼,便自己去布庄买,顺带着把给齐昇买衣衫的活也接了过来。
    如今齐昇重新出山,齐映月忘了叮嘱一句,他果然不失所望,又买回了一堆红红绿绿。
    齐映月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绷着脸上前帮着齐昇说话:“萧公子请息怒,反正在屋里养伤也见不得人,就先委屈穿一下。等到萧公子养好伤回到府中,想穿绫罗就穿绫罗,想穿锦缎就穿锦缎。”
    萧十七脸色更加难看了,齐映月觑着他的神色,忙说道:“天色已晚,我得早些去收拾蹄髈,晚上好炖了吃,蹄膀要文火慢炖,要炖得酥烂入口即化,可得费不少功夫。阿爹,你来帮我搭把手,争取早做好早点吃饭。”
    萧十七闻言顿了下,神色总算缓和了些,不忘强调道:“不许放葱花!”
    齐映月朝他虚虚一笑,说道:“是,谨遵公子吩咐,我绝不会放葱花,只放葱段进去去腥提味。”
    萧十七的脸又难看起来,正要说话,听到外面院子里响起了敲门声,一道清越温和的声音随即传来:“先生,月妹妹可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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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小名也叫十七啊,有种既视感】
    【饭桶男主,多么清新脱俗,跟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哈哈哈】
    【十七的确是饭桶!】
    -完-
    第十章
    ◎无◎
    齐昇一愣,齐映月跟着下意识看了眼萧十七,他似笑非笑回望,闲闲倚靠在了床头。
    齐映月转开头,一言不发与齐昇走出去,打开院门,李水生一身月白锦缎长衫,清秀斯文又透着贵气,手上提着两个油纸包站在门外,上前见礼:“我听说镇里闹出了凶匪,还曾来先生家中搜寻过,先生与月妹妹可好?”
    “我们都没事,虚惊一场而已。”齐昇上下打量着他,笑着招呼:“有劳你关心了,快进屋来坐。”
    李水生应了声,看向站在一旁曲膝福身的齐映月,忧心忡忡说道:“那些亡命匪徒可不讲道理,月妹妹怕是吓到了吧,可惜我在县城一无所知,没能护着月妹妹。”
    齐映月看着李水生瘦弱的身躯,微笑着说道:“我没事,当时怕了一阵,过后就好了。”
    齐昇领着李水生来到堂屋,齐映月去灶间烧水泡茶。
    同里镇虽产茶,茶叶依旧很贵,平时吃得起的都是些碎末。她剪了纱布包成小包,泡了既有茶味,也不会吃得满嘴的茶叶沫。
    泡了两碗茶,提上水壶拿去正屋,李水生站起身接过茶碗,随手放在了案几上,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拿起带来的油纸包,说道:“这是我从县城给先生与妹妹带来的一点小心意,近来考试忙,考完之后又与同窗一起等着成绩,实在没闲心思出门,还望先生与月妹妹莫要嫌弃。”
    齐昇笑呵呵客套:“你还在读书,身上也没几个大钱,还破费作甚,只人来了就好。”
    齐映月站立一旁没动,李水生将油纸包放在她手上,温柔地说道:“先生替我着想,我却万万不能空手登门,如今我已考过县试,当年先生对我的教导,功不可没。”
    李水生又是一礼,齐昇听到考过了县考,由衷替他感到高兴,大笑着连夸了好几句,说道:“既如此,月亮你就拿下去吧,恰好家中买了只蹄膀,晚上水生就留在家里吃饭,我与你吃上几杯庆贺庆贺。”
    李水生含笑谦虚几句,眼神不时飘向齐映月,看得她的脸颊都微微发烫,捧着油纸包福了福身,匆匆回到了灶房。
    灶房里的香料与蹄髈还没收拾完,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齐映月赶紧分门别类收进柜子中。
    再打开李水生带来的油纸包,里面是些猪头肉熟食与一包茶叶,她拨了拨,应当是去年秋上的茶,她细心捡出里面的茶梗,留下了里面的粗大茶叶片。
    给她的礼,则是一朵粉色做成牡丹样的绢花,她平时从不着脂粉首饰,看了看便包了起来。
    晚上李水生要在家中吃饭,齐映月考虑了片刻,加上他带来的猪头肉,炖蹄髈,咸肉还剩下一些,加笋干一起蒸,也能下酒。
    地里的荠菜长得正好,蹄膀很大,从上面割些鲜肉下来,做荠菜鲜肉包,几道都是肉菜,不管是对李家还是齐家来说,都已足够丰盛。
    只是,还有萧十七这个大麻烦呢。
    李水生与齐昇要吃酒,你来我往会吃得很晚,不能及时给他送饭,只怕又会不得安生。
    现在也管不了他,齐映月没再多想,先去处理蹄髈。
    锅里加水加姜片葱段,煮开之后下蹄膀焯好水,清洗过后泡在清水中。
    升起小炉放上瓦罐,里面放些许的油,放了勺糖下去炒化,加了一半香雪海酒,一半热水,将蹄髈,挽好的葱,姜片,盐,酱油,八角桂皮等香料放进去。等到煮开之后捞去浮沫,然后转小火慢慢炖。
    这边炖着蹄髈,齐映月打了温水泡笋干,去后院摘好菜回屋,将泡着的笋干清洗一遍,再重新加温水泡。
    摘好荠菜清洗干净,煮开水加些许的盐烫过荠菜,捞起来控水。
    打开柜子里的面袋,白面已所剩无几,她咬牙干脆全部倒了出来,加了些黑面黄面揉得光滑后放置一旁。
    这边手脚麻利将蹄髈的鲜肉剁碎,挤了葱姜水进去拌匀,烫过的荠菜水已基本控干,也凉了下来。她再用力挤干荠菜剩下的水,切碎加进肉馅中,放盐搅拌好,擀面皮,皮薄馅大,包了一堆胖胖的荠菜鲜肉包。
    笋干又清洗一次后泡水,切了一盘半肥半瘦的咸肉,将笋垫在下面,加上几片薄姜,淋上些许的酒。
    大锅里面加水,等水开之后放上竹蒸笼,一层蒸包子,一层蒸笋干咸肉,念着萧十七的食量,她又洗了些米,一起放进去蒸。
    灶房里香气四溢,尤其是瓦罐里的炖蹄髈,肉香中带着酒香,红亮诱人。挑出里面的香料葱段姜片,将炉火加大了些收汁,没一阵汤就变得浓稠。
    若是淋在饭中拌了吃,她就算饭量小,也能吃上一大碗饭。
    本来是炖的整只蹄髈,完整无缺端上桌才好看,考虑着萧十七的臭脾气,齐映月干脆拿筷子将炖得酥烂的蹄髈拆开,分了些出来,加上蒸好的包子,蒸咸肉等,给他留了满满的两碗。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齐映月点了灯盏,与菜一起提进正屋。
    李水生迎上前来接,她侧身避开了,齐昇笑着说:“水生快来坐,你是客,哪能让你动手。”
    齐映月摆好菜,李水生深吸一口气,夸赞道:“月妹妹的手艺愈发好了,只一闻到就令人食指大动,我在县城读书的时候,经常惦记着月妹妹做的吃食。”
    齐昇倒了两杯酒,招呼着李水生落座,“包子得趁热吃,唔,真香啊!尤其是这蹄髈,汁一定得加米饭吃才好。月亮,你可蒸了米饭?”
    齐映月说道:“蒸了,等你们吃完酒后,我再拿上来。”
    齐昇摆摆手,说道:“我平时也不能吃酒,水生还要读书考试,更不能多吃,今晚就意思着吃上两杯,等到他高中之后,再好生给他庆贺一场就是。月亮你快去把米饭拿上来,肉汁拌饭,也得吃得热乎乎才香。”
    齐映月笑着应了,去灶间盛了两碗米饭端上桌,留着他们自去吃酒说话。
    她回到灶间吃了个包子,舀了肉汁拌了小半碗米饭随便吃完,开始收拾灶台,等着他们吃完饭,李水生离开后,好给萧十七送饭菜。
    正屋里,齐昇与李水生的说笑声不时传来,齐映月坐在灶膛后,心不在焉听着,不时朝东屋方向瞄去。
    萧十七平时早早就叫饿,这么晚还没有吃上饭,他肯定早就怒发冲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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