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耀的身体其实一直都不好,那时候检查刚出来的时候,赵秘书也劝过他住院好好根治一下,因为那时候发现的早,有很大的痊愈机会。
景耀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本想着过了年之后在住院检查,没成想,公司的危机先来了。
又开始没日没夜的投身在工作之中,医生的叮嘱也抛在脑后。
赵秘书说,其实在四月份的时候,景耀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
那个时候她在干什么?
景眠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景耀想把她送去国外,还准备给她一大笔钱,说让她去国外进修,只不过她在物色工作室的地址,拒绝了景耀的提议。
她好像想起了那天她爸的样子。
很沉默,仿佛一下子便苍老了很多。
但却依旧支持她的决定,那一笔钱打在了她的账上,让她选一个好一点的位置,没有提公司的任何一丁点事。
而且她本就对公司的事情不上心,那时候又忙着看房子,自然而然便忽视了很多东西。
直到景氏宣布破产那天,她从外地考察回来,刚将东西放回在屋子里就接到了景耀出事的电话。
赵秘书那日确实是回去了一趟。
景氏破产不是一天的事,直到宣布破产的那一秒,景耀都还在想办法。
赵秘书说,其实这点风波,要是是几年前的景氏,根本不值得一提,可偏偏这几年景氏多了一个副总景辉。
赵秘书出外勤,其实是帮景耀走了一趟银行,看看能不能再代点款。
但银行看见他便拒绝了贷款请求,他没办法只能提前回到公司。
那时候公司已经是乱作一团了,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没几个人注意到他。
他本来想去和景耀汇报工作的,但走到门口时便听见里面的争吵声。
具体吵了什么他没有听见,但赵秘书却知道为什么争吵。
景辉和景氏财务好上了,他在外赌博借高利贷,带着财务花天酒地,哄得财务给他做了不少假账,窟窿越来越大,一开始他还能偷偷补上,但后面已经完全堵不上了。
赵秘书在电话里是这样和她说的,要是没有景辉造假账,景氏可能根本不会走到这一个地步,归根究底还是景耀太信任他这个堂弟,总觉得是一家人,不会做出伤害自家人的事情。
可人心隔肚皮,谁也猜不到对方的心思。
但没想到景耀因为自己的信任而付出了生命。
裴知叙安静听着景眠用哭腔将整件事说完,其实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那日在办公室内,景耀和景辉因为钱的问题大吵了一架,景耀本身心脏就出了问题,被气了一通,急火攻心一下子没有喘过气来。
尽管赵秘书发现不对劲之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叫了救护车,可事与愿违,景耀再也没有睁开过眼。
离世的最后,都没能见到自己疼爱的女儿一眼。
裴知叙张了张嘴,他道:“对不起。”
景眠抬眼看他,不明白裴知叙为什么会说对不起。
裴知叙道:“要是我那一段时间在国内……说不定爸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景氏最难捱的那几个月,他因为国外项目出了问题出了国,公司大小事物都是裴铎在打理。
他每天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没有空关注国内的新闻,而且项目基地也比较封闭,等他知道景耀的离开之后,立马就买了最快的飞机票回到锦城。
可这有什么用呢?
他还是没能帮上忙。
景眠的眼泪感觉都已经哭干了,只直勾勾地看着裴知叙,最后搂住了他的脖子,一语不发。
裴知叙也伸出手搂紧了她的肩,想要将自己身上的能量都渡给景眠。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裴知叙将景眠松开,他道:“你电话响了。”
景眠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裴知叙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指腹划过她红肿的眼:“接吧,万一是工作电话呢?”
景眠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
意外的,是赵秘书打过来的。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赵秘书。”
“景小姐,我突然想起来景董的邮箱里有一份没有发出去的邮件,我已经把邮箱和密码都发给你了,你可以去看看。”
“刚才您情绪不好,我也不好意思多说……希望您能谅解一下我,我也并非是狼心狗肺的人,景董对我的好,我一直感恩在心,我之前也想告诉你全部的实情,但景辉找到了我女儿的学校,威胁我。”
赵秘书苦笑了一声:“景小姐,我已经做了我当时能做的全部事情。你要是站在我的角度,说不定也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
景眠开着外放,她问道:“要是景辉没死,你今天会和我说这些吗?”
“不会。”赵秘书语气坚定:“起码现在不会。”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收到景辉发来的威胁短信,也想过大不了鱼死网破,但最终看着女儿的笑脸,他选择了沉默。
但他已经想好了,等女儿大学毕业,他就带着家人离开锦城,到时候再将这件事告诉景眠。
景眠有一种深深地疲惫感,她没办法指责赵秘书,正如他所说,他确实做了他所有能做的事情,也用最快的速度叫了救护车,为了家人选择隐瞒,也很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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