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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和黎容比,他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黎容从云端跌落,家破人亡也没有抱怨命运不公,只要有一点机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黎容也会死死抓住,为之拼尽全力。
    这样鲜活的热烈的生命力,就连他这个边缘人都能被照耀到。
    他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
    宋赫振奋精神,背起书包,小心翼翼的离开宿舍,顶着晨光去教室自习。
    因为做爱姿势刁钻而全身疲软的黎容,浑然不觉自己不经意间点亮了一个单纯少年。
    他睡了四个小时,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拎着洗漱用品去楼下洗澡。
    因为热水洗礼,让某些痕迹更加明显,黎容只好穿了件简单刻板的白衬衫,把每一颗扣子系好。
    对着镜子,他看了看自己的脸,昼夜颠倒一整天,除了眼底隐约有些青外,倒没别的痕迹。
    幸好是二十岁的身体,还能经得住这么折腾。
    九点四十,黎容准时出发去明理楼。
    凑巧的是,明理楼离经管系大楼只隔着一条马路,所以在这条路上,必然会碰到经管系的学生。
    比如他舅舅顾兆年花钱塞进来的顾天,还比如同样昼夜颠倒却仍然精力充沛的岑崤。
    顾天依旧对他羡慕嫉妒恨,但如今两人差距越来越大,顾天根本不敢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跟黎容是亲戚。
    他远远的看到黎容,撇撇嘴,不甘心的“哼”了一声,立马扭身转弯,朝反方向走了。
    “哎顾天,你干什么去?”
    “怎么了这是?”
    顾天烦躁道:“手机没带,你们先去教室吧。”
    黎容看到了,但是懒得理他。
    倒是那几个经管系的学生,按捺不住好奇心,凑上来,小心翼翼的问:“是黎容吗?”
    黎容对a大的学生还是比较客气的,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朝对方点了点头。
    “啊啊啊真的是你,我看到通知说你要在学校演讲,所以特意赶来的。”
    “当初我也是支持黎教授的,现在也支持你,你很棒啊!”
    “有些不好的言论,不相信你的话,希望你不要在意,总有些人倚老卖老不承认年轻人的潜力。”
    “加油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做出律因絮的!”
    ……
    黎容弯着眼睛,朝他们笑笑:“谢谢。”
    a大到底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知名学府,这里的学生大多还是有思辨能力,愿意理智思考且有反抗精神的。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通过别人的肯定来获得动力,但没有人不喜欢支持和夸奖。
    黎容的笑容还未收回去,岑崤正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现在正是第一节 课下课的时间,他和岑崤在车里放纵到五点多,岑崤八点居然还有课。
    黎容不远不近的望着岑崤,慢慢将笑容收敛起来,眼神变得有些冷淡,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在他眼前轻轻扫过,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清冷疏离了起来。
    方才兴致勃勃的经管系学生也感受到了黎容的变化,他们不约而同的噤声,顺着黎容的目光望去。
    岑崤正迈下最后一截台阶,斜挎着背包,站住了脚步。
    他也看到了黎容,随即,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岑崤对于经管系学生来说,其实是很陌生的。
    鬼眼组队长的身份,让不少同窗对他敬而远之,岑崤当然也不会上赶着跟谁交朋友,所以在外人看来,岑崤背景很深又有点不近人情。
    与岑崤目光碰撞,黎容的眼睑敏感的颤了一下。
    岑崤却毫不介意的朝黎容走了过来。
    他比黎容高一些,仗着身高优势,他上下打量黎容,目光落在黎容扣的很紧的领口。
    岑崤:“真巧。”
    黎容扯了扯唇,眼底没什么笑意:“是啊,够巧的。”
    岑崤抬手,搭住黎容的肩:“最近风光无限啊。”
    黎容用余光瞥了一下自己肩头上的手:“客气了。”
    岑崤感叹道:“在a大都有这么多人围着你,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明星来了呢。”
    黎容终于按捺不住,一抖肩膀,将岑崤的手甩掉:“岑队长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岑崤却一把抓住黎容的手腕,强制性的将他按了下来,不咸不淡道:“别急啊,怎么投靠红娑后聊两句都不愿意了?”
    黎容轻轻咬住下唇,眯起眼睛,眼底有些愠怒。
    那几个经管系学生狠狠咽了咽唾沫,干巴巴道:“我们还有课,先走了。”
    他们推推搡搡,快速离开了矛盾现场。
    离着不远,还能隐隐听到窸窸窣窣的讨论——
    “他们俩怎么回事啊,剑拔弩张的?”
    “嘘,别馋和,据说蓝枢想让黎容在四区做律因絮,但黎容选择了红娑研究院,因为他父母就是红娑的,蓝枢不乐意了吧。”
    “我还以为他们关系不错呢,没想到还是为了利益闹掰了。”
    “什么关系不错啊,也不看看他们的身份,立场肯定大于友情啊。”
    “我看像是岑崤故意找茬,黎容又没做什么,选择红娑研究院也很正常啊,他父母的助手都是红娑的。”
    “我也不懂,反正他们现在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
    总算没人旁观,黎容也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睡眠不足,已经没多大精力把戏演好了。
    黎容脸上冷若冰霜,嘴里轻声问:“早上有课你还……”
    不过其实,他看岑崤也没多累。
    岑崤慢慢放松了抓着黎容手腕的力道,也小声说:“洗澡了?身上香香的。”
    “刚洗的,这么热的天,差点没找到合适的衣服。”黎容嘟囔道。
    本来这个天气,穿短袖t恤都可以了,但他没有一件t恤可以遮住全部锁骨。
    岑崤了然,想笑,但一想自己还在学校里,周围还有那么多眼睛好奇的望着,他只能忍了回去:“你要是住家里,我就可以给你洗了,衣服也有的是。”
    “啧,你要是不做,我就不用洗了。”黎容绷着脸打趣道。
    岑崤忍不住挑了下眉:“昨天是谁让我弄在里面的?”
    黎容立刻扭开脸,深吸了一口气,一本正经道:“有演讲,走了。”
    留给外人看的,就是他用力甩开了岑崤的手,成功被岑崤气到气血上涌,双颊通红。
    第182章
    黎容拿着话筒,走上讲台,向下望去,阶梯教室乌泱泱坐满了人。
    他将话筒微微移开,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这样的场面,他多少有些感慨。
    他曾经如此熟悉a大的讲台,进入红娑研究院后,他就经常回校给同专业的学弟学妹们上课了。
    时至今日,他已经两年没站上这个位置了。
    对他来说非常习以为常的事,如今也变得有些生涩了。
    他轻轻的揉搓着话筒,动了动唇,一时没想起开场白。
    幸好他的表情一贯冷淡平静,台下的同学并没有察觉到他复杂的心情。
    黎容垂下眼,抿唇笑了笑。
    他笑的时候眼睛弯着,眼珠澄澈明亮,仿佛比窗外的阳光更加温暖,那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惹人喜爱的亲切温和。
    “没想到,还有机会清清白白的站在你们面前,把律因絮讲给你们听。”
    黎容说完,又将话筒向下移了移。
    这句话,是他的心里话。
    他走的是一条看不清未来的路,在路上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结局是皆大欢喜还是玉石俱焚。
    所幸,他够聪明努力,也有不错的运气,才能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台下一片寂静,数百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候,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的,黎清立顾浓已经去世,伤害永远无法抹去了,哪怕黎容此刻并没有抱怨什么。
    黎容的喉结滚了一下,他隐去情绪,伸手捏过一只粉笔:“还是说一下大家都关心的问题吧,律因絮的重制项目已经进行过半,我实验室……”
    哪怕两年没有站上讲台,他还是适应的飞快,短短十几分钟,就已经由最初的生涩变得熟练自然。
    他并没有讲的太高深,甚至连ppt都没有准备,他只是简单的在黑板上列了个提纲,然后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详细介绍了实验进程和律因絮的治疗逻辑。
    来听讲座的有很多媒体记者和其他专业的学生,太专业的知识他们并不懂,他们只需要知道实验顺利与否。
    教室里人太多,哪怕开着空调,黎容还是流了汗。
    汗水沿着脖颈下滑至衣领,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发亮。
    衬衫紧紧贴在脊背上,被汗水打湿,可他丝毫不敢解开颗扣子。
    话说的多了,他的声音也有些发哑发虚,需要时不时的停下来清嗓子。
    可他又是那么有魅力,在讲自己的专业领域时,侃侃而谈,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都充满自信,双眼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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