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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戚铃兰一想也就明白了,皇帝尚且健在,国师私会储君,怎么看都像是勾结预谋篡位。
    “若是我不答应呢?”
    杨信承闻言伸手把匣子往回挪了挪,轻轻推开滑盖,说:“这是云州和颍江两地的通商令,持此物者,通行无阻。”
    云州是云氏的老家,先皇后出身云氏,将此物传给儿子倒也正常。
    可这颍江令是什么意思?
    颍江地如其名,沿江沿海,渔民与商人众多,无论是哪一种,看起来都和云氏毫无关系。
    但仔细想想,云氏乃是名门望族,分支族亲在士农工商中各有建树,先皇后手里有两枚通商令并不稀奇。
    稀奇的事,这老和尚为什么挑这么个时候拿出来。
    戚铃兰前世也曾在争斗权谋的漩涡中苦苦斡旋,反应力与敏锐度并不迟钝。她很快就想到,这是送上门的后路。
    杨信承就这么确信陆之珩会输给谷梁赭?
    更耐人寻味的,是这老和尚对谷梁赭的态度,他对谷梁赭做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疑惑归疑惑,戚铃兰很清楚杨信承不可能和她说实话,所以便没有多此一举地问他。
    她的右手轻轻按在匣子上,唇角微微扬起,抬眼直直凝视着他:“东西我会好好收着,国师放心。”
    午后,戚铃兰在寺院中用了斋饭便准备离开,临走之前又一次目光灼灼审视了杨信承一番。
    她还是很想诈一诈他的反应。
    杨信承双手合十微微欠身送贵客离去,心中像是卸下了一块巨石。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听见戚铃兰语气寻常地感慨了一句:“话说回来,我今日突然发现少国师跟您有两分相像,尤其是这眉眼轮廓……人们都说师徒如父子,却没想到相处久了连相貌都会相似。”
    她真在马车脚凳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杨信承,似是居高临下,却又没有半分压迫感,神色从容,语气也随和。
    这番话势必在杨信承心中激起几圈波澜,可他怎么也是经历数朝风波而岿然屹立的人物,脸上的表情没有留下太多破绽,只是笑而不语。
    马车远去,小和尚看见国师身形晃了一下,忙上前搀扶。
    “国师!”
    杨信承推开他,摆了摆手,抬头望了一眼刺眼夺目的阳光,随即负手阔步往回走去。
    他关起门不许任何人打搅,直到傍晚才推门见人。
    屋外小和尚看见国师拿着一册精装的经书出来了,申请骤然一惊。
    “明日提问进京,将此物送到少国师手上。”杨信承沉声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枚玉佩。“还有这个。”
    小和尚认得玉佩,但是认得出那本经书,惊道:“国师,这《无上决》可是护国寺私穿至宝,向来只传历任住持啊!”
    杨信承淡然道:“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决定。”
    他曾经亏欠的,终究要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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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60章
    ◎登基◎
    陆之珩派人来接戚铃兰回宫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短短二十八日,一方天地彻底变了阴晴,自京城城门到宣武大街,抬眼可见漫天缟素。
    眼看着过了端信伯府,前边不远处就是诚王府,戚铃兰挑起了马车窗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个月她不在京城,住在别庄里躲过了满城风雨,但京中的消息传闻没有一天能够消停下来,总是‘不经意’地传到她耳朵里。
    少国师以慢性毒药充做仙丹蛊惑大行皇帝,六月十五日当晚,大行皇帝听闻国师于护国寺中圆寂,悲痛不能自已,力排众议出宫祭奠国师,不久后旧伤复发。
    十八日凌晨,皇帝难忍伤痛,一连服三枚仙丹,很快便难耐药性驾崩于德政殿。听人说皇帝从服用丹药到咳血暴毙只过了短短一刻钟,便是胡葆光胡太医也无力回天。
    此事一出,太子以毒害天子、弑君谋逆到罪名捉拿谷梁赭入刑部大牢。
    与此同时,诚王与顺德妃召集群臣,拿出了大行皇帝生前亲笔所写的废太子诏书,在金极殿上控诉太子贼喊捉贼谋权篡位。
    这已经算是一场混战了,朝中众臣各自分帮别派,分别支持太子与诚王。简而言之,这是一场嫡子与长子的争分。
    诚王做梦也没有想到,不久之前他用于嫁祸太子令皇帝起疑的刺客还活着,而且就在太子手里。大行皇帝在世时陆之珩按兵不动,等的就是这一天。
    诚王败了,被拘禁在府中,等待他的或许是终身幽禁,也可能是毒酒和白绫。
    此时从诚王府门前经过,恰恰能看见昔日门庭若市的王府大门如今萧条苍凉,一张封条斜贴在门上,锁头还拴上了沉重的铁链,门前有重兵把守,除了三天一次递送食物,任何人不得探视。
    乔茱看自家主子一直望着窗外,便顺着她的目光往外探看了一眼,瞧着诚王府如今的光景,不免唏嘘。
    “诚王从前也算随和儒雅,凭着顺德妃母家的名望,大可以安心做个王爷享一世荣华富贵,真至于如今这般……”
    “皇族血脉,哪一个没有野心。”戚铃兰沉声道,收回目光扭头看向乔茱:“陆决明是大行皇帝的长子,他母妃顺德妃出身王氏嫡系,那是我朝赫赫有名的书香门第,这样的身份进了宫却从未得过圣宠,一度屈居季氏、林氏之下,委曲求全、伏低做小。换做是谁,心里都有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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