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鹤坦白:“这个对专业没要求,你是学厨师的,堂叔说你嫌累不想干,所以目前只能找到这个。”
堂哥吊儿郎当地笑:“你不也是个搞法的吗?还不是没像你爸那样做大律师,跑去争抢明星饭。”
容鹤闻言,抿了下唇。
堂哥前半句说得没错。当初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全国最著名的法学院,但由于无法兼顾专业学习和赚钱还债,最终只好放弃自己最热爱的法律事业。
但他还是再次强调:“我真的不是明星,我就是个普通演员,明星不是谁都能当的。”
堂哥不以为意道:“当明星能有多难?明星要的不就是颜值吗?我呢,也算是有点小帅吧,你知道的,平时追我的女的能排到村口去,她们虽然没有城里女人见识广,但女的嘛,那点小心思都是相通的……”
容鹤默默听着,没打断堂哥,他也不知道堂哥说的是哪种“追”,他小时候倒是见过堂哥村里的几个大妈拿笤帚一路追堂哥追到村口,好像是因为堂哥调戏了某位大妈家的黄花闺女。
“我还以为你给我找的是和你一样的工作,没想到就这。”堂哥脱了一只鞋,翘起二郎腿,上下打量着容鹤道,“现在的男明星啊,都娘们儿唧唧的,没几个能看,让我去当演员,正好给娱乐圈输送一点阳刚之气。”
容鹤听出了堂哥言外之意。
他天生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有点男生女相的意思,平时从粉丝嘴里听到最多的外貌形容就是“漂亮”,八成是没有堂哥所谓的“阳刚之气”的。
他起身推开窗,忍着对面扑鼻而来的汗脚异味,依旧耐烦道:“如果你真的对演戏感兴趣,我可以先帮你联系群演的工作,不过挺累的,对体力和耐力要求比较高,经常凌晨就要集合,等戏的时间也比较长,有时候夏拍冬戏,三十多度的高温要裹着厚衣服好几个小时。”
堂哥一听这么辛苦,立刻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先勉强干下你找的这个收快递的活儿吧。”
容鹤点点头:“都看你意愿。”
“行了,点菜吧。把这家店的招牌菜都来一遍。”堂哥嘬了一口桌上的大麦茶,晃着脚丫子哼哼道,“怪就怪你妈走太早,想当年你爸去世那会儿,要不是我家出钱,你爸怕是连个葬礼都没有,骨灰盒子直接丢墓里,去了那边都抬不起头来,唉。”
容鹤拿菜单笔的手顿了顿,没说话,往几个最贵的菜上打了勾。
*
一顿丰盛的晚餐,容鹤没吃几口。堂哥全程在那儿自顾自地大声吹牛,还时不时提一嘴容鹤父亲当年自杀的事。
饭后,容鹤带堂哥逛了商场,在他的指示下给他置办了一身行头,又替他安排好下榻的酒店。
周旋完堂哥回到住处,摆钟正好指到十二点。
容鹤像了却了一桩大事般瘫倒在沙发上,行李也懒得收拾了,甚至都没心情去想明天即将席卷全网的暴风雨。
嗡。
耳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堂哥发来的消息:「明天记得再帮我跟领导打个招呼哈,可别忘了你爸死的时候我家是怎么帮你的。」
容鹤看了眼,有些烦躁地扔了手机,没回复。
深夜的气温跌破零度,窗外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
容鹤偏头看了一会儿,突然起意,起身翻出张彦前几天留在他这的朗姆酒,又从网上搜来配方,手忙脚乱地调了杯莫吉托,然后打开一部名为《遇你》的姐弟恋电影,抱着双膝看了起来。
这是陆霄远的出道电影,他在里面饰演男主角李初的少年时期。
十年前的初夏,大学毕业错失分配名额的女主来到小镇散心,透过工厂重重叠叠的铁栅栏,偶然见到了那个被生活囚禁在藩篱中的困顿男孩。
镜头是由下往上运的。
笔直有力的小腿、沾满灰尘的黑色长裤、微微弓起的脊背,最后定格在侧脸几秒。一滴汗从鬓边淌落,又被戴着手套的手背随意揩了一下,留了点油污在脸上。
镜头拉远,屏幕中的陆霄远身着黑色工字背心,露出宽阔紧实的肩背。夕阳在他麦色的皮肤上镀了一层铠甲般冷硬的金色。
尽管他眼角眉梢还带着几分少年气,但修车的熟练度却丝毫不逊于隔壁的老师傅。
女主偷看了许久,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小李师傅”。
他回头,隔着铁栅栏和女主遥遥相撞。
二人不完美的人生自此被命运打了个死结,纠缠在一起,就连生命中最大的变故都没能将它们解开。
或许是李初的过去和陆霄远有太多相似之处,才让他和李初产生了近乎灵魂融合般的奇妙化学反应。
电影上映后,陆霄远的光彩甚至一度盖过了男主演,一跃成为这部电影的最大卖点,被资方争相追捧。
这个故事采用的是现实与过去交织的手法。年轻的两人共同度过了漫长的夏季,临别前那晚,恰逢李初十八岁生日,两人喝得得烂醉,他被比他大三岁的女主诱惑,差点在浴室初尝禁果。
水汽弥漫间,他胆怯又渴望地拥着女主,重重喘息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头顶电灯泡烧得火热,灯光恰好抖落在肩头,那块麦色肌肤仿佛被烫红了一般,艳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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