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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珠回去时,傅九城正捏着一块糕点打量,仿佛他手里拿着的不是再寻常不过的吃食,而是某种神秘图腾。他甚至将它掰开了送至鼻前轻嗅。
    东珠走过去抢了他手里的另一半送进嘴里,几口吞下,嫌弃道:“小孩子你也骗,这哪里好吃了?”
    他脸色微变:“吐出来。”
    “凭什么?人家又不是特意送给你的,凭什么不让我吃?!”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方道:“你不难受就好,方才吃了那么多,还能吃得下?”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东珠便觉撑得慌。但总不能当着他的面揉肚子,又忽闻一句吃得多,当即跳脚:“你才吃得多!”
    她跑回屋子重新躺下,揉着揉着便扛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闭了眼。
    再睁眼似乎只过了一瞬,悠悠的歌声从屋外传来,听在耳中,恍惚听见了海浪声。
    可她明明没有见过大海。
    东珠顿了顿,以为是自己没睡醒。然而,过了会儿歌声也没有消失。
    她转头打量,桌上随意放着一颗明珠,屋子里一览无遗,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这样的情景她今早才刚刚见过,不同的是彼时屋外阳光正明,而此刻却是黑漆漆一片。
    她缓步走到门前,轻轻拉开了门。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将她从安静送入喧嚣。
    一脚踏进从未见过的光怪陆离里。
    这是……个什么东西?
    东珠惶然睁大双眼,清泠泠的月光染了血,像是给院子拢了一层血色结界,人身鱼尾面覆黑纱的女子正手执巨镰与谢浔半空对峙。
    再看,却发现云欢和唐绍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于伯也面露痛苦地半跪在傅九城身旁,此刻还在咬牙强撑的谢浔成了傅九城身前唯一的防线。
    吟唱般的歌声还在继续。谢浔额上汗水滑落,握刀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颤,但就是这细微的一点变化,女子已经察觉,手腕一转,黑色巨镰挥舞出银色寒芒,重重击打上谢浔的长刀。
    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谢浔不敌,落地屈膝后一口血吐在了地面。
    “我本无意与你为敌。”女子朝傅九城靠近,手臂扬起,闪着寒光的弯弯镰尖落在他头顶,“怪只怪,人心险恶。”
    东珠来不及多想,手里的软鞭一下缠上了巨镰。
    “退下!”
    东珠咬牙吼回去:“你若还是千山殿殿主,我立马滚回屋里去!”
    傅九城抬手一把握住镰尖,神色比当初初见还要冷漠万分:“回去。”
    “你死了我就走!!”
    东珠不走,傅九城也不再劝,抬眸看了一眼悬在半空的女妖,冷声:“你既有此能耐,何故要听他人之命?莫非……白日里的小姑娘当真是你血脉?”
    女妖未应,压在傅九城手上的镰刃却落了下去,若非东珠拼了老命拉扯软鞭,怕是这镰当场就要将他的手掌劈成两半。
    “都说妖类无情,连自己血脉也可舍弃猎杀。”傅九城仿佛是没看见正在滴血的手,甚至于嗓音都回归冷淡,“做个交易如何?你杀了威胁你的修道者,我便除了此地官员,让你们一家叁口再无性命之忧。”
    “我杀不尽天下除妖人,你又如何能斩尽世间一切贪官?”
    女妖抽回巨镰,东珠的软鞭也断成几节,她大惊失色,连忙快步跑过去,却见弯镰下一瞬便穿过傅九城的肩胛骨。
    “大人!”于伯瞬间白了脸色,而谢浔拔地而起,长刀猛地砍向女妖的尾巴。
    “但是,我愿意试一试。”女妖收回弯镰,回转着撞上谢浔的刀。
    谢浔喘着粗气又要出手,被傅九城冷声喝住。
    双方都停下后,傅九城扶着出血的肩膀又道:“还有两个。”
    女妖收起弯镰落地,鱼尾化成双腿,面纱消去,冷峻的黑色异域衣饰退变成普通妇人着装,连嗓音都变得普通:“他们只是被暂时压住了灵力,休息几日即可。”
    她瞥了眼呆在原地,又因惊吓而失去血色的东珠,疑惑道:“大人是何时察觉出我的身份的?”
    “放心,能察觉你身上妖气的人并不多,你的女儿……”傅九城失笑,“也被你藏得很好。若是你没有送来那盘糕点,也许我也发现不了什么。”
    妇人点点头:“当初认出我的太初堂掌教此刻不在城中,我速速去解决其他人。剩下的,就交给大人处理了。”
    “……好。”傅九城扶着于伯坐下,嗓音渐低。
    妇人纵身跃上房顶,很快消失在眼中。
    傅九城直到这时方转头看向东珠:“过来。”
    还没有完全回神的小姑娘缓慢移动到跟前,他刚握住她冰冷的手便又被她甩开。
    “你现在怎么这么弱?是个妖都能把你伤成这样!”
    “嘘。”他又一次握住她的手,一根根指骨捏过去,“这一次,可不能告诉旁人。”
    她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吗?就他这样谁看不出?东珠抿了抿唇,想抽回手,却到底还是没这么做,只硬邦邦地回道:“我不冷!”
    “……万一她刚刚不答应怎么办?”
    “没有万一。”
    东珠气到发顶生麻,刷得一下抽出手,摔袖回屋:“治你的伤去,别指望我这次还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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