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特别的,长空再一次告诉自己。
所以当赵琼按在他肩上的手搂上他脖子时,他没有动,只是当赵琼踮起脚尖试图亵渎这位清冷自持的僧人时,他微微侧过了头,一个略轻的带着温热触感的吻落在他脸颊上。
赵琼不满地撅起嘴,红嫩嫩的唇瓣娇艳欲滴,引人采撷,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而面前的僧人却视若无物,甚至还略略往后推了一步,眉目温和平淡:“殿下,再晚膳堂就该关了。”
哼,无趣,不解风情。
赵琼哼唧了一声,到底还是向美食低了头,老老实实地跟在长空身后去了膳堂。万佛寺香火旺盛,连晚上都是灯火通明的,长空走在前面,步子不急不缓,颀长的身姿投影在地上,劲拔如垂杨,赵琼低着头,每一脚都踩在他头上,玩的不亦乐乎,笑眯眯地踩了不知道多少脚,才到了膳堂。
膳堂中只剩下傅宪一行人。其实万佛寺除了出家修行的僧人之外,还收留了许多因着叛乱而流离失所的流民,倒也不是白吃白住的,莽山那么大座山,尽归万佛寺,山田也好,镜湖也好,都是能耕作的地方,停留在这里的人们种田养鱼,日子过得倒也不错。只是劳作的人不习惯用晚膳,都是早午两顿吃得多,因而赵琼进来时,便只能看到傅宪他们一行。
刚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傅大统领的脸,怎么说呢。一个长着国字脸的大汉突然剃了光头,那场景像什么呢?简直就是天圆地方的真实写照。赵琼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好悬没有笑出声来,她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傅宪压低了声道:“荀姑娘,贫僧法号酉方。”
荀姑娘?赵琼疑惑地看向长空,长空已然撩袍坐了下来,修长的腿盘坐在垫子上,身旁的小沙弥忙替他端上膳,他点头谢过,然后才接过傅宪的话头:“荀娇姑娘,因叛军祸乱,父母双亡,自玟阳前来避难。”
傅宪眼皮一跳,颍朝那么多郡县,为何这位长空法师偏偏选了玟阳……他垂眼摸着手腕上新套上去的楠木佛珠串,一时间脑中闪过万千念头。
赵琼倒没注意那么多,她正偷偷摸摸地把脚边的垫子踢到长空身边,等踢到她觉得足够近了,才盘腿坐下,左手紧紧贴着长空的右手,似乎都能隔着衣裳感受到他精壮的胳膊,她心满意足地挺了挺腰,然后一低头,笑容瞬间僵住。
清润古朴的桌案上摆了一盘清清爽爽、不见丝毫油花的白水咸豆腐,和一小碗粟米粥。赵琼悄悄觑着长空的侧脸,他修长手指持着竹骨筷,不疾不徐地吃着,眉目俊朗,气度如华,纵然面前摆着一盘同样的白水咸豆腐,却也吃得面不改色。
秀色可餐,不外如是。但是,无论是多么诱人的男色,也比不上一盘肉实在,她要吃肉啊!!!烤得香香脆脆的小羊排,撒上香料,一口咬下去,酥脆的表皮混合着香嫩的排骨肉汁溢出来……
哭泣
咕咚,赵琼为自己的想象咽了口口水,“长空,万佛寺的晚膳只有这个吗?①”
长空喝了口粟米粥嗯了声,“近日寺里收留了不少百姓,食素节省些。”
是了,万佛寺每年的香火除了百姓外,皇帝是最大头。可惜如今皇帝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寺里又多了这许多人,自然得要节俭度日,恐怕是要有一段时间吃不上肉了。
赵琼神色寞寞地拿筷子挑着粟米粥里的粟米,把本就清汤寡水的搅得泾渭分明,汤是汤米是米的。
傅宪以为她吃不惯,忙道:“殿……荀姑娘若是吃不下,不如臣……贫僧去弄些野味来?”
长空目无波澜:“师弟,待会便该开始晚课了。”
傅宪被他说得左脸狠狠一抽,嘶,还有晚课呢,和尚也不容易啊,后头一群人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一脸悲戚,然后人家还轻描淡写地补了句:“明早卯时开始早课。”
傅宪等人:……
赵琼本来沉重的心情都被他们给逗笑了,这表情不亚于她上覃太傅的课,什么之乎者也为政之德,听得她后脑勺一抽一抽地疼,唉,也不知道覃太傅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把皇弟送出去……
她喝口粥,咂了咂嘴道:“还挺香。”如果不看她那张明艳动人的皮囊,光这作态,融入她现在的身份简直自然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傅宪等人肃然起敬,兢兢业业地起身去准备上晚课了,连旁边的小沙弥也紧跟着走了。
偌大个膳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许是刚提到了皇帝,赵琼也没什么心情继续调戏长空,而是默默喝起了粥。
她一静下来,便显得周围格外静默。长空也有些不习惯,但他素来不是多话的人,所以也没说什么,两人安静地用完晚膳,长空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餐盘,端到后厨去洗。
赵琼空着两手跟着他到后厨,后厨还有两个帮工的大娘在,两人面前放着一个大盆在洗菜,看到长空进来,忙站起来要接他手里的餐盘:“长空法师,我们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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