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圆知道他爸现在还没回来,但是刚刚睡醒的空洞感跟那阵风的恐惧还包裹着他,沈行春这么一抱他,包在眼眶里的大颗眼泪珠子越过眼眶,成串成串的往下落。
安圆本来没想哭,他觉得这么大了还哭有点丢人,但是刚刚沈行春那么一抱他,眼泪突然止不住了。
沈行春听到他小声的啜泣声,放开他,低头看了看满脸都是眼泪的安圆,抬起手给他擦眼泪,“不哭,安叔明后天估计就回来了,到时候就来接小圆儿了。”
沈行春用手指给安圆擦脸的时候,安圆还是觉得他手指上的茧有些粗糙,还扎人,但他指尖上的温度是热的,所以安圆没觉得多疼,还仰着脸让他擦。
沈行春看他不哭了,又用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说:“好了,小圆儿已经不烧了。”
沈爷爷沈奶奶也听到动静开门进了屋,安圆哑着嗓子叫了他们一声,“爷爷,奶奶……”
沈奶奶听到安圆哑得厉害的声音,忙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安圆的额头跟手心,感觉到不烧了之后才放下心,回头叫沈爷爷,“应该不烧了,老头子你快给孩子看看。”
沈爷爷手里拿着温度计跟听诊器,给安圆量了体温,36度8,的确不烧了,又拿听诊器给他听了听,肺也没问题,没有噪音,他捏着小圆的下巴,说:“小圆儿张嘴,爷爷给你看看喉咙。”
安圆听话的张嘴,“啊”了很长的一声,沈爷爷看了看他喉咙之后说:“嗓子还有点发炎,还得吃点消炎药。”
安圆不喜欢吃药,半垂下眼帘,心里有点抗拒,但是现在他没有抗拒的条件,他现在在别人家里,没有安国庆宠着他,他也不能耍赖撒娇,乖乖的点了点头,说:“好的爷爷,我吃药。”
沈奶奶笑着在他胳膊上摩挲了几下说:“小圆儿真乖,我们先吃饭,待会儿吃完晚饭再吃药,睡了一下午,饿了吧?”
安圆抬头冲着沈奶奶笑了笑,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是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沈奶奶问他,“奶奶蒸了豆沙包,炸了春卷儿。”
安圆现在不太想吃油炸的,说:“我想吃奶奶蒸的豆沙包。”
沈奶奶笑呵呵的摸了摸他的头,“再穿件衣服就下来吃饭吧。”
他说完又叫了一声沈行春,“大春,我去厨房热饭,你领着弟弟去洗洗手。”
沈行春应了一声“好”。
安圆掀开被子,自己又套了件毛衣,两手撑着炕沿,但他刚退烧,又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从炕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有点发软,走两步小腿有些发抖,两只手紧紧的拽着身侧沈行春的胳膊不撒手。
沈行春看出他没什么力气,半抱半扶着他往外走,“是不是饿得没力气了?”
“可能是。”安圆下地走了两步适应了之后就好了,很快放开了沈行春的胳膊。
沈行春带着安圆去了洗手的小屋,用自己的洗脸盆倒了盆冷水,刚想让安圆直接洗,想起安圆又细又嫩的小手,又转身去厨房拎了一个暖水壶,往盆里倒了一点热水,伸出食指在水盆里试了试水温之后才跟站在一旁的安圆说:“水温正好,是温的,小圆儿来洗手吧。”
沈行春说完,拎着热水壶又转身出了小屋。
放水盆的木架有点高,沈行春的身高刚刚好,可是那个高度对于安圆来说太高了,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水盆前撸了撸两个胳膊的袖子,踮起脚尖儿,抬手伸进水盆里,结果水顺着手腕往袖子里淌,刚刚袖子已经撸到了手肘,最后还是湿了个透。
沈行春再回来的时候,看着安圆站在盆边,低头拧自己的袖子,他这才想到盆太高了,他走过去把水盆端下来放在地上,拉着安圆的胳膊,一摸他的袖子,已经湿透了。
他握着安圆的手腕蹲下之后把他的两个小手放进水盆里,“蹲着洗吧,待会儿洗完手进屋换个衣服去。”
安圆蹲下的时候膝盖撞了一下沈行春的膝盖,他又往旁边挪了两步,在水盆里搓了搓手说:“我没多余的衣服可以换了,之前在路上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洗。”
沈行春随意的说:“穿我的,就是有点大,我待会儿给你找找我以前穿的衣服。”
安圆洗完之后沈行春抽过搭在水盆架上毛巾递给安圆,“这个是我的毛巾。”
安圆自然而然的接过沈行春的毛巾擦了手,其实他包里带了毛巾,他现在懒得去拿了。
沈行春给安圆找出了一个稍微小的衣服,但是安圆穿在身上还是太大了一点,毛线衣的衣摆盖在大腿上,衣袖挽了好几道,还是松松垮垮的压在手腕上,安圆的胳膊很细,显得两个袖管很空荡,也显得安圆很瘦小。
安圆也觉得穿大的衣服不太舒服,一会儿摸一摸袖子,一会儿低头摆弄一下衣摆。
沈行春说:“待会吃完晚饭,我给你把衣服洗一洗,放在火墙边晾着,薄一点的衣服明天一早就能干。”
安圆又低头理了理袖子,小声说:“我自己洗就行。”
沈行春笑了,问他:“你会洗衣服吗?”
安圆没开口,他的确没自己洗过衣服,以前在家里,安国庆工作忙的时候会请钟点阿姨,阿姨会把饭做好,把他的衣服洗好,他平时洗洗袜子内衣没什么问题,但是大一点厚一点的衣服他没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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