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沄撤剑回飞,扶起他瘫软的身体。
即使是在昏迷中,他与法阵之间的血线却未曾中断。
沐夕沄伸手聚灵力为刃,狠狠砍向鲜红的血线,灵刃穿线而过,鲜血却仍不停歇地被法阵吸走。
“没用的,停不下来了……”秦乐喃喃道。
沐夕沄急了,欠身拉住秦乐,“小乐!那位白衣仙人,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
秦乐看着古青桥越来越苍白的脸,小声道:“仙人教了我如何将羊皮纸上的阵法脱离出来,如何将皇族之血注入法阵,还有……还有……”
他红着眼眶,声带哽咽:“若是血也制不住炎兽,将……将全身魔气注入法阵,也能封印炎兽。
若……若真到了这个地步,便要如同那位前辈一般,以神魂镇守,才能保炎兽沉睡。”
“神魂镇守……”沐夕沄低头看着怀里的青桥,鲜血已不再涌出,从古青桥伤口中射出的,是黑烟般缠绕的魔气,向法阵飞去。
青桥,你也要在这里待上一千年吗?
怀中的人抽动一下,古青桥突然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衣仙君微红的眼。
“阿沄,别怕……”他喃喃开口,“用我的魔气,可以制住炎兽,他不会去为害人间……”
沐夕沄愣住了,突然,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滴下,“傻瓜,炎兽制住了,你怎么办?你……你让我怎么办?”
古青桥艰难地抬起手,抹去沐夕沄脸上的泪水,“对不起,可能需要你多等等我。你……愿意等我吗?”
沐夕沄看着他的眼睛,那眼里,无限的柔情中,带着祈求与一丝惶恐。
“不,我不等!”
沐夕沄低眉看着青桥,伸手温柔地轻抚他的脸颊,
“我陪你!”
轻轻皱起眉头,沐夕沄抬起手臂,捂住胸口。
古青桥突然明白了什么,惊叫道:“阿沄,不要……”
灵光闪烁,沐夕沄的手上,托起了一块拳头大的玉石。
那玉石通体晶莹,在四周火光的映照下发出绚丽的光芒,渐渐现出一个胎儿模样。
弓身侧躺,四肢蜷缩,娇憨的小脸埋在手臂之间,背后却有一道细细的裂缝,一阵阵极寒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玄冰玉胎!
“这玉胎可是神物,”沐夕沄的脸色苍白至极,轻轻道:“前辈说的克制神物,玉胎应该能够胜任。”
他扶起古青桥,“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
古青桥笑了起来:“好!我们一起。”
秦乐与小妖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眼睁睁看着他们向炎兽走去。
强大的魔气混合着玉胎的寒气,向法阵涌去,炎兽低低地吼叫着,眼中有了畏惧。
它转身要跑,却被法阵绊住了手脚,无法动弹。
之前嵌入它眉间的那块东海灵玉,又开始涌出大量的清水,浸透了炎兽的皮毛。
沐夕沄与古青桥相护依偎着,慢慢走向炎兽。
两人的脸上带着笑,仿佛,他们走向的是江南的烟雨,是大海的谧浪,是温泉的氤氲,是大漠的烟霞……
世上哪有地狱,有你的地方,便是天堂。
小妖王看着他俩的背影,抽泣出声。
秦乐揽着他的肩膀,心中也难受不已。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那是什么?
一道黑影从一旁的石堆后冲出,迅速接近蹒跚前行的两人,从他们身前一掠而过。
古青桥猛一抬头,无影已站在他们身前,手中捏着那枚玉胎,对着阳光,轻轻地把玩着。
“无影,你要干什么?”
无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平静地转头看着古青桥:“师兄,我说我是来帮你的,你信吗?”
“帮我?”古青桥冷哼,“炎兽是你唤醒的吧?你就是这么来帮我的?”
无影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看着两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沐夕沄,我恨你!”
沐夕沄虚弱地靠在古青桥的肩上,抬头看向无影,黑衣少年的眼中,不加掩饰地射出嫉妒与仇恨,“我无时无刻不在期盼,你快些去死!那样的话,师兄就是我的了……”
他转眼看向古青桥,“师兄,你再往前走,会没命的!这玉胎便可让炎兽沉睡,你把魔力收着些吧!”
古青桥搂紧身边的沐夕沄,像是没听到无影说话似的,伸手喝道:“玉胎还来!”
无影气得笑了起来,眼里却闪着泪花,一张脸上,三种表情糅合在一起,似悲似喜。
“我若碎了这玉胎,师兄便会恨我一辈子吧?”他突地收拢双手,将玉胎紧紧握在手中,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双眼紧紧盯着古青桥。
“恨又如何?”他突然笑了,眼角的小红痣鲜艳异常,“师兄,你恨我吧,至少这辈子你能记得我,我便能在你心里,占有那么一点点位置,对么?”
“无影,你别乱来!”古青桥的眼睛紧紧盯着玉胎,似要上前抢夺。
无影身后,炎兽做着最后的挣扎,法阵的丝网不断收紧,凶兽则奋力挣扎撕咬。
无影看了眼炎兽,又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古青桥一眼。
突然间,他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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