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一个戴着毡帽,披着雕裘的少年,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速向城门的方向赶来。因速度太快的缘故,很多行人、车辆都避之不及。
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街市,也立即变得纷乱起来。
就在李承绩暗自讶然间,那少年已骑着骏马,赶到了城下。
便听‘驭’的一声,少年像风一样,十分轻松的落在地面。
那些驻守的士兵,立即齐刷刷的行礼。
待来到墙头,少年瞬时扑向李承绩。脸上的激动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三哥,好些日子没见了!”,少年紧紧的抱着李承绩。因情绪过于激动,还重重的拍了几下李承绩的后背。
“咳咳咳···”,在床上躺了几个月,身子骨也弱了不少。以致李承绩立时招架不住,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那少年立时恍然大悟似的,快速将他放开。嘴里又是愧疚,又是激动道:“咿呀!三哥,是我莽撞了!”。
重重吸了几口气,李承绩才缓过神来。看着一脸喜气的少年,很是茫然道:“呃!你是?”。也是身体的原主人走得太干净了,所以他的脑子里,对李承绩之前的事情,是一点都不了解。
面对这热情似火的少年,也就像看路人一样的心态了。
听到这话,少年又是吃惊,又是失望道:“啊!不是吧?三哥连我小六都忘了?”。稍显婴儿肥的脸蛋,随着情绪波动,而晃了几许。
先前背李承绩的家丁见状,很是乖觉的上前一步,解释道:“扩巴斯少爷,你可有所不知了。自上次骑马摔着了脑袋,咱家少爷,就把从前的事情全忘了。”。
“那大哥、二哥,三哥也都忘了么?”,扩巴斯有些难以置信道。尽管他在府上,已听说过李承绩得了失魂症的事。但真正瞧见,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咱家少爷,连王妃都记不起了!”,家丁补充道。再看李承绩一如既往的茫然神情,扩巴斯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失望。
见此,家丁又别过脸,冲着李承绩介绍道:“少爷,这是大辽虎威将军塔阳谷的第三子扩巴斯。以前少爷,还经常带扩巴斯少爷上府里耍呢!”。
李承绩怅然若思,像是在消化家丁的话。
而扩巴斯则颇为无奈的感慨道:“哎!若不是你母妃拦着,我早上府看你了。”。由于李承绩是和扩巴斯等人一起跑马,才摔伤的。所以李萧氏就迁怒于扩巴斯等人,不让他们进府探望。
没办法,扩巴斯只好嘱咐下人,在李府门前候着。顺便打听点消息,好知道李承绩的大致情况。
正是这个原因!
李承绩一出府,扩巴斯就知道了。
只不过不巧的是!
李承绩在城内闲逛时,和扩巴斯刚好错开。使得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在城墙上碰面。
既然别人都当自己是兄弟了,李承绩也不好表现得太平淡了。就出于礼节性的,表示一下热情。并好言好语的,为自己得失魂症,而不认识扩巴斯的事情,表示歉意。
虽有些失望,但扩巴斯对李承绩的身体痊愈,还是非常高兴的。就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自己对李承绩的思念。
到底是小孩子,只要多哄几句,心里的气性就放下了。之前还为李承绩得失魂症而有芥蒂的扩巴斯,也很快喜笑颜开起来。
这么聊了一会儿,李承绩从扩巴斯口中,得知他们结为异姓兄弟的,共有六人。按照年龄,他排第三,扩巴斯排第六。每个人的家世,也都不简单。
但仅以地位、权势而言,李承绩的家世,才是最显赫的。因为他爹不仅是中书令,还是南院枢密使。掌六品以下官员除授,兼掌礼部事。并且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参知政事衔。
以大辽祖制,算是‘汉宰相’。
正是地位甚高,当今圣上才封为河中郡王。
尽管官面上食万户,但实际上,不足十分之一。河中地界,也非大辽直接掌控之地。但是这份殊荣,却是任何物质奖励都比拟不了的。
况且郡王之位可以世袭!虽然会依次递减,但传到李承绩头上,国公是定少不了的。所以完全不需要李承绩多么努力,他老爹就帮他铺好了人生的康庄大道。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实力拼爹。
当初得知自己有这么个高贵的出身后,李承绩对穿越到大辽,也没那么抵触了。
如今已到舞象之年的老大与束发的老二,都已随皇帝的行宫,离开了巴拉沙衮。老四的话,因其父是西喀剌汗国的沙黑纳(监督官)。所以在大辽未发兵花拉子模之前,就已随家人,去了西喀剌汗国的都城布哈拉。
如今还留在城里的,就只有他和老五、老六这三兄弟了。
正闲谈着,又一人一马,急速向城门口赶来。
等到了近前,一声三哥迅速从底下传来。
便见这少年长相和汉人极其相似,但是前额留着心型刘海,后面几乎剃光,耳朵前边与上面部分留下了头发,分别扎成几条麻花辫盘在脑后。
据扩巴斯介绍,这是老五移剌崇阿。其祖父是崇福十四年,从金国投奔过来的契丹贵族。如今他爹是重甲骑兵统领,万户长,极得皇帝信任。
在确认李承绩是真得了失魂症后,移剌崇阿,也流露出失望之情。不过有扩巴斯在旁边劝着,又有兄弟团聚的喜悦。移剌崇阿,也很快抛去心头的不快。
便就着扩巴斯的提议,去他名下的酒楼,大喝几杯。一是庆李承绩伤势痊愈之喜,二是解兄弟相思之苦。
如此真挚的兄弟之情,李承绩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但考虑到他大病初愈,不能骑马。扩巴斯和移剌崇阿,也都没有骑马。三人并肩而行,不断说着趣事。让李承绩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那老成的心态,也跟着年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