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城楼弓弩射程之外停下,夜倾抬手,独自驰马上前一些,目光依旧犹如实质地锁定在旖滟身上。几度梦回,城楼上那个身影入得梦来,令他想要抓住,然而此刻相见,却是此般针锋相对的情景,看到了,竟依旧觉得那身影飘渺不可掌控,似天际的云,令人难以触摸。
夜倾眉头微拧,双手蓦然握紧,突然向前伸出手来,冲着旖滟的方向五指张开,画了个半圆,接着缓缓地却用力地隔着虚空而握,紧紧的,像是要将旖滟抓在心手。
旖滟将夜倾的动作瞧在眼中,双眸不由一闪,复轻笑一声,道:“自大!”
她言罢便高高抬手,清喝一声,道:“准备防守,敌军要攻城了!”
果然,夜倾做完那动作便高抬右手一挥,登时战鼓擂动,第一波先锋已冲了上来,杀声四起,直破苍穹。
天乾新皇亲征,士气大增,可中紫这边却也是援兵刚到,士气鼓舞,天乾兵强马壮,然中紫国却有险可依,这场战斗注定要杀的天昏地暗,夜倾连攻两日一夜,城下浮尸遍地,然虎赢关却依旧悍然不动,人困马乏,夜倾只得下令退兵,暂做休整。
旖滟从城楼上下来,身后跟着众守城将领们,大家虽都难免疲惫,然精神却还不错,个个脸上都有兴奋痛快之色。这一战中紫虽也伤亡不少,然怎么瞧都比天乾要少四五倍,加之夜倾气势汹汹而来,败阵而去,士气必定低落,怎么看,这场仗都是中紫赢了。
“那巨型弩,属下也用过,怎就射不出公主那般精准?”
“天乾休整后,定会再度强攻,如今公主来了,不知可否再造一些守城利器来?”
……
众人七嘴八舌地跟随在旖滟身后谈笑,旖滟也多半笑着回了,待下了城楼,她正待吩咐众将领回去皆好好激励士气,却不想倒被一道古怪而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声音。
“滟滟,滟滟,莫逞能!滟滟,滟滟,莫逞能!”
伴着这声音,咕噜扑棱着翅膀便冲旖滟飞了过来,落在她肩头便蹦跳起来,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方才那话,这下子莫说是周围的将领们都看愣了,便是旖滟也觉头顶一阵乌鸦呱呱飞过,威严扫地。
天知道,凤帝修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深恐她不顾自身安危,出营时就专教了咕噜这么一句话,且咕噜还这会儿跑出来囔囔。
旖滟忙探手将咕噜揪下肩膀,气定神闲一笑,道:“将军们也都回去好好休息,以备来日再战吧。”
她言罢,带着咕噜便头也不回,脚步匆匆离开了。
虎赢关因援兵到来,再度变得牢不可摧,战线未曾因为天乾皇帝的御驾亲征而向北推进,反倒依旧呈现拉锯状态。
正在中紫兵勇和天乾兵马厮杀之时,天香公主的大婚吉日也到来了。
南沙皇帝因痴慕高雪莹多年,为她准备了一场隆重而盛大的婚礼。国君大婚,自然是不必陪宾客敬酒的,早早的,南沙皇帝便耐不住色心,往婚房冲。
他脚步匆匆到了新皇后的融雪宫,特特地令仪仗皆退下,这才带着随身两位太监悄步进了融雪宫,似生怕脚步重了就会将美人惊着,吓跑一般。
融雪宫中静谧无声,他踩着红毯刚拐过一处回廊,却不想竟见有个宫女行色匆匆,低着头,手中紧紧捏着什么东西往皇后的寝宫走。
她那神情举动,一瞧便是做贼心虚,竟因急匆匆,连他们这一行三人都未瞧见,南沙皇帝正紧张高雪莹,见那宫女瞧着面生,当即便沉喝一声,“抓住她!”
他这一出声,倒将那宫女吓得一抖,接着她望来,一见他们,竟是转身拔腿就跑,险些踩到裙角跌倒。
南沙皇帝身边太监皆是身怀武功的,这样一个小宫女自是立刻拿下,押到了南沙皇帝跟前。
“说,你是何人!鬼鬼祟祟有何企图!”
“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彩凤,奴婢没有鬼鬼祟祟,只是骤然瞧见人影,吓了一跳,奴婢未曾瞧清楚乃是皇上,皇上饶命。”
那宫女瑟然磕头,南沙皇帝却道:“方才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取出来给朕看看。”
宫女闻声却是大惊,忙道:“奴婢不曾拿东西,定是皇上看错了。”
南沙皇帝冷笑,冲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个太监便向宫女袖中摸出,岂料那宫女竟是挣脱两人牵制,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物来便往嘴里塞。
太监眼明手快,制住她,将那物事夺过,却见那竟是一只小瓷瓶,太监嘿嘿一笑,道:“这么大个瓷瓶,也真敢往下硬吞!”
南沙皇帝见瓷瓶当下便觉其中放了毒药,登时大怒,恨声道:“敢对朕,和朕的皇后下毒,朕看你是活腻了!”
宫女闻言一愣,遂竟猛然抬起头来,逼视着皇帝,道:“对,那是鹤顶红,奴婢就是要下毒,如今被当场抓到,皇上杀了奴婢吧!”
这宫女一直垂着头,南沙皇帝根本未曾瞧见她的容貌,如今她骤然抬起头来,一张洁净若白梨花的面庞登时便展现在了南沙皇帝的眼前,当真是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红灯高挂,落了绯红的影子在她面上,那张娇颜,寒星一般的眸中分明写着晶灿的喜悦,莹莹动人,她微昂着脖颈,衣襟口露出欺霜赛雪的优美脖颈来,因情绪激动,她身体颤抖喘息,胸前两团柔软更是来回在南沙皇帝眼前荡漾。
南沙皇帝好色,也算是阅美无数,然这等生动的美人却当真是少见,尤其是在这样的坏境中,遽然见到,竟令他半响恍然。
南沙皇帝原本就怜香惜玉,如今被一晃眼,更是替这宫女开脱起来,道:“胡说!下毒有你这般往自己腹中塞的吗?小程子,看看那瓶子里装的到底何物!”
太监闻声应下,取了个素白的帕子铺展在掌心,这才扒开瓶筛,倒了里头东西出来,却不想那里头竟是红红白白的液体,落在白帕上,便像是白浊之物混了血迹。映着白帕子,登时便叫御女无双的南沙皇帝想到了一物,那便是女子的元帕!
他登时面色沉冷下来,道:“你说你是天香公主的婢女?你方才急匆匆可是要去交给天香公主此物?这是鹤顶红?”
宫女被逼地哑口无言,竟是猛然甩脱太监就往廊柱上撞去,南沙皇帝大惊失色,忙道:“拦住她!”
宫女弱质芊芊,自然是被拦了下来,南沙皇帝冷哼一声,已是无心在此,他急欲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他娶回来的皇后,是不是完璧之身!
“看牢她!”
南沙皇帝沉喝一声便大步往洞房而去,待到了洞房,瞧见那娇滴滴的人儿盖着红盖头坐在床前,他心中却已然没有了原本的欢悦。要知道,为了娶到高雪莹,他答应借道给天乾国,令天乾国的军队进驻南沙,付出那是太大了,若换回来的是个别人用剩下的,只一想便像是吞食了一只苍蝇。
盖头掀开,高雪莹果然还是美丽动人的,南沙皇帝这才勉强压下郁结,有了笑容,用过合卺酒,他亟不可待地便要将高雪莹往喜床上推,高雪莹却哄着叫南沙皇帝喝酒,且南沙皇帝发觉高雪莹的神情很是不安。
他心头咯噔一下,敷衍两下便动了真格,高雪莹心知躲不过,只能任由他作为。南沙皇帝御女甚多,女子贞洁不贞洁他还是感觉地出来的,瞧着高雪莹在身下瑟瑟发抖,他却是面色难看,双拳紧握。
他抽身而起,几分不甘心的盯向高雪莹身下元帕,那上头果然干干净净,一点红都不见。他声音微冷,瞧着高雪莹身子僵硬地如同一块木头,再见她紧紧闭着眼睛,眉眼间竟带着羞耻憎恶之色,南沙皇帝登时再难忍受,一巴掌扇在高雪莹的脸上,闪在那张他曾痴痴迷恋了数年的美人脸上,咒骂道:“贱人!难怪百官都说你妖女误国,朕真后悔!江山倾覆,竟就换了你这么个yin荡无趣的贱人!”
他言罢,一笼衣裳当下便怒气冲冲的出了殿,他到了殿外,不想那宫女却还跪在廊道上,见他出来忙膝行几下到了近前,扑在他的脚下,苦苦拉着他的腿,双眸含泪昂着脖子哀求地瞧着他,道:“陛下,公主年幼不知事,若有任性的地方,陛下万望瞧在公主远离故土的份儿上原宥一二啊,陛下……”
女子跪于腿间,她软绵绵的小手还抓着他的腿,那哀求的模样,那因倾身而愈见妖娆的曲线,俯视间南沙皇帝甚至能看到女子微敞衣领下的风光,他在殿中本就未曾尽兴,此刻更是邪火猛窜,弯腰便抱起了宫女,急匆匆而去。
185 大结局五
南沙皇帝爱美人不爱江山,娶了新后,南沙后宫不闻新后如何得宠,却只闻一位姜美人宠冠后宫,旖滟在军营听闻此事不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夏来,夏又去,天乾大军在虎赢关外再难攻进中紫一步,战争这一拉锯便是两月有余。中紫国的兵勇倒还罢,远离故土,本准备速战速决的天乾大军却难免军心浮动,心浮气躁起来。
与此同时,天盛国却已攻占了东流京都,东流皇帝逃南到了天宙,东流已彻底并入了天盛国的版图。这使向来沉稳不乏耐心的夜倾也生出几分烦躁之意。
眼见秋过便是冬日,中紫位北,天乾兵勇们却畏寒,加之一到冬日军备粮草运送亦耗资更多,夜倾不再坚持攻关,而动起了旁的心思。
这日,天和日暖,天乾攻城再度失败,正暂撤休整,虎翼关的将士们难得坐在城楼上享受着天高气爽,阳光柔和的闲逸时光。
军帐中,旖滟正和几位将军商议将伤兵安置处挪挪位置的一事,哨兵禀报而入,将一份新的敌军动向消息呈给了旖滟。
旖滟展阅后不由挑起了秀气的眉稍,经这些时日相处,众将领对旖滟也算有了解,见她如是,便知那情报上定有能引起她关注之事。
“太子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趟出行,凤帝修将心腹爱将孙臣拨给了旖滟调用,他率先发问。
旖滟起身,走至沙盘前,众将领自然紧跟着皆围了过来,旖滟手指向沙盘,却道:“探马探得消息,天乾大军的粮草要经这松骨岭,沿山道自高岭穿过,最后抵达军营。这一批军备甚是丰厚,不仅有天乾军士兵勇们这下半年的粮草,更有冬衣、棉被等辎重物资。且如今已运抵了鹟城,预计半月后便可抵达松骨岭。众将可有什么想法?”
旖滟问罢,便有中军将军目光晶亮地一拍巴掌,道:“这松骨岭和咱们这虎赢关乃是一个大山系,中间不过隔着两座山,若能从此越山而过,便可在松骨岭来个守株待兔,如今秋雨一来,一日比一日寒冷,天乾国大军失去了这一批粮草辎重,想要再运来一批,耗时耗力不知几许,只怕初雪降下也未必能续上。天乾士兵皆不畏寒,只要一把火烧掉那些粮草棉被,他们军心定乱,到冬日冻死无数,想不撤兵都难!”
“烧其粮草辎重若然能成自是好事,可这般重要的战备物资,必定是派重病来护送。松骨岭离天乾大军军营不过三日路程,我军若要越山领前往烧毁,便需秘密动作,不然惊动了天乾大军,我军刚出关塞,只怕便要遭受大军围剿。这若要秘密行动,首先人数便不能多,且要趁半夜天黑秘密出行,这一队人还得是武功不弱的,可以翻越高耸陡峭的崖壁。这般跋涉,到了松骨山兵士们定也体力透支严重,要在少数人还皆疲惫的情况下,对上天乾重兵,还要烧毁其粮草辎重,这其中难度太大,属下以为此举鲁莽,可行性不大!”孙臣一向谨慎,闻言他即刻反对道。
“万事不做,又怎知不可能?!虽是很难,但若准备充足未必便不能成事。那粮草和棉服棉被皆是易燃之物,提前准备好火油,火箭等,只要早一步抵达松骨岭便可在其必经的山道上设伏,待粮草一到,火油滚下,如今秋日高爽,棉服等又都是一点即燃的东西,就算天乾兵马再多,火势一起,也不顶用,我们是去烧粮草的,又不是去杀敌的,人少反倒有人少的好处,便于隐藏,也便于行事!”
众人议论纷纷,半响都争执不下,最后孙臣看向旖滟,道:“太子妃的意思如何?”
大家皆瞧向旖滟,旖滟目光落在沙盘上,沉吟半响,双眸一眯,道:“此番若能成事,便可轻松退敌,诱惑如此之大,便是本宫也忍不住要试上一试呢。”
孙臣不由蹙眉,道:“太子妃既无充足把握,属下还是以为当以稳妥为先。”
旖滟却一笑,扬眉道:“万事只要未曾发生,你便永远难预料结果,任何一场战事也非定然赢的,即便占尽天时,地利和人和。本宫行事,只要目标足够诱人,三分可行性便值得一试!”
旖滟言罢便摆手,道:“诸位先下去吧,容本宫再想想具体该如何行事。”
待众将退向帐外,旖滟叫住孙臣,吩咐道:“你令豹字营整装待命,十日后,本宫带着他们出此任务。”
孙臣原本就觉旖滟的决定有凶险,风险太大,如今竟闻旖滟要亲自前往,他面色大变,道:“太子妃怎可以身犯陷,不行,万万不行!太子妃若然坚持如此,便由属下带人去!”
旖滟却摆手,道:“豹字营两百兄弟乃精锐中的精锐,个个武功高强,有以一当百之能,太子这才将他们挑拨来保护于我。诚如你所说,这一趟有凶险,若不派最精锐的队伍,即便翻山越岭到了松骨岭也是送死,所以有豹字营在,本宫便没有挑拨别的营军前往的道理。然本宫也知道,豹字营乃你们太子亲自组建,训练,跟着他已有十一个年头,他们和太子有兄弟之情。我既做此决定,又岂能不和他们一起承受凶险?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多言。且按我吩咐安排去吧。”
孙臣虽跟着旖滟时日不长,然却知道,这位主母和他那主子一般雷霆果决,皆是说一不二之人,主意打定,便绝不容置疑。
他咬了下牙,不再多言,应声而去。
待他离开,旖滟却唤了紫儿来,吩咐道:“传消息给谢明玉,令他悄悄收购南沙各地的粮食,棉花,棉衣棉被和药材,动作要快。”
五日后,天乾军营之中,白子清进了军帐,挥手令帐中伺候的小兵退下,这才走向伏案处理政务的夜倾,道:“果然不出皇上所料,这两日在南沙的锦州、丰州等地皆有人在悄悄购置粮食,棉花等物。自中紫国和我天乾开战,霓裳公主便派了谢明玉入南沙,谢明玉这些年虽逃亡在中紫,然却一直暗中在南沙国经营,其不仅在南沙多有生意,而且和南沙国的许多大臣都保持着联系。当年南沙前太子害痴傻,皇后一族被诛九族,便有不少大臣对皇帝心生不满,更别提当今的皇帝登基后,荒唐事一件接着一件,还宠信奸佞。如今谢明玉回来,拜访南沙大臣,竟有不少秘密见了他,且密谋良久。此次谢明玉不仅在民间收购粮草等物,且还游动了好几位南沙大臣。皇上圣明,看来霓裳公主已然在打咱们这批军资的主意。”
派谢明玉收购棉花,粮草等无非是叫天乾大军失了辎重后,连求购都难,彻底断了军用。
夜倾闻言将手中奏折合上,唇角溢出了连日来的第一抹笑意,道:“去准备,朕要亲自去捉人!”
白子清犹豫了一下,方道:“皇上怎么就肯定霓裳公主定然会亲自前往?”
夜倾抿了下唇,道:“凭朕对她的了解!”
十日后,夜色凄迷,离松骨岭不远的双驼峰,壁立千仞,像两柄高高扬起的双剑刺入夜幕。双驼峰因东西二峰像极了骆驼的双峰而得名,又因两峰陡峻崖深,地势险恶,寻常人难以攀登,成为南沙国北边的天然屏障而闻名天下。
然这夜却有一道道身影像是幽夜的鬼魅一般,从陡峭的山崖谷底飞纵而上,跃上双驼峰最顶端,这一行人正是旖滟所带着的豹字营。旖滟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长发简单的挽着,只用明红的丝带在头顶固着,抓着绳索一跃攀升上高峰,她身上衣衫已被汗水淋湿,双颊嫣红,轻轻喘着气。
这双驼峰果然奇绝,饶是擅长攀岩的旖滟要登上顶端,都颇费了些气力。将背上大包袱卸下,调整着呼吸,孙臣也已从下头跃了上来,道:“太子妃先到背风处歇息片刻,这峰太陡峻,崖壁陡峭连颗树都不生,兄弟们武功不弱,要登上此峰却也要费些功夫,倒是太子妃,轻轻松松便攀了上来,实在令臣佩服。”
旖滟淡笑一下,见已有十来人已登了上来,便点头道:“你在此守着,本宫瞧瞧四周环境。”
此刻位于峰顶不过半时辰路程的一处坡地,也隐藏着一队人,这队人少说五六百,亦是身着黑色夜行衣,却是夜倾亲自带着手中精锐暗卫埋伏于此,只待旖滟一行前来。
“皇上,他们已登上峰顶。似在烧水造饭,暂做休整。”
夜倾听闻回禀,并不意外,他已得到了埋在君卿洌身边细作传来的消息,今夜旖滟带着豹营秘密出营。这双驼峰险绝,登上来略做休整,养精蓄锐,待天亮再赶路也是意料之中。
夜倾勾唇,道:“多等片刻,待他们酒饱饭足,晕晕欲睡时再做突袭。”
很快,夜色下果然便有点点火光和炊烟从峰顶腾起,待得天就要渐转亮时,夜倾站起身来,沉声道:“记得,莫伤及公主!”
暗卫们应了,一行人才以极快的速度往峰顶而去。他们到了峰顶,天色才有些蒙蒙亮,远远的就见,旖滟一行果然还在休息。背风处他们各自靠着大大的行囊,身上盖着厚斗篷,只有三两个哨兵在四处巡视着,夜倾目光锐利巡视一圈,极轻易便在一处篝火旁锁定了那个略显娇小的身影。
他双眸一闪,陡然盛放出光芒来,却于此时,那豹营巡视的兵勇总算察觉到了不妥,沉喝一声,“谁?!”
他这一声喝便像是惊破夜色的炸雷,瞬间便令所有躺着休息的兵勇们一跃而起,抄起手边兵器,往旖滟的方向聚拢。
果然是训练有素,反应敏锐,夜倾不待他们聚拢备战,便手一挥,率先拔出长剑一跃自山石后显出身影来,其后数百暗卫紧随而上,寒剑的光芒映的天空一亮。
旖滟已在护卫下退在了队伍中间,瞧见夜倾她美眸一眯,惊声道:“天乾军资要自松骨岭经过,是你有意透露给我中紫,诱我前来!”
夜倾瞧着近在咫尺那张美丽的容颜,见旖滟面色微白,美眸中然燃烧起的却全是愤恨,他勾唇而笑,笑意在清冷的容颜上绽放竟是一瞬的俊美无尘,道:“滟儿,朕渴慕滟儿,跟朕到天乾去吧,朕会待你好的。朕的皇后之位,一直为滟儿虚设。”
旖滟闻言冷笑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夜倾,你口中的对我好,便是如此费尽心机地算计我吗?!”
夜倾摇头一笑,道:“滟儿,你我立场不同,两军对阵,尔虞我诈,乃是在所难免,你成为我的皇后,我又怎舍得欺你,算计你。”
旖滟却被气的面染赤色,道:“本宫乃天盛太子妃,如何还能成你的皇后!想不到堂堂天乾皇帝,竟是白日说梦之徒!”
夜倾面色微变,因旖滟那声天盛太子妃而眸中射出厉芒来,道:“滟儿,朕不在乎!如今情景,滟儿真以为还能回到凤帝修的身边吗?他便不该让你到此边关来。”
旖滟扬眉一笑,眯了明眸,道:“不好意思,你不介意,本宫介意,介意的很!”
见此,夜倾也不再多言,只沉声道:“动手!”
登时,天乾暗卫们便扑了过来,他们人数明显要多出两三倍来,豹子营又是匆忙备战,自然处于下峰,竟是没片刻便露出不敌之态来。旖滟见许多兵勇已挂了伤,当下清喝一声,道:“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