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靥儿面露得意,却并未瞧见金宝讥嘲的笑意。武帝的声音未落,人已进了大殿,一身明黄龙袍,蓄须,面容尚可见年轻时的俊美,只两道法令纹却将人映衬的威严而不拘言笑。他已年过半百,身材有些发福,互补龙威进了大殿便目光沉沉盯向凤帝修。
凤帝修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却道:“逼宫?儿子倒是有意,只可惜身旁就带了金宝银宝两人,难以成事,待儿子回东宫召集幕僚好生商议一番,定然不辜负父皇如此期待。如今嘛,儿子也就是来清君侧的,父皇身边有祸国妖女,儿子特来辅君纠错!”
武帝见萧靥儿被金宝银宝押着跪在地上,泪眼汪汪,楚楚动人地盯着自己,分明还被点了哑穴,已是气急。再闻凤帝修这话更是一张脸铁青起来,怒声道:“清君侧?好,好!这便是朕千挑万选,亲自教导出来的储君!当真是好!”
凤帝修却沉声道:“父皇也不看看这宫中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倒先来指责儿臣,儿臣是父皇亲手所教,儿臣何等秉性,父皇最是清楚!寻常宫妃的身边会有身怀绝技的宫女贴身保护吗?”
凤帝修的话虽依旧不中听,然则却有一句话敲在了武帝的心坎上,凤帝修乃他亲自教导的储君,对这个儿子,武帝是再满意不过了。头脑精明,谋略过人,亦不乏霸气,最要紧的是,虽则瞧着狂妄不羁,实却是重情孝顺的。
武帝蹙眉,冷哼一声,道:“明妃乃是武将之后,身旁带着两个会武功的丫鬟又有何奇怪?”
凤帝修却冷笑,眯眸道:“父皇是这么以为的吗?武将之后,哼,她就是这么向父皇交待的?那她可曾说过,她是中紫抄家的萧府余孽?”
武帝哼声道:“这些朕都清楚。她虽和那盛旖滟有些私仇,但天眼图总不会是假的,朕令人辨识过了,乾阳真人的话总不能也是她无中生有吧?”
凤帝修失笑,道:“她倒也不算蠢,知道此事早晚瞒不住,便都交待的,可父皇是否想过。当日萧家灭门,中紫太子君卿洌,翼王君卿睿,还有儿臣,皆在找寻萧府余孽,然萧靥儿这样都能凭空消失,她一介女流,父兄皆已亡命,却独独她能逃离中紫国,且如今还混到了一个皇妃,父皇以为她凭的是什么?没有强大的势力在其背后运作,她能到父皇身边来?天眼图确不是假,然则天眼图上可曾道明那画中女子是妖女否?”
武帝闻言眉头皱地更紧,道:“画上未曾明言盛旖滟便是祸国妖女,然却说的清楚,此女临世,天下局动,这不是很清楚嘛,一个女人能够左右天下局势,她不是祸国妖女又是什么?!乾阳真人的断言不会错!朕不能置天盛于不顾。”
凤帝修却气极反笑,道:“哦,能左右天下局势的女人便就是祸国的妖女?那儿子的皇曾祖母,父皇的皇祖母,我天盛国的孝贤敏皇太后,开国皇后,辅佐圣祖爷登基为帝创天盛帝国,先帝病重之时临朝听政半年之久,左右天下局势,又当算什么!也是祸国妖女吗!”
武帝听的怒吼出声,道:“你皇曾祖母是奇女子,那盛旖滟怎能比得!”
凤帝修点头,神情认真,却道:“是比不了,她明显比皇曾祖母更为优秀!”
武帝气的结舌,半响竟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凤帝修却已道:“儿臣怀疑这明妃是天乾新帝派至父皇身边意图行刺的细作,为了父皇的安全,明妃儿臣暂且带走了,父皇放心,今日儿臣会在宫中举办夜宴,届时自会查明一切给父皇一个交待,明妃若果无问题,自然会还父皇一个宠妃。”
凤帝修言罢,却是大步便往外走去,而武帝在太监总管田公公的拍抚下顺着气,竟是没再开口阻拦。
萧靥儿原本指望着武帝前来救命,却没想到武帝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便眼看着她被带走,落到凤帝修手中,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会面对什么。
萧靥儿不会知道,武帝此人贪恋美色,但嫡庶却分的极清,这些年武帝的宠妃不知凡几,但能留到最后的却不多,更何况武帝对她已有怀疑,又岂会再容她留在身边?
也怪萧靥儿愚蠢,她料想了许多凤帝修会发难的情景,也做出了防备,可却全然没有料到,凤帝修会直接冲到她的宫中来,直接动手,这才使得身边暗藏保护的宫女尽皆暴露,令武帝起了疑心。
而显然,她也低估了凤帝修和武帝的父子感情,凤帝修已是如此忤逆,武帝竟还容得下!
是日夜,天盛皇宫举行夜宴,百官尽数到场,于往日夜宴的歌舞升平有所不同,这次夜宴竟无乐声,也无歌舞,便连佳肴都没有。纵然是坐满了人,大殿中也显得有些寂寥空荡。百官自也感受到了宫中的紧绷气氛,又对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了然于心,知道无双太子这一归国免不了一场风波,故此各自打过招呼也便缄默不语起来。
“太子殿下到。”
随着一声长喝,大殿中的百官纷纷跪下见礼,凤帝修一袭朝服缓步进入大殿,目光在大殿中扫视了一圈,却是不言。百官们迫于他视线压力,背脊弯了又弯,凤帝修才在中台上撩袍坐下,道:“本宫刚刚大婚,不想见到诸位大人,竟连一句庆贺的话都听不到,怎么?平日千伶百俐的大人们如今都哑巴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然却表达了他对大婚一事的态度,头一句话,便是告诉朝臣们,他虽从中紫国回来了,但和旖滟的大婚却不可更改。
朝臣们一时不敢言,怕说了恭喜,得罪了武帝,可又为太子所威慑,当真是左右为难。却于此时,青王凤意扬迈步进了大殿,笑着道:“可不是,太子大婚,各位大人们没表示也便算了,竟连一句恭贺都敢省去,实在不应该啊。臣弟在中紫时这皇嫂也叫了,皇兄一回到东宫,臣弟这贺礼也送到了,列为大人可得好好向本王学学,要知道,皇兄可是很记仇的。”
半响静默,却是右相躬身道:“微臣们并未听说太子殿下何时大婚,太子若然大婚,微臣们岂会不阖府前往庆贺,拜见太子妃。”
凤帝修冷哼了一声,道:“哦?刘卿要记得今日之言,来日本宫的太子妃定在东宫等着刘卿家带着全家老小前来跪拜。”
凤帝修话落,便有响亮的通报声传来,“皇上到,皇后娘娘到。”
随着这喊声,百官尚未起身,已是再度转了个方向又叩首见礼。
武帝于皇后前后进了大殿,皇后已年过四十,保养的却是极好,凤帝修的容貌肖似母亲多些,皇后容貌自然不俗,她穿着大红色的凤袍,气质端庄,因终年礼佛,眉目间安宁而恬静。
帝后落座,武帝方道:“众卿平身。”
待百官跪坐,武帝瞧向凤帝修,道:“太子既要向朕和众卿澄清霓裳公主一事,那便开始吧,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定不轻饶!”
凤帝修却也不浪费时间,只沉声道:“请华阳真人进殿。”
他一声言罢,众人皆是一惊,谁不知道华阳真人已十多年未曾下山,太子竟能请得动华阳真人,这倒真令人惊异。
一愣之后,百官尽数起身,片刻便见华阳真人一身白色道袍,仙骨飘飘地走进了大殿。紫薇阁备受世人敬仰信奉,武帝也不敢怠慢,抬手道:“华阳真人潜心修道,莅临天盛皇宫,实在令朕欣喜,道长快快入座。”
凤帝修和旖滟一样的心思,皆想到了从华阳真人之处切入,只他虽不羁,但到底比不得旖滟,乃是来自现代的灵魂,对紫薇阁半点敬畏都没有,竟敢带着人直接杀上了紫薇阁老巢去。凤帝修深知紫薇阁在八国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故此采取的手段要温和的多,他做了一些安排,然尚未等他运作,旖滟便将华阳真人给架进了云歌城,这倒令他有些哭笑不得了。
待华阳真人落座,凤帝修便又道:“将明妃娘娘带上来!”
片刻,两个宫女便将萧靥儿带上了大殿,武帝望去,却见萧靥儿除去脸色有些发白以外,身上并没任何不妥之处。登时怒气便微消了一些,暗道凤帝修还是有分寸的。
萧靥儿一到,凤帝修便质问道:“明妃,本宫问你,你可是中紫国原大将军府的小姐?”
萧靥儿心知此事没什么可隐瞒,也隐瞒不了,便道:“是又怎样。”
凤帝修冷笑,道:“是就对了,你于霓裳公主素有仇怨,如今为私仇,诬陷霓裳公主是祸国妖女。”
“不是,我没有!我……”
萧靥儿的话尚未言罢,凤帝修便再度打断,道:“你自中紫国逃离,可是天乾国皇帝夜倾相助?到天盛国来是否也为夜倾安排?”
萧靥儿忙道:“我不认识什么夜倾,我逃出中紫乃萧府死士保护,逃离后我便到了天盛,从未去过什么天乾国!”
凤帝修却笑,道:“哦?本宫何曾说过你去过天乾国了?明妃娘娘这不打自招,心虚乱言的本事,当真令本宫欢喜。”
“你……”
萧靥儿刚怒言出声,凤帝修便又道:“来人,带明妃的婢女如雪,如梦。”
片刻,两个血人一般的婢女便被拖了上来,不待凤帝修问,便交待道:“奴婢二人是奉命潜入皇宫的天乾国细作,已在皇宫待了六年之久,半年前收到命令,令奴婢们想法子到新进宫的明妃娘娘身边,贴身保护娘娘。”
这两个宫女一交待,百官轰然议论起来,谁不知道,证明霓裳公主背后有和天眼图上女子一模一样凤凰纹身的就是这明妃娘娘,若明妃娘娘都是细作,那霓裳公主是祸国妖女,也不足信了。
萧靥儿见两个宫女竟招认了,登时急声道:“不是这样的,她们说谎,她们是被屈打成招!太子也对我用了威逼手段,他令人给我服下腐骨散,还威逼我,若不老实听话,便叫我七日内五福六脏慢慢腐烂发臭,生虫而死!”
萧靥儿言罢,凤帝修却冷声道:“本宫何曾做过此事?太医何在,给她诊脉!”
武帝对萧靥儿已全然不信,闻声摆手,十多位太医纷纷起身,前后给明妃把脉后,太医院监正回话道:“禀皇上,微臣们皆已请过脉,明妃娘娘的脉象正常,并无任何中毒之相。”
太医言罢,萧靥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明明被喂进了一颗腐骨散,怎么会脉象正常?她不过一愣,便反应了过来,是了,是凤帝修故意骗她,他给她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腐骨散,他就是叫她百口莫辩,叫百官再不相信她的话。
萧靥儿反应过来,凤帝修却已道:“众卿当看到了,此女满口谎话,信手拈来,她的话果真能信?”
他言罢,武帝却已大怒,不待萧靥儿辩解一句,便恨声道:“带下去,断其手脚,削其口舌!”
萧靥儿尖叫一声,大声道:“凤帝修害……”
她话未出口,后头侍卫已一掌劈在她的脖颈之上,拖着萧靥儿而去。
大殿片刻沉寂无声,之后武帝才率先开口,冲华阳道长,道:“真人,天眼图上女子可是霓裳公主?那张女子背影图,到底该做何解?是否真若乾阳真人所言,画中女子乃祸乱国家的妖女?”
乾阳真人是当着众天盛大臣的面说出画中女子是祸国妖女这种话的,后才有了明妃证实画中女子系为旖滟一事。如今事情有了这等变故,众大臣皆知华阳真人不会无缘无故下山到了这里,故此闻言皆瞧向了华阳真人。
华阳真人却面露惭色,道:“天眼图最后一图,图中女子乃左右天下局势之凤女,此女临世,乾坤斗转,天下变动,得此女者必一统天下,此女母仪天下,则恩福万民,实是国之大幸!此乃先祖留言,本是天机不可泄露,然不想,吾辈中竟出了欺师灭祖之人,因权势名利而违心地欺骗天下人,老道不才,方出山澄清此事,泄露天机。老道惭愧,会以阳子辈大师兄之尊,召集紫薇阁各国长老,清理门户,重整紫薇阁。”
他言罢,站起身来,冲众人施了一礼,却道:“老道羞惭,告辞了。”
说罢,竟是道袍飘飘,翩然去了。
华阳真人早年已名声高于乾阳真人,后因让阁主之位,潜心修道,更得推崇,十多年未下山,如今俨然一副道骨仙风,有了前头对萧靥儿的怀疑,此刻百官对他的话那是深信不疑,登时神情便精彩起来。
“恭喜皇兄,贺喜皇兄,为我天盛寻来辅国凤女,恭喜父皇,贺喜父皇,得凤女为媳,我天盛威威,定能万年!”
凤意扬率先一扬广袖,匍匐在地,叩首相庆,他这一带头,百官登时也忙跟随,瞬息间贺声简直要将殿顶掀翻。
武帝虽觉面上过意不去,然他却也信了华阳道长的话,加之先前他对旖滟是做过调查的,正是因为旖滟有大才,他在听闻乾阳道长的预言后才会更为忌惮,如今他又想,越想就越觉这等女子确有富国之能,为了天盛国的疆土未来,他的面子也可退让。
他当下便冷哼一声,起身道:“堂堂天盛国的太子,怎可在他国胡乱成亲,礼部速速准备大婚之礼,早日迎霓裳公主入我天盛。”
他言罢,拂袖而去,凤帝修勾了下唇,却也未言。倒是皇后笑着道:“母后也想早日见见那姑娘,既已大婚了,便早些带她给母后瞧瞧吧。”
皇后常年礼佛,武帝的决断她干涉不了,然在凤帝修和旖滟大婚后第八日,公主府却受到了皇后的贺礼,更有两样皇后的嫁妆首饰送给旖滟,凤帝修闻言躬身应是,道:“是,母后会喜欢她的。”
七日后,客栈之中,旖滟懒洋洋地坐在花园的小亭中喂着湖中的锦鲤,凤帝修站在一旁,一脸委屈地道:“滟滟,如今我天天往这客栈跑,你又不肯以真容视人,天下人都说我有断袖之癖,再没姑娘肯嫁给我了,这都是被你害的,你要对我负责!礼部早已准备好了大婚事宜,咱们就将大婚给补上吧。”
旖滟抬手挡了挡已渐上高空的阳光,闭眸慵懒摆手,道:“装可怜对我无用!换一招吧。”
天知道这古代大婚有多么的繁琐累人,她是疯了,才会嫁过一回,再嫁第二回。
凤帝修不由贴近旖滟,语气严肃,道:“母后将我生的太好了,姑娘们都不敢要我,唯滟滟艳色无双,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不在一起会遭天谴的!”
这几日凤帝修为此事已磨破了嘴皮,各种理由轮番轰炸,旖滟直接白眼无视,“抱歉,我对耍无赖和撒娇装嫩免疫!”
凤帝修声音振奋,星眸璀璨,道:“哪里耍无赖了,明明是据实以报,滟滟第一美人,我乃天下第一美男,滟滟不好奇我们生的孩子会是多么风华绝代吗?”
旖滟被吵的只觉耳朵都厚了两圈,不由掏掏耳朵,终于气急,道:“你丫能不能叫我清净一会儿!我没告诉你我最讨厌孩子吗?”
凤帝修登时双肩一跨,道:“可是……全国的百姓都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是个断袖,雄风唯对天下第一美女盛旖滟方能得震,这国家能否绵延长久皆在滟滟一念间了啊!”
“混蛋!你敢威胁我!我们已大婚过了,我再说一遍,叫我再由人摆弄,重嫁一遍,没门,我可不想做个二婚头!”旖滟终于抓狂,怒吼道。
凤帝修却是叹息一声,蓦然抱了旖滟,道:“滟滟嫁的还是我,又怎么算是二婚呢?”
旖滟再度白眼,心道,离婚了又复婚,可不就是二婚,再嫁一次,她会觉得他们也像复婚一般。凤帝修见旖滟丝毫没有软化的态度,长叹一声,道:“我心中有愧,滟滟便算心疼我,圆我此愿,可好?更何况,母后只我一子,她一直想亲眼瞧着我娶妻生子,便不为我,滟滟也为母后,我们再大婚一次,可好?”
自华阳道长澄清事实后,翌日天盛国的各酒楼茶馆便突然出现了不少中紫商人等,他们四处宣扬旖滟在中紫国的所作所为,将旖滟都快吹捧成了无所不能的仙子。登时旖滟乃辅国凤女一事更是广传。
而旖滟却依旧不愿以真实身份出现,她这些时日一直易容住在这客栈中,旖滟在云歌城的事自然瞒不过武帝和皇后,武帝放不下颜面,只装作不知,却每每催促凤帝修赶紧大婚。
倒是皇后娘娘前来客栈数次,皇后慈和,因礼佛身上有股恬静安宁的气质,旖滟极是喜欢,加之皇后亦是爱茶之人,旖滟又刻意亲近,和皇后的关系倒是与日俱增。
此刻听闻凤帝修低低的请求声,旖滟到底心软,抬手圈住了凤帝修的腰,道:“败给你了,以往怎不曾发现你这般磨人?我如今还可不可以退货?”
旖滟语气中满是无奈,凤帝修不觉扬声而笑,勾起她的脸,道:“你说呢?”
言罢俯身吻向旖滟的唇,待凑近时却又顿住,蹙眉道:“该死的,便不该将这人皮面具做了聘礼!”
旖滟不由咯咯而笑,扬眉道:“当初你便顶着一张假面识得我的,怎么?怎么,只准官兵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还不准我还回来啊!”
——分割线——
天宙国,皇宫,英帝寝宫乾元殿中。
灯火辉煌,珠影摇曳中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接着是皇后娘娘一阵忧心悲戚的哭声,以及苏华楠震怒的声音。
“快,一群庸才,父皇养着你们难道就是摆设用的!快给父皇用药!”
龙榻之上,只见英帝有气无力的躺着,面色已然呈现灰败之色,一群太医战战兢兢的跪着,苏华楠的声音响起,太医上前慌慌张张的请了脉,却是惊地手一抖,险些伤及龙体,他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道:“公主赎罪,皇上的病已入膏肓,即便是神仙在世,只怕也难……”
太医的话尚未说完,苏华楠已是气地一脚将其踹翻,斥道:“无能庸才!”
榻上英帝一阵急咳似已用尽了全部气力,已是晕睡了过去。其实在旖滟一行出使天宙国时,英帝已经病重,只是天宙一直没有能支撑整个国家的皇子,英帝不敢宣扬出来罢了。彼时英帝面色红润,不过是吃了虎狼药物呈现出的假象,这也是中紫国叛了天宙于天盛国联姻,天宙虽表面震怒汹汹,然却未曾做出什么实质性打压,甚至出兵中紫国的原因所在。
见英帝已晕睡过去,而一殿的太医瑟瑟发抖,却没一个能拿出个主意的,苏华楠到底冷静了下来,声音疲倦,道:“父皇还有多少阳寿?”
太医抖了一下,终是战战巍巍地回答,道:“回……回禀殿下……最多,也不出三日了……”
苏华楠身影一僵,摆了摆手,待太医们退下,她又在殿中待了片刻,这才出殿,恰有人送消息过来,苏华楠见那竹筒上的火漆乃是蓝色,便知消息是从天盛国传来的。
她匆忙接过,展开里头纸条一瞧,只见上头写着:霓裳公主于三月十一抵天盛,无双太子亲迎三千里,大婚之日,阖城相庆,入住于新建东宫,夫妻情浓,霓裳公主于国宴之上于太子琴瑟和鸣一曲《凤求凰》,百官赞叹,天盛皇后对霓裳公主之喜爱溢于言表,武帝亦赞其有天盛开国孝贤敏皇后之姿。
苏华楠瞧着这些来自天盛国的消息只觉一颗心都要被烧炸了,她浑身颤抖,双眸发红混沌,蓦然回望北方寂寥的天空,恨声道:“舍本宫而另娶,你会后悔的,本宫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