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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瑾一怔。
    阿昭道:“师父是有了心上人吧,昨天师父是把阿昭当成心上人了么?一定是这样的吧。昨天夜里险些吓坏我了,还以为师父想报复我,以前阿昭占了师父便宜,所以现在师父要占回阿昭的便宜。不过昨天师父喝多了酒,会失态也是在所难免的。师父放心,阿昭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对!就是这样!
    师父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这种偷亲的举动,天人一般的师父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一定是师父醉了,嗯,绝对是这样的。
    “不……”
    阿昭猛然站起来,打断了卫瑾的话,她说道:“师父,阿昭去找些干草来的,不喂饱马儿,它们等会就没力气赶路了。”剩下的蛇肉也匆匆地塞进嘴里,阿昭鼓着腮帮子迅速消失在卫瑾的视线里。
    还没表明心迹就被彻底拒绝了……
    卫瑾心中一沉。
    他原以为即便阿昭知道了,也会像自己以前那样装作不知道的。可现在阿昭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让卫瑾十分失落。
    他紧紧地抿住唇角。
    卫瑾瞅了眼手里的蛇肉,忽然感慨,如果自己是能吃的东西就好了,阿昭不挑食,一见到吃食双眼便会亮晶晶的,哪会像现在这样避之不及呀。
    以他卫瑾的资质,搁在众多吃食里,也一定是最能让阿昭流连忘返的美食吧。
    .
    宛国丰阳城。
    丰阳乃是宛国之都,格外繁华。卫瑾与阿昭牵马进了丰阳城,这半个月来,阿昭一路打听,也托了友人帮忙,但仍旧没有宁修的消息。
    阿昭十分焦急。
    卫瑾说道:“过几日,为师与你一起入宫觐见宛王,兴许宛王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即便不愿意,为师也会说服他。况且以天山派的名气,宛王定然乐意帮我们。”
    阿昭怔了下,“如此一来,天山派是要欠宛王一个人情了。”
    “无妨,再说修儿现在也算是我们天山派的人,我帮修儿也是理所应当的,”卫瑾轻声道:“你莫要担心了,这几日总是愁眉苦脸的,为师看得也心疼。”
    说着,卫瑾伸出手来去摸阿昭的头。
    未料还未碰到阿昭,阿昭侧过身来,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卫瑾的手。
    “师父,那儿有客栈,我们过去吧。”阿昭牵了马,往客栈走去。卫瑾看着阿昭的背影,不由轻声一叹。这几日来都是如此,每当他想触摸阿昭时,阿昭便会避开,神色极其不自然。
    卫瑾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那一日的阿昭是清醒着的,不然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就在此时,忽有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阿昭!”
    阿昭顺着声音一望,是谢年。尽管许久未见,可阿昭依然一眼就认出了谢年来,谢年的容貌依旧俊朗,一年多来的历练更让这张俊脸添了几分稳重之色,剑眉星目里闪着智慧的光彩。
    他乡遇故知。
    阿昭也万分惊喜,“阿年!”
    谢年大步走来,他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阿昭。他打量着阿昭,神色添了几分柔色,一年多未见,阿昭是愈发好看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比以前还要多几分从容随和。
    注意到阿昭身后的卫瑾,谢年先是笑了下,然后才道:“卫公子,许久未见了。”
    凉风袭来,吹起阿昭额上的发丝,阿昭将发丝拂到耳后。卫瑾见阿昭穿得单薄,遂道:“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客栈再说吧。”
    .
    卫瑾与谢年出色的相貌频频引来周围人的注目,不过两人皆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小二很快便上了一桌子的菜,卫瑾自然而然地就给阿昭夹了一块羊肉。
    阿昭低声道:“师父也吃,阿昭自己来就行了。”
    谢年看着他们师徒两人,忽然间似是明白了什么,唇角微微勾起。谢年笑道:“阿昭怎么突然来了宛国?”
    阿昭说道:“实不相瞒,我这回来宛国是要来寻人的。大半年以前我收了个徒儿,名字唤作宁修。前一段时日在五华山被人带走了,我一路随着蛛丝马迹寻来,也不曾见到他。我和师父打算过几天进宫请求宛王相助。”
    谢年一听,道:“真巧。刚好明日我要进宫觐见宛王,不如阿昭与卫公子同我一道进宫吧。过去一年我在琼国游历,学到了不少东西。”
    阿昭笑道:“阿年如今的名声三国皆知,连我这个平时很少留意三国风云的人也对阿年的大名有所听闻,听说琼王对阿年赞不绝口呢。”
    谢年谦虚道:“阿昭谬赞了,年在琼国里也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似是想起什么,谢年又道:“你要找的人唤作宁修对吧,我明日进宫时顺便与宛王一提。这一年刚好我也要留在宛国里,少不得要为宛王办事,想来宛王不会拒绝的。”
    阿昭听罢,喜出望外地道:“多谢。”
    谢年柔声道:“以前不是说过了么?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卫瑾眼睛微眯。
    阿昭却是爽朗地道:“是阿昭一时忘记了,阿昭自罚一杯向你赔罪。”说罢,阿昭自斟了一杯酒,仰脖一饮而尽。
    他瞧着阿昭,忽然道:“咦,莫非阿昭就是红剑客?”
    前阵子他收到了消息,得知红剑客出现在五华山,今日见阿昭一身红裳,谢年下意识地便觉得阿昭就是红剑客。
    阿昭含笑点头。
    谢年猜中了,眼里笑意愈深。
    “想来你过去一年去了不少地方吧。”
    阿昭也道:“阿年过去一年也应该经历了不少事情吧。”
    两人相视一笑。
    谢年道:“去年琼国也产了不少黄梨,味儿能与金山梨一比,刚好我带了不少过来,今夜不如我们俩秉烛夜谈如何?”
    阿昭道:“甚好。”
    卫瑾眉头微蹙,看了一眼谢年,有不满之色。宁修前脚一走,谢年后脚就到,且如今看来,谢年还要比宁修危险得多。
    让他们二人独处一室,卫瑾还真不放心。
    他轻咳一声,“我也来。你在琼国为琼王办事,少不得会遇见我的师兄沈檀吧。”
    提起沈檀,谢年不由笑道:“沈相当真奇才也,年甘拜下风。说起来,我临行前,沈相还给我算了一卦,乃是上吉之卦,说我在宛国会遇到极其重要的人,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刚到丰阳城就遇到故知。”
    ☆、42
    谢年吩咐了仆役在客栈的雅间里设了酒席。
    食案上摆了各式各样的果品佳肴,还有美酒一壶,尤其是水晶琉璃盘上的黄梨,洗得一尘不染的,十分诱人。
    阿昭说道:“阿年真有心。”
    卫瑾说:“是呀,当真有心,都这么久了还记得我徒儿喜欢吃什么。”
    谢年莞尔道:“年的喜好与阿昭相近。”
    阿昭也笑道:“师父,阿昭和阿年的喜好很相近,基本上是阿昭喜欢吃的东西,阿年也喜欢吃。”
    卫瑾不语。
    谢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卫瑾,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他微微一笑,又继续与阿昭说话,听阿昭将过去一年的经历娓娓道来时,谢年起初是有些漫不经心的,但听着听着谢年是愈发入神了,尤其是听到阿昭差点遇险时,他的心也是几乎吊在了嗓子眼里。
    谢年道:“真巧,阿昭你差点遇险那一日是六月初五吧。”
    阿昭点头。
    谢年说道:“那一日我进宫面圣,刚好遇到刺客,也是叫醒逃过一劫。不过还是受了点伤,被箭羽划伤了左臂,如今左臂上还有道疤痕。”
    阿昭睁大双眼,“果然好巧,我虽不是因为箭羽而受伤,但是从高处摔下来时,也恰恰好被岩壁划伤了左臂。幸好只是皮外伤,养了半个月就痊愈了。”
    卫瑾垂下眼帘,自斟自饮的,似是在听阿昭与谢年说话,又似是在沉思。
    小半个时辰后,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妇人哭泣的声音。
    紧接着是掌柜的声音响起,“走走走,别站在这儿,秽气。”
    阿昭推开窗子,只见客栈前站了个怀有身孕的妇人,看起来约摸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妇人一手扶着肚子,满眼恳求之色,“我们就住一晚,掌柜你行行好吧。”
    妇人身边的男人也恳求道:“就一晚。”
    掌柜依然坚定地拒绝,“不行,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你妻子看起来快要生了,且这肚子大得像是怀了双生子一样。我们客栈是做小生意的,万一这么不巧你妻子在我这儿生了,你要我这客栈以后怎么做下去?”
    掌柜摆摆手,“走吧,别站在这儿了。”
    男人与妇人失望地离去。
    路上行人见到妇人的肚子时也纷纷露出嫌恶的神情来,连忙避到一旁,仿佛见到什么秽气的东西似的。
    阿昭关上了窗子,她喝了一杯酒暖腹,叹道:“不曾想到宛国的陋习保留至今,以前听闻时便觉得好生不可思议,没想到今日竟是亲眼见到了。”
    谢年道:“几百年前宛国巫术盛行时,便有传闻说双生子将会令巫术灭亡,宛王听信巫族之人的谗言,下令但凡妇人诞下双生子,一律格杀勿论。久而久之了,便也成为不吉祥的象征。”谢年嗤笑一声,又道:“只不过如今巫术已灭,可此等荒唐的陋习却依旧盛行,真是可笑之极。”
    阿昭道:“难为你能看得这么透彻。”
    “此番年来宛国,其一便是为了改变此等陋习。”谢年叹道:“不过路漫漫其修远兮,几百年下来的陋习也非朝夕可以改变。”
    阿昭肃然起敬,“阿年有如此宏愿,阿昭敬你一杯。”
    .
    之后两人又把酒言欢了许久,直到深夜时方起身离开雅间。阿昭走起路稍微有些趔趄,卫瑾扶住了阿昭,担忧地道:“阿昭,你能走回房间么?”
    阿昭打了个酒嗝,甩开卫瑾的手。
    “能!阿昭可以自己回房,师……师父不用扶阿昭了。”
    阿昭觉得眼前摇摇晃晃的,尤其是师父的头,一时往左摇,一时又往右晃,看得她头晕。阿昭伸手捧住卫瑾的脸,“师父,不要动了。”
    脸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卫瑾叹道:“阿昭,你喝醉了。”
    阿昭哼哼两声,“我才不会醉呢。当年我喝了这么多坛酒都没有嘴,今天不过喝了几壶,怎么可能会醉。哎,师父别摇了,你摇得阿昭头晕。”
    卫瑾抚上阿昭的手,轻轻握住,“好,阿昭没醉,是为师醉了。”
    他蹲下来,道:“上来,为师背你。”
    阿昭跳上卫瑾的背,卫瑾稳稳地接住。阿昭又打了个嗝,说:“咦,怎么这场景似曾相识?师父好像什么时候也背过阿昭。”
    卫瑾回道:“你离家出走的前一天。”
    阿昭笑嘻嘻地道:“阿昭才没有离家出走呢,阿昭是……阿昭是……”她打了个酒嗝,脸颊蹭了蹭卫瑾的背。
    卫瑾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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