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萌呆了一下,然后歪了下嘴,视线落到他身上还未换去的朝服,说道:“我睡懒觉是因为身体需要,可不像你,夜不归宿。”声音里有忧心,觉得这男人好像不将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般。
虞月卓淡定道:“放心,我不会背着你去外头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她们哪里比得过我的阿萌,是不是?”
“……”胸皮不够厚的人只能用一种十分呆萌的表情看着他。
阿萌败退下来,不再与这男人斗嘴,虞月卓也笑着伸手将欲起身的她扶起,拿来衣服为她穿上。
已经是午时了,刚好可以凑和着用午餐。
坐在餐桌前,阿萌没什么食欲地用汤匙搅着碗里的营养汤,眼睛转到一旁的男人身上,细细地看着那张俊雅的脸庞。
“你在看什么?”虞月卓心情很好地问,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如现在般与阿萌同桌同食,现在的情景让他心情很好,突然有种一辈子这样很好的念头。
阿萌老实说道:“看看你的皮肤有没有变得粗糙。听说你好几天没有睡觉了,现在又受了伤,我在怀疑你现在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是强撑的?不过好像你的肤色比我还好耶……”阿萌心里有些不平衡,她现在一副苍白瘦弱的鬼样子,睡再多眼下都有青色,反而是这个男人明明外出取药一趟,又凶险无比,但脸色看起来比她还好,毛孔也细得看不到。
听到她的话,虞月卓微愣,然后见她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不禁朗笑出声,然后伸手捏捏她的脸蛋,含笑道:“乖,知道自己比不上我就别虐待自己了,和我比你真是逊毙了。行了,稍会我就去休息,好好睡一觉,不会将自己的身体弄垮的,我还要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呢。”
最后一句话,让人怦然心动。
阿萌捧着碗,看着男人朗朗如月的笑容,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让她执着。
用完午膳后,虞月卓扶着没什么力气的阿萌去院子里走了会儿,晒晒太阳,消消食,然后见阿萌露出疲倦的表情,便将她扶回房去。
躺在床上,阿萌撑着不让自己沉入黑甜乡,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屋子的男人,说道:“你背上的伤换药了么?”
虞月卓正在脱外袍,听到她的话头也不抬地说:“先前换过了,不用担心,以前在战场上受过比这种伤势还要严重的伤不也没什么事。”将外袍脱了后,虞月卓穿着宽松的白色里衣躺到床上,侧着身子将她拥入怀里,亲吻她的眼皮,温柔地说道:“好了,别撑着了,睡吧,这次我陪你。”
听到这话,阿萌抿嘴笑了下,很快便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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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睡睡醒醒地过了几天,精神好了几分。
而这其间,也有许多人过府来探望她,除了与她关系亲厚的,其他的都是送了礼便离开了。那些关系亲厚的,例如罗父、姚家大夫人、姚青青之类的人,将军府管家可没法将他们挡了,无奈只能放行。
从将军府传出阿萌身子不适起,罗弘昌便使刑氏过来探望阿萌,不过那时候阿萌的精神还没有像现在这般糟糕,脸色看起来也是红润润的,刑氏自然没有当一回事儿,以为阿萌这是搞嚎头,回去便随意地敷衍了丈夫。可是都过了一个多月,阿萌还在病着,罗弘昌便心里怀疑了,于是亲自过府来探望,谁知这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都脱了一层的肉,委实可怜极了,让他发了一顿的脾气。
罗弘昌发脾气的时候,将军府的人不敢拦着,这位不仅是当朝御史,还是他们将军夫人的父亲,将军府的人可要供着的人选,所以苦命的管家及下人只能站在那里承受罗父的怒气,直到虞月卓回来方松了口气。
其实阿萌这事情不告诉罗父也是阿萌的意思,怕自己父亲担心,毕竟父亲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刺激,倒是没想到罗弘昌会亲自过来,想瞒也瞒不住。
如此,虞月卓又少不得一阵安抚,并且将岳父大人带去书房将事情简单地解说了一遍,直到听闻容颜医女正在配解药后,罗弘昌的脸色才稍缓。
知道阿萌的状况,罗弘昌心情不太好,语重心肠地对女婿说道:“贤婿,看到阿萌这模样我就想起她娘亲。当年,阿婉就是这样……然后离开我们的……”
虞月卓脸上的笑容微淡,然后认真地说:“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而且再等几天,解药就配出来了,到时阿萌会没事的。”
罗弘昌勉强笑了笑,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现在北越东部草原不平静,朝堂上的例位大臣都估计免不了一场战争,且看皇上的态度也是主张应战,给那些忘恩负义之辈一些教训。因为有你,以往那些保守派现在也不敢吭声了,不过只是暂时,他们最会见风转舵,鼻子比狗还灵,若是咱们出了丁点不对的事情都能让他们揪出个五四三来……特别是现在刘贵妃的父亲刘国舅爷,整个朝堂就数他最活跃了,我有些担心他会在背后给你使绊子,你且小心。”
虞月卓唇角含笑,眸色冰冷,“这个小婿知道,请岳父大人放心。”
“还有……我知道你的责任,战事若起,你必须带兵前往沙场,并不可能一直陪着阿萌。所以,让阿萌快点好吧,你也少了些后顾之忧。”罗弘昌语重心长地说。
虞月卓自是点头,说道:“阿萌是个坚强的姑娘,这些日子我会好好陪她的。”
这边翁婿两人正在叙话,另一边,姚青青也拉着难得没有睡着的阿萌说话。
姚青青满是怜惜地看着阿萌,嗔道:“你病成这样都不告诉我一声,是存心瞒着我呢?我有什么事都同你说,可你发生这般大的事情竟然敢瞒着我……”说着眼眶一红,就要掉下眼泪来。
“……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我才不告诉你呢。”阿萌嘴硬地说,“而且上回见面我不是好好的么?就是这些天来严重了点,过几天阿颜配好解药吃了就会好啦。”阿萌不甚在意地说。
“真的?”姚青青瞅着她。
“真的!”阿萌一脸严肃,就差赌咒发誓了。
姚青青狐疑地看了她许久,半晌方道:“好吧,过几日我且看着,如果不好的话……”眯起眼睛,姚青青突然阴森森地笑起来,“我想你不会喜欢被我带去靖王府陪我那几位妯娌聊天的。”
“……”
阿萌默然,谁人不知道靖王府尽出奇葩,正常人去那里要经受一段困难的心里历程。而曾经任她搓揉搓扁的软妹子青青,现在也成了靖王府一员中彪悍的存在了,就不知道那位靖王三公子是怎么纵容出来的。
正说着话,花妖儿给阿萌送上调理身子的药茶,身材婀娜多姿,胸器汹涌,俏臀摇摆,眼神柔媚,天生让男人兴奋女人厌恶的尤物,女人见了恨不得凶残虐待的狐狸精类型。
“她怎么还在这里?”姚青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阿萌,“你应该找个时间将她卖了,别搁在眼前扎眼了。”
“……她不能卖!”阿萌木着脸说。
花妖儿一脸无辜地看着姚青青,实在是搞不懂自己现在如此安份守已,怎么就惹着了靖王府的三少奶奶了?而且她现在可怜得要命,不只要卖身在这里当个随时有生命危险的丫环,还没有男人可抱,府里的男侍卫虽然多,但都是将军府的人,她可不敢向虞月卓那魔鬼的人伸手,免得又要被整治一翻,她算是怕了虞月卓的手段了。
第109章
姚青青走后,阿萌仍是窝在花厅里,靠着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热的躺椅,仿佛已经睡去。
虞月卓走过来,俯身凝视着她安睡的容颜。
感觉头顶的阴影,阿萌眼睫轻轻颤了下,慢慢睁开眼睛。揉了下眼睛,发现身旁的男人,问道:“我爹回去了么?”
“嗯。”虞月卓应了一声,伸手插入她铺散在枕上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
“我爹是不是为难你了?青青刚才脸色也好可怕呢。”
“这是应该的。”虞月卓很坦然地接受他们的责备。
阿萌无语地瞅了他一眼,说道:“这是意外——当然,是人为的意外,不关你的事情。其实,也算是我倒霉吧,反正我从小到大都倒霉惯了,这次就当作是一种教训。”
虞月卓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她身边,然后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间,轻轻地搂抱着她。
阿萌笑了下,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在花厅里的阳光中拥抱,岁月安静而宁谧。
过了一会儿,虞月卓突然将她整个抱起身。
阿萌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赶紧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嗔道:“放我下来,我自己有力气走。”
虞月卓没有放下她,反而一路抱着她回了房,丫环们暧昧地掩着唇低笑。
回到房后,虞月卓并未马上放下她,反而掂了掂手上的重量说道:“你瘦了很多,以后得好好补回来,不然抱着都喀手了。”
阿萌听前句话还有些感动,等听到最后一句,登时怒了,就着这姿势张嘴就咬住某人的脖子,感觉到对方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却大大方方地任由她啃着后,终究是不舍得咬疼他,等松开嘴时,顿时发现除了上面的口水外,还有两排明显的牙印。
阿萌心虚地拿袖子为他擦去脖子上的口水,等发觉那两排牙齿印颜色加深,怎么遮也遮不住后,心虚地问道:“……你今天出门么?如果出门的话,记得穿高领的衣服。”
虞月卓转身,看向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铜镜,自然看到了那两排牙齿印,顿时挑起眉笑了,似模似样地说道:“原来阿萌你有这种坏习惯,算了,既然是你烙下的痕迹,便不用遮了。”
阿萌一听,顿时头皮发麻得厉害,心中一阵无语。果然这种无耻又脸皮厚的男人不能以常理度之,若是他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相信丢脸的绝对是她!
所以接下来阿萌又得好一阵安抚卖乖恳切,才让这男人保证出门的话会穿高领的衣服。
不过一会儿,阿萌又开始打哈欠,有些撑不住了。
虞月卓将她抱到床上去,为她掩好被子后,将手贴在她额头说道:“睡吧。”
阿萌咕哝一声,模糊的声音小声地说道:“我有两天没有见崽崽了,等一下我醒来后,去将崽崽抱过来给我瞧瞧。”
“好。”
听到他的保证,阿萌安心睡去,却不知道虞月卓能这么爽快,只因她一睡就要花去大半天时间,想瞧小包子也得等第二天小包子醒了才能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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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阿萌除了每天花大把的时间来睡觉,还有在花妖儿的伺候下吃药茶泡药沐,调理身体的毒素,以便届时用最好的状态去解毒。
虞月卓依然很忙,她醒来的时间很少有看到他,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阿萌不是那种拎不清的性子,知道他现在忙着政事,所以也没有怨他不陪在自己身边。对阿萌来说,只要她的男人不去搞女人,就算不在身边,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她会找其他事情来做,不会让一个男人主宰自己的全部心神。
四月底的阳光已经开始让人感到燥热了,京城中的仕女们都穿上了色泽艳丽而轻薄的绢纱绮罗裙,行走间轻袂飘然,彩带翩跹,带来一种视觉的美感。
只有因为身体不好的阿萌还穿着比较厚的春衫,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撑着脸看着院子里几个正在采花的丫环嬉戏笑闹着,少女们美丽的脸蛋与灿烂的欢颜都让她的心情也爽朗了几分。
然后阿萌的视线移到不远处正扶着柱子忧郁地眺望远方的女子,简单的婢女服饰掩饰不住妙曼的身姿,一举一动,无不透着一种难言的风流体态,真真是风骚入骨。再顺着那女子的视线望去,阿萌有些黑线地发现,这里正站着几个值勤的侍卫,身体站得笔直,如同模范标杆。
“任妖!”阿萌突然叫道。
正忧郁地倚着柱子的花妖儿一听,无力反驳阿萌的称呼,赶紧跑到阿萌身边,殷勤地问道:“夫人有什么事么?”
阿萌指着她的嘴巴说:“擦擦嘴巴吧,口水都要流了。”
花妖儿下意识用帕子一擦,然后动作僵硬住,有些黑线地问道:“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阿萌淡定道:“虽然将军府的规矩没有其他府第那么多,但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的。所以,希望你不要再盯着那些可怜的侍卫大哥两眼冒绿光了,他们都要去向管家抗议了。”
“……”
花妖儿顿时被打击得蹲到角落里画圈圈,怨怼地说道:“你以为我想么?我可是天音宫的妖女啊,妖女最需要男人的滋润的啊!可你瞧,你身边除了女人就是女人,唯一能见的男人又太可怕了,我没胆伸手——不,应该说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瞧上你的男人!”花妖儿捏着拳头,一脸坚定地说。
“谢谢。”阿萌不太有诚意地说。
花妖儿歪了歪嘴,拍拍衣摆起身,幽怨说道:“我这一次真是被你男人坑惨了!不过幸好再过不久,你男人就要出征了,估计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他,我也安心了。”
“什么?”阿萌的声音突然变了个调。
花妖儿看了她一眼,讶然道:“你不知道?哦,也对,你现在也没有精神关注外面的事情,前天朝廷已经接到了东北边疆的快报,北越东部草原联盟联合了东北大山脉那边的两个小国南下侵犯,大楚边界已有好几个重镇遭到蛮子的劫杀,百姓无一生还。”
阿萌沉默了,因为她知道,估计不需要多久,虞月卓就要离开了。
阿萌伸手格档住照在脸上的太阳,突然觉得阳光不是那么明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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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萌的猜测不错,或者又是预料之中,在花妖儿透露的几天过后,虞月卓接到了出征的圣旨。
朝堂上,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中,崇德皇帝亲自下旨。
“靖远将军。”
“臣在。”虞月卓出例,单膝跪地。
“朕命你整军再征北越草原,朕要彻底打垮藐视大楚的东部草原,将大鲜等国赶出大楚的领土。”
“遵旨!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如此,十日后朕命你带军出发往安临城。”崇德皇帝道。
“是!”
短短几句话,表明了崇德皇帝坚决主战及对虞月卓重用宠信的态度,朝堂上的诸臣不管心中如何感想,纷纷下跪高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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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萌听到知夏的汇报时,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儿子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子没有说话。
“现在大街上到处都传了,十日后将军要带军出发往安临城。”知夏有些忐忑地看着阿萌,心知任何女人都不会乐意自己的丈夫离开,甚至是远扑战场,生死难测。
阿萌没有说话,用手指挠着小包子白嫩嫩的脚心,然后被踹了一脚。阿萌唇角一勾,正打算将小包子抱起来蹂躏时,虞月娟带着丫环过来了。
“大嫂,听说大哥要出征了,是不是?”虞月娟一进来劈头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