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雯对澜姨一笑:“谢谢!”
澜姨双手绞缠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低了头,红了眼眶:“少奶奶,我帮不了你什么,心里真的是很难过……嗳嗳,你先快吃吧,不然会饿坏你了!”
“嗯!”叶雯执着筷子,慢慢吃了起来。虽然她很饥饿,但是,吃食物她习惯了细咀慢咽。
澜姨站在叶雯旁边,看着她吃,目光慈蔼。
终于,叶雯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得干干净净时,澜姨急忙又问:“有没有吃饱了?要不我下去再做一些食物端来给你?”
叶雯打了一个饱嗝,接过她递来了一片纸巾,轻轻抹拭着嘴角唇边残留的油渍,摆了摆手,微笑着说:“不用,一下子吃得太饱容易消化不良!”
澜姨点点头,俯低身收拾着碗碟,突然,她像想到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抬了头看叶雯,犹豫着说:“少奶奶,你也不要怪大少……他其实……心里也不好受,把你关在房里的这两天,他一天到晚的站在花园那两棵橄榄树面前,唉……”
叶雯心念一动,问:“那两棵树有什么寓意吗?”
澜姨感叹地说:“少奶奶,那是你和大少新婚时专门亲手栽种的爱情之树啊,一年多的时间,两棵小树苗长高了不少,但是你们却……”
叶雯一怔,眼前仿似出现许延歆静静矗立在两棵橄榄树面前沉默冷寂的样子来。
“澜姨,”叶雯趁机问:“我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澜姨听叶雯说过忘记了以往的那番话,所以,闻言,她思索了一下,才缓缓地说:“少奶奶,从你嫁入许家那一天起,我就被大少请了回来安排贴身服侍你了,以往,你和大少好得如胶似漆。大少很忙,很少陪你,但是,他总是想尽办法地买来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哄你开心。而你,总是温柔体贴地关心着大少的衣食住行,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那么,”叶雯连忙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心呢,那个奸夫又是谁?”
“诶,诶,少奶奶,我只是下人,虽然在家里贴身服侍着你,但是并不跟随你出门啊,所以你说的什么奸……夫,我是不会知道的。”说到这里,澜姨像是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纠正说:“少奶奶,我觉得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怎么会对大少变心呢,一直以来你都是那么的爱大少!”
叶雯知道再问下去澜姨也是不会太清楚,于是转了话题:“澜姨,在你眼中,以前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你不用顾忌什么,只管详细跟我说,我想尽快想起所有事情!”
澜姨点点头,说:“好!”
叶雯连忙拉了澜姨的双手让她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第14章 花样男子
澜姨开始述说起叶子的行为习惯和生活起居,叶雯静静地听着,把每一句话都深刻地记在脑海里。
总体来说,叶子是一个娴静温柔,举止大方得体,对待下人和气的名门太太。平时,因为许廷歆忙于开创事业,没有多少时间陪她,所以,大把空闲时间的叶子就在一所高等女子学府进修各种声乐和舞蹈,同时还迷上了插花艺术,茶艺。叶子,多才多艺。
有些行为习惯可以模仿,但是这多才多艺,让叶雯不禁怨念了一把:自己除了管理,什么都不擅长啊!
叶雯重新获得了“自由”,当然,活动范围是在别墅里。每天,有澜姨尽心尽责地陪伴服侍着她,所以,她很快就把别墅里能逛的地方都逛遍了。
别墅主楼共为六层,许廷歆父母卧室在二楼,许廷歆和叶子卧室在三楼,许晋炜还没有结婚,他单独住在四楼。每一层楼都有书房,小客厅和多个房间,装潢华贵。而五楼是健身器材,六楼是图书室的功用,楼顶最是风光迷人处,因为作为一个露天的场地,围着乳白色雕花栏杆,有着几柄巨伞撑着遮阳,放着白色雕花桌椅,在那里,可以品茗,日光浴等等,俯瞰整个别墅的玲笼布局,别有一番意趣。
别墅里载种着各色奇花异草,宛如一片花海。听澜姨说,这里雇请的长工有三十八名,其中花匠占了九个。而他们则住在别墅西隅一角的一栋白色工人房屋里。
那天之后,叶雯没有再见过许延歆,听澜姨说,他都是一早就去了公司,很晚才回来,睡的是离卧室最远的那一间客房。所以,即使同在别墅里,叶雯也没有和他碰上一面。
反而和小叔许晋炜天天见面,那家伙天天窝在别墅里,叶雯无可避免地和他一齐用餐,散步时碰上面,所以,很多时,许晋炜都会毫不掩饰地用似水柔情的目光看她,有时瞅着四周无人时就对她说一些分明十分暧昧的话语。
当然,叶雯对许晋炜这个“疑似追求乱 伦孽恋倾向病患者”保持着距离,对他挑逗的话装聋作哑。
除了令人头痛的小叔,在这里锦衣玉食,悠闲自在,令叶雯费解:当初,许廷歆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慢慢折磨她,这才是最大的乐趣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
不过,可能是许廷歆现在太忙了,暂时无暇顾及这一桩事吧?或者,他采取的是温水煮青蛙,以为让叶雯这样独守空闺就是折磨?
转眼,过了四天的时间。
这天,叶雯在花园散步。阳光正好,温柔地抚摸在人的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花园里繁花簇锦,空气清新,有粉蝶在花间飞舞,叶雯慢慢地走着,看着眼前景色,只觉心旷神怡。
一阵异香扑鼻,令叶雯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饶有兴致地循着花香沿着幽径走了一会儿,穿花拂柳,很快,眼前是一株很特别的花,只见花蕾扁圆,花朵呈蔷薇型,同枝枝叶上盛开着紫红和粉两色花,同一花朵上亦有着紫粉两色相嵌,叶子肥绿,碗大的六七朵花拥拥攒攒或盛放,或含苞,香味浓郁清甜。
形大鲜美、仪态万方、色香俱全、冠绝群芳、国色天香,如此赏心悦目的奇花,让叶雯不禁俯身细细观赏着。
“这是间色牡丹二乔。”突然,一个男性的磁性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叶雯连忙直起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
只见他虽然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工作服,但是长身玉立,一张脸五官柔和,修眉星目,气质温润如玉。此时,他手中拿着一把花剪,眸光微动,隐含淡淡笑意,看着叶雯,轻轻说:“间色牡丹二乔又名“洛阳锦”, “洛阳红”, “洛阳春”,是优良的中原牡丹传统品种。其是最佳的复色花品种,分类有“紫二乔”, “粉二乔”等等。它不仅丰姿绰绝,而且具有很大的药用价值。茎、叶可以治疗血瘀病,根可以入药,入药后可以治疗高血压,除伏火,清热散瘀,去痈消肿等。对高血压有显著疗效。而它的花瓣可以食用,并且味道鲜美。”
叶雯听得兴味盎然。
不是他说的内容有多吸引人,而是,他的声音,醇厚低沉,有着丝绸般的顺滑,又如风吹林木过耳,泉水扣石相激的美妙天籁。
比所有深夜电台男主持人的声音都要好听!
这样音容出众的一个人,竟然只是花匠?
那男子注视着叶雯,神色温和平静,但是一双线条柔和的眼眸,微微有水光掠过,但是,却给他不动声色地眨了眨,下一刻,双眸清亮有神,再也无波。
“食用?”叶雯不禁勾起了好奇心:“蒸?煮?煎?炸?还是,生食?”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不认识我了?”
呃?
叶雯一呆,但是,下一刻,她想到一种可能性,心中似猫爪挠了挠,不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慢地说:“我和你,曾经很亲近?”
男子抿了抿厚薄适中的唇,静默了一瞬,最后,他淡淡一笑,态度不卑不亢地说:“少奶奶,你身份尊贵,我只是一个下人,怎么能和你太亲近呢?只不过,你一直研习花艺,这方面我有专长,所以,你喜欢找我研讨一下这方面的东西罢了。”
原来,她真的是失忆了!居然,连他也忘记了!男子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叶雯心里暗笑自己有点太敏感了,如果奸夫就在别墅里,估计许廷歆早就查出他来了。所以,她不好意思地朝他一笑,也不解释。
有些事,多说反而令人生疑。
“少奶奶,我叫阿风。”他朝叶雯笑了笑,自嘲般地说:“我实在平庸,所以少奶奶一时没有想起来,我刚才不应该这样问您的。”
“阿风,”叶雯朝他温和地笑笑,说:“你种的花很好看!”
“谢谢,”阿风突然孩子气十足地一笑,两排牙齿在阳光下白得耀眼:“少奶奶,我现在就做一道间色牡丹花菜肴让您尝尝!”
“不……”
叶雯还没来得及阻止,阿风已经动作飞快地“咔嚓”一声,用花剪把一朵开得正艳的硕大间色牡丹花剪了下来。
叶雯颇有点惋惜地看着阿风修长玉白的手指拈着的那朵花:“这么好看的花,应该用来欣赏的。”
阿风笑笑:“爱花,所以吃花,只有把花吃进肚子里才能充分表现对花的爱意!”
“……”
第15章 好感倍添
“少奶奶,您以前很喜欢看我做花式菜肴的,我们现在就去厨房吧!”阿风对叶雯说完后,就转了身,一手托了那朵花,径自就沿着鹅卵石往外走。
叶雯微怔了一下,她心中转了数个念头:跟他这样去厨房单独相处,不知会不会引起旁人的什么猜测?
但是,看他磊落大方的样子,那么热忱地去做花式菜肴让她尝鲜,对他的邀请,好像不忍拒绝。
而且,就在别墅里,大白天的,更是在公众场合,只是去看一个下人做菜肴,光明正大的事情,自己没必要畏畏缩缩啊!
跟这里的下人适当的打好关系,以后,可能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因为很多隐辛秘闻,都是在下人之间悄悄流传着。
眼看着阿风的身影就快要转入一个拐角里,叶雯回过神来,连忙提步略快地跟上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西北角的厨房走去。
身边时不时有下人经过。
看见叶雯,那些下人依然不和她打招呼,都是低了头匆匆而去。
不多时,就到来了厨房。厨房很大,窗明几净,厨具锃亮,设备齐全。这时未到做饭时间,所以,厨房只有两个中年妇女做着清洁的工作。看见叶雯和阿风,两人只是更加地低了头,状似专注地干活。
阿风来到水池处,放下花剪,放了一池子的清水,然后,一手拈花,一手轻轻地一瓣一瓣地撷着花瓣扔进水池里。
叶雯站在离他一臂远的距离,看着他的举动。只见他侧面柔和,肌肤是大理石般的明净秀丽,像是有着莹莹的光泽流转。一双眼珠子乌黑清亮,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花,而他的动作轻柔优美,五指修长,指尖如笋,青葱嫩白,很有一种艺术家气质的一双手!
拥有着这样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是花匠?叶雯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阿风静静地说:“少奶奶,我首先将花洗净,用热水焯后再用凉水漂洗滤干,然后,用鸡翅膀,熟瘦火腿肉,水发香菇,冬笋,葱白,鸡清汤,味精,精盐,熟鸡油这些适量,和牡丹花一齐制作,名字叫做凤穿牡丹,是苏州地区的一道古老名菜。”
“嗯!”叶雯点头应和。
他无意中一转头,看见叶雯黑曜石般的双眼紧紧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禁心里微微一荡,薄玉一样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连忙低了头,装作专注地做着手中的活儿。
很快,“凤穿牡丹”做好了,阿风用一只洁白瓷盘装起了散发着异样香味的菜肴,双手捧了轻轻放在厨房里的一张桌子上,又拿了一双筷子,双手递给叶雯,说:“少奶奶,好了,你尝尝!”
叶雯微微笑了笑,看着他,说:“你也一齐尝!”
阿风看她一眼,脸上一红,低了头,说:“少奶奶说笑了,下人怎么能和你一齐同桌吃呢!”
但是,事实很快就证明了,他说的是谎话!
叶雯没有再矫情,伸了手,接过他手中的筷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那道品相奇佳的菜肴,不禁食指大动,伸了筷子,首先挟了一片花瓣,放入口中,细细地品尝起来。
花瓣清脆、清香、清淡,又带了肉和香菇冬笋的芳香,于唇齿间回味无穷。
阿风紧紧地盯视着她,目光落在她微微嚼咀时形状美好的红唇上,情不自禁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
“嗯,真不错!”叶雯由衷地赞美。
阿风回过神来,温润一笑,说:“那以后我就经常做花式菜肴让少奶奶品尝,除了牡丹,还有菊花,桂花,芙蓉,玉兰花,百合、茉莉,傣味苦刺花等等的花都可以做的,有一年四季不同花的风味。”
叶雯对他启唇一笑,说:“好!”
接着,她低头慢慢品尝着菜肴,而阿风垂手站立旁边,没有再说话。他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温润,平和,亲切,就像邻家的大哥哥,所以,叶雯心中对他好感倍添。
偌大的厨房只有两个工人搞清洁时不时发出的声响,打开的花格子窗户有阳光透进来,外面花枝横斜,暗香浮动。叶雯觉得,在这种气氛下品尝如此美味的食物,实在是一种享受。
真是美好的午后时光!
和阿风分别时,叶雯诚恳地对他说:“谢谢你。”
阿风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低声说:“少奶奶,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低垂下来长长的眼睫毛如黑森林般遮住了那对漆黑眼珠儿,一脸静谧的神色。
叶雯对他扬了扬手,脸上带笑,转过身轻快地沿着小径往前走。
阿风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目光转为晦涩幽深,漂亮的眉头也深深地蹙了起来,心事重重!
叶雯继续在花园中转悠着,不知不觉,金乌西坠,落霞满天,到了傍晚时分,澜姨前来唤她吃晚饭,她一边和澜姨一齐往大厅走去,一边对澜姨说起阿风,以及他做的风穿牡丹。
澜姨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说:“阿风是一个很出色的花匠,只不过,他只是兼职,一个月只来那么几次,是二少高薪聘请回来,专门打理最名贵花草的。以前,你很喜欢和他相处,还有吃他做的花式菜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的双手保养得那么漂亮!叶雯好奇地问:“那么阿风的正职是什么?”
澜姨摇摇头,说:“阿风不喜欢说话,我们很少和他接触,所以对他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如果少奶奶想知道,你问二少吧,他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