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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姬恪充耳不闻,他掩唇咳嗽两声,随后让人吊了些香软胖乎的馒头下去,转头对身旁的小兵说了几句话。
    那小兵点点头,朗声道:“我们确实还需要商议一番,还请诸位给点时间,现在使臣在吃午饭,大家也不要催他,先吃一些垫垫肚子吧。”
    这句话看似简单却又不简单,城门下军队有了骚动,嗡嗡的低语声听起来有些嘈杂。
    议论声过后,那小兵又说了起来:“大家不要客气,就当是新年礼了,为表我们的诚意,我们让人送去,还请不要动怒。”
    城门开了一些,里面涌出几个穿着红色制服的小兵,像是为了应和这新年的氛围而穿。
    他们抬着馒头慢慢走向河边,那些人不明白此举背后的用意,看着他们过来,抬起手中剑,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们真的只是把馒头抬到这里。
    北部军不知道,他们此时的一举一动都落到了背后的将军眼中。
    “怎么这么没骨气?别人送吃的他就要?”
    虽然隔得远,但他们还是能一眼看出那就是馒头。
    送馒头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军营,又是一小番躁动,不少人都想看看情况,便散开了些找位置往对面看去。
    再说这玉城门下的军队,他们自然不可能收这馒头,只骑着马走来走去看着姬恪。
    没过一会儿,那个说是在吃午饭的使臣被押上了城墙。
    他上来时嘴里还吃着馒头,但见到城门下的人后又立刻吐了出去。
    “这是他逼我吃的!”
    原本大家还半信半疑,但经过使臣这一嗓子后,就像是坐实他偷吃的事实一般,底下已经有人骂了出来。
    姬恪身边的士兵又开口:“听使臣说雍朝的馒头是小麦做的,比北部的精细,我们也没吃过北部馒头,不过大家可以试试。”
    这是最简单的激将法,若是这使臣平日里是个善人这法子还不好用,可他被关了几日就骂了几日,显然不是个善茬,极有可能说这话。
    一而再再而三的都是侮辱,这次来的士兵本就不是想求和的,他们索性跃过了玉城的封线,到了城门下方。
    “坏了!带人去拦着他们,万不可中计!”北部军的将领赶紧开口,随后自己翻身上马:“就怕他们这时候发难,我带人拦着拖一拖,你们留些人守营房。”
    今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线,只觉得像看戏一般有趣,随时等着有人来回报故事里的反转,巡防便弱了不少。
    大队人马快要赶到河边时,粮仓处升起了浓烟。
    北部军大呼不好,赶回去救火,一边怕粮草烧完,一边怕姬恪趁虚而入,用手忙脚乱来形容都差点意思,顾头不顾腚才最生动。
    出乎意料的,粮草被烧后姬恪并没有立刻进攻,但北部军将领更加生气了。
    大雪已至,再好的驯马师也不能让马快速翻过这样的雪山,等到粮食到了,他们可能就饿死了。
    粮草被烧的第二天,他们就写了议和书,也不管这事自家的王如何看了,总不能这么多人活生生饿死。
    在议和的书信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他们的心更凉了。
    姬恪就像是蛰伏在一旁耐心等待猎物自己咽气的野兽,绝不会多花一丝力气,也不会让他们多损失一个人。
    在没有粮草的第五日,军中已经发生了数起因为抢粮而打架的事故。
    也是在这天,姬恪带着军队大破城门,在城中竖起了雍朝的旗子。
    杀人不见血。
    姬恪这么多日以来没有损失一个将士,他们却已经身心疲惫。
    “投降者,可饶。”
    这一战靠着粮多和心理战大获全胜,全军上下都在喝酒庆祝。
    有的高兴自己过几日就能放假回家,有的高兴自己终于能睡个安稳觉,有人舒舒服服地去泡了温泉——
    这个人自然是姜宁。
    但她想泡的不是普通温泉。
    “姬恪,你在里面吗?”她敲敲围栏,池子里便响起一阵急促的水声。
    作者有话要说:
    缝衣服也要亲亲.jpg
    ps:打仗过程略写了,快进到泡澡,这文应该再有个两三章就要正文完结了。
    第102章 温泉
    一战告捷。
    姬恪只是在北部军处插上了军旗,同他们又签署了一份停战合约,但粮食却没有给他们。
    毕竟合约约束从来都是有德之人,于北部军而言只是一张纸罢了,随时可以撕毁。
    茫茫雪日,他们的粮草什么时候送到便不好说了,与其送粮助他们恢复,不如就此放着,只有死了人、没了名声、伤了元气他们才懂得消停。
    但消停几年便不是他要管的了。
    收兵回营,一路骑马寒风刺骨,若是以前,他早就咳出眼泪了,但姬恪此时却只是觉得肺有些不舒服,偶尔轻咳几声。
    自从离京以来,姬恪每天都和姜宁在一起,不说别的,光是心情就比以往好了不知多少倍。
    心中没了郁气,身体也跟着好了不少。
    大军一路踏进玉城,胜利的号角和鼓声响起,战胜的消息顷刻间传开,爆发出一阵更为高昂的欢呼声。
    姬恪勒马停下,翻身下马,弯着腰在一旁咳了许久,这声音被欢呼掩盖,周围人只能看到他红起的耳廓和越发苍白的面容。
    姬恪身体确实好了一些,但到底还是底子差,初初不觉得有什么,但骑得久了便有些撑不住。
    风雪像是要从喉口灌入一般,他此时只觉得肺里有如刀割,咳嗽许久过后仍旧不舒服。
    身旁副将急忙上前扶住他,大声问道:“大人,属下带您去找军医……”
    他刚要带着姬恪往演武场方向走,便见姬恪抬手制止了他。
    “从营帐后绕便好。”
    许是刚才使劲咳嗽了一番,他的声音现在太过沙哑,副将有些听不清,只能大声地问一句。
    “您说什么?”
    姬恪沉默一瞬,随后指了指右边,示意他往那里走。
    这个副将明白了,但走这个方向就是特意绕远,说不定还得再吃几口风。
    “大人,这条路远了,走演武场这边才近。”
    姬恪轻叹口气,捂着胸口自己往营帐方向走去。
    他自然不可能解释说姜宁在演武场踢蹴鞠,他怕自己这个状态引她担忧,所以才要绕远走。
    “我送姬大人去军医那里,你们给我留些酒啊。”副将匆匆和身旁人解释后快步跟了上去。
    “大人,等等属下。”
    副将从没有和姬恪单独呆过,此时下了些细雪,他打着伞,目光时不时瞟向姬恪。
    他还是那般病弱,似乎确实被之前骑马灌风给伤到了,现在时不时就要咳嗽几声,虽没再捂着胸口,走得也挺直从容,但副将很确定姬恪现在不好受。
    再看一眼时,他对上了姬恪那双清冷的眸子,立刻干笑两声然后转回视线。
    姬恪的眼睛总让人觉得像这玉城的雪,看起来纯白无垢,却带着说不出的孤冷,任谁见了都要怵一下。
    记得姬恪刚来的时候,他在他们心中还是一个恶名远扬的奸宦,觉得他身子这么弱都是报应,不少人想着要监视他,怕他突然起兵造反,或是会在战役中捣乱。
    但打了三仗后,姬恪在他们眼中的形象就变了,由原来的奸人、潜在反贼姬恪成了用兵如神的姬大人。
    除了许小将军,军营里的副将看到他都是紧张又敬佩的,没有谁敢单独待在一处。
    “伞歪了。”
    此时营帐后方无人,他能很清楚地听到姬恪这沙哑的声音。
    “抱歉抱歉。”他赶快把伞扶正,心中顿时涌起尴尬、紧张的情绪,生怕自己给姬恪留下什么愚笨的印象。
    从营帐后方绕到军医处确实不用经过演武场,但能远远看到,正在这位副将愁着要不要拉话题的时候,姬恪停了脚步。
    他顺着姬恪的视线看去,玉城中原本在踢蹴鞠的女子们此时正围在一处攀柱子插旗,但仔细一看还有几个男子加在其中。
    这是打了胜仗后的惯例,谁插的旗高,谁就能沾到这次的胜仗的运势。
    副将举着伞,看到后颇为自豪地笑了起来。
    “我们玉城的女儿不输男子,以前赢的都是她们。”
    此时领先的是一个挽着辫子、穿着鹿皮靴的小姑娘,远远看去都能看见她那笑出的白牙。
    “这个小姑娘倒是笑得开心,看来能插第一面旗的就是她了。”
    副将在这里唠唠叨叨地解说,转头看向姬恪时却发现他根本没听进去。
    他现在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个人,甚至隐隐带了些紧张。
    等到插好旗,上面的人平安落地后他才眨了眼,转头问他:“你方才说什么?”
    “……”副将舔舔唇:“属下说她们很厉害。”
    姬恪听到这话时微微扬起眉,唇角也勾起一点,眉宇间透出一种不自觉的自豪,整个人都生动不少。
    “她的确很厉害。”
    副将讷讷点头,一时间被姬恪这生动的神情弄懵了,这是夸到谁了吗?
    棋子插好,那边发出一阵欢呼声,大家都涌向刚才插旗的那个姑娘,神情兴奋,不知在说什么。
    “看起来很开心。走吧。”
    姬恪眉眼柔和,随后收回视线,带着副将一起离开。
    经过刚才那件事后,姬恪整个人透出的感觉都暖了不少,他和副将一起走到军医处时,嘴角都还挂着淡淡的笑。
    军医的说法和皇城中的御医并无不同,都说他的病不可能立刻好,现在有了起色,需要静养。
    “这润肺的药可在饭后喝上一碗,不过咱们玉城的汤池大人可多去泡泡,那个也是去寒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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