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楠这才正经起来,好奇地问:“到底是谁?”
“说是你邻居,姓孟,嘿嘿!”崔颖得意地笑。
“你说谁?我邻居?”伊楠明显懵了一下,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觉呆问,“他来这儿干什么?”
“这得问你啊!”崔颖乐不可支。伊楠不用看也能猜出她是怎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哎,别磨蹭了,没事就早点儿下来吧。让帅哥这么干等着,我可不忍心。”
伊楠的小尖脸微微扭曲。她没料到孟绍宇竟然会跑来酒店找自己,况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工作?!
“活见鬼!”她嘟囔着,想了想,还是跟房里的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先下去了。不管什么事,总得见了面才知道,虽然她压根儿摸不着头脑。
出了电梯,转过两道回廊,远远地,她就瞧见那一对活宝站在光可鉴人的大堂的一隅。孟绍宇已经将背上的负累彻底抛置于地上,正和崔颖聊得火热,后者时不时捂着嘴咯咯地乐,两张笑脸灿烂如花。
伊楠疾步走过去,重重地打招呼:“嗨!”那两双眼睛立刻齐刷刷地射向了她。
崔颖的眼里蕴藏着七八种截然不同的神情,恨不能马上将她揪到无人处狠狠盘问清楚。伊楠能清楚地听到她心里的八卦草在滋滋疯长,但她视而不见,只望向歪在旁边已然站成一根麻花的孟绍宇,心里想:这人若能老老实实、正正经经地行事,倒也有几分英姿,只可惜爱耍酷,把自己整成一副不伦不类的嬉皮士相。她暗暗撇嘴,替他惋惜。
山那边是海 途:芳邻(4)
孟绍宇见到她的刹那,笑容里反倒有几分迟疑。他头一次见她打扮得如此正式,有板有眼的正规,一时竟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最近一次看见伊楠还是上周六的晚上,他加完班回家,在门口翻遍了所有口袋,都没找到该死的大门钥匙,无可奈何地去敲开了伊楠的门。而当时的她,穿着很家常的白底紫碎花睡衣,长发软软地披在肩上,眼神灵动机警,又很神秘地含了一丝朦胧,如一株睡莲,格外楚楚动人,看得他两眼发直,差点儿就忘了正事。之前好歹也见过几面,他怎么就没发现她也是一个美女呢?
他的目光在伊楠的脸上来回逡巡,笑容复又爬上他的脸庞。她有一双很独特的眼睛,大而明亮,如璀璨的宝石,不经意间,就会有光亮划过,他绝不会认错。
他笑起来总有些坏坏的,仿佛对方有把柄抓在他手上。也许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儿会被这样的笑容所迷惑,可伊楠不是。
“孟先生,你找我有事?”她虽然流露出笑意,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孟绍宇将包拎起来,重新甩到肩上,如丐帮的破麻袋一般,往她的方向倾着身子低语,声音里含了一丝亲昵,令伊楠感到别扭,“你几时下班?”
“还早。”她不冷不热地说。
孟绍宇握拳凑在嘴边,假意咳嗽两声,用手指了指门外,“咱们……出去说,行吗?”
崔颖立刻会意,她再热衷于八卦,此时也知道该明智地撤了,自己夹在中间,实在有电灯泡之嫌,反正一会儿有的是机会和时间纠缠伊楠。
孟绍宇对她的热心帮助给予了高度评价,两人道别的热情劲儿简直就像失散多年依依不舍的姐弟。
崔颖离开前,不忘对伊楠挤挤眼睛。于是,伊楠知道自己还有麻烦。
伊楠随孟绍宇穿过酒店旋转门,来到泊车场附近。夕阳已完全坠落,天色显得有些阴沉。
两人站定,她望着他,神色戒备。
果不其然,他的台词跟她心里替他设想的如出一辙。
“我刚出差回来,走到半道,发现……钥匙又忘家里了。”
他的眼神很无辜,可是她懒得同情,“丢了钥匙,应该找锁匠,找我干吗?”
孟绍宇并不气馁,把肩上的包从左边换到右边,语气从容,“你知道我来这城市不久,哪里有锁匠都不清楚。除了找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
伊楠觉得荒唐可笑,这家伙怎么还真跟自己耗上了?顿了片刻,她耸肩一笑,“你不会是……爬阳台爬上瘾了吧?”
孟绍宇岂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揶揄!她笑起来像只狡黠的宠物猫,还露出两颗小虎牙,十分可爱,让他对她的嘲讽想恼都恼不起来。
于是,他也望着她笑,“那倒不至于——不过偶尔爬爬,对健康有益。”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在伊楠的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想找个突破口。
其实两家厨房的窗户是相对着的,如果彼此都登上各自的灶台,估计双方能在半空中握个手、递个酱油什么的,然而两人都不是入得厨房的主儿,窗户常年不开,他在这边望着对面紧闭的玻璃窗,遗憾地直咂嘴。
所幸他最终发现了另一个绝佳的位置——阳台。两家的阳台也挨得极近,伊楠这边的窗户是做了全封闭的,用窗帘遮得死死的,而他那头的则是裸台,可以凭栏喝个咖啡,抽根烟,放松身心。当初也是看上这一点才租下的,他极不喜欢密不透风的封闭阳台。
孟绍宇收拢窗帘,打开落了厚厚积尘的侧窗,上下仔细观察,拿目光打量着。这里的公寓是小高层,相邻的两户人家并非共用一堵墙,而是在两墙之间空出了一道一米左右的缝隙,由厚实的水泥板连接起来,用来放空调外机。水泥板一直延伸到阳台外侧的四分之一处,他如果翻出去,拿脚在上面借点儿力再去攀附对面的阳台栏杆是完全有可能的。当然,这需要当事人的勇气,还有伊楠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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